第367章 雞子
「大本營遇襲，通訊斷絕，系統一點反應都沒有，戍衛部隊全部跑光了……」
不知火霧子帶著李蟠來到後方的兵營補給站。原以為還需要再潛入一下，誰知哨站兵營空空如也，整條防線都黑燈瞎火一片死寂，自動防衛炮台警戒無人機步兵機甲戰車什麼的，全部宕機在路邊，營區里也是停水停電停油停氣，整條防線空無一人。
好吧，也沒什麼奇怪的，羽柴軍的精銳主力不都派出去追擊德川軍了麼，後方剩下的不是後勤非戰鬥人員，就是些蹭軍功的二世祖。
雖然通訊系統斷絕了，但這些人又不瞎不聾的，那無畏要塞退場時動靜那麼大，壯烈爆炸響徹關原，綻放的大禮花把炮台掀到幾十公里開外，燃燒的蘑菇雲把夜空都燒紅了，而且系統關機意味著監軍無人機也失效了，於是這些二線部隊自然是組織度掉到底，毫無戰意，扭頭轉進嘍。
李蟠也不客氣，和回了家一樣隨手拆開倉庫，開了一箱軍糧罐頭猛吃，嚼著人造肉含糊道，
「這明擺著宇宙人親自下場啦，那些大公司一旦動手就是搞全套的，恐怕不止這一座要塞，整個高天原的ICE和智能指揮鏈，都在第一時間就被駭客打掉了吧。你們完球了呢。」
這年頭人力真的無關緊要了，戰爭主要還是依靠海陸空天的無人機集群。雖然科技測堆起火力數量特別猛，但指揮系統也高度網絡化集權化中心化賽博化，所以只要賽博網戰輸掉了，那基本上就是勝負已定了。
不知火霧子也不傻，事已至此，她也知道宇宙人插手，羽柴軍是凶多吉少了，沉默著換了身忍服後，拿來兩塊士兵狗牌遞給李蟠，
「這是忍軍的臨時身份牌，可以通過地方警局的查驗混入平民區。現在高天原系統無法連結，閣下誅殺伊賀天狗的賞錢暫時無法結算，這裡有我的備用黑錢帳號，也有幾萬塊，您先將就用吧，等一百萬獎金結算下來我再打給你。」
「才一百萬麼……」
李蟠看看不知火霧子提著的天狗頭。沒辦法呢，那四個狗，一個轟爆一個吸爆，還有一個燒得焦黑炸得稀爛，只剩一個頭可以拿來領賞了呢……
「我要回去甲賀復命，閣下自己走吧，高天原的防禦系統已完全癱瘓，沒有人會阻攔你了。
一路往西到了界港，返回夜之都的民航海運就很多了。」
李蟠看看她，拍拍腰間的金屬罐，
「怎麼，你還想返回戰場啊？我勸你放棄哦，你能活下來，靠的是這魔神的生命力，沒有它，一顆燃燒彈能把你燒得和乾柴一樣，在放射性塵埃里多呆一會兒恐怕都會得癌症。何必陪著這些摳門的武士老爺殉葬呢？」
這罐子裡頭裝的自然是太歲了，事後李蟠特地從火海里『搶救』回來的，這傢伙也想裝成一塊燒焦的爛肉裝死呢，可惜這招都是李蟠玩剩下的，根本瞞不住啊。
不知火霧子沉默了一會兒，
「我是不知火家的家主，甲賀的上忍，世代效忠高天原的忍族，與村子共存亡是不知火一族簽下的誓言和契約。如果我叛逃，那就得由我的女兒，來盡這份忠義了……」
「這樣麼……那隨便你吧，這一次，也為了伱的女兒，想盡辦法活下去吧。」
女忍跪下謝道，
「救命之恩，感激不盡，若有機會，來日再報。」
然後她一個閃身遁走了。
李蟠也隨便她，吃飽喝足修復了金身，換上身雜兵行頭，把太歲混在肉罐頭裡封好，便一路往關西方向去。
這一回，全軍崩潰的變成羽柴軍了，大批輜重裝備被遺棄在路旁，軍官們擠在僅存的載具逃命，士兵們則拋下宕機的武裝機甲，步行回到附近的城鎮，舉起雙手向安全系統表示自己只是出來遠足，迷失在人生旅途上的路人……
李蟠也喬裝打扮，混在敗軍中進入界港都市圈郊區，一路上周圍的敗軍議論紛紛，進入市區後，四處更有NCHK新聞節目輪番報告戰況，他大致也知道了目前的狀況。
原來剛才的一炮不止摧毀了羽柴軍的前線大本營，直接打崩指揮系統，似乎還『湊巧』擊殺了被俘虜的德川家家主。
於是德川家的新任家督火線即位，直接撕毀投降協議，反手獻出德川集團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乾脆利落得跑到夜之塔一跪。
夜氏集團的掌舵人，法比烏斯家的馬克西姆親王也很滿意，隨手打賞了德川軍一個軍工長單。
於是德川家原地滿血復活，刷的一下空投十幾萬台蛛上戰場填線，同時以貽誤軍機罪名槍斃了一批家老，同時命令德川主力各軍，無視甲賀忍者的牽制，強行向關原戰場開進，大家撕破臉來戰個痛。
而羽柴方面，則由於前線主力部隊剛才全軍突擊，追擊敗軍離開了防空掩體，結果突遭不明勢力艦隊的軌道轟炸，在全面軌道核打擊下損失極為慘重。
更雪上加霜的是，原本羽柴一方的預備隊，側翼的小早川軍團突然臨陣倒戈！這一下直接斷絕了前線主力的退路和補給，和逐漸逼近的德川軍形成兩麵包夾之勢，包了個大餃子！直接導致了全軍士氣總崩！
仗打到這個份上，明眼人都懂的呀。
高天原是想速戰速決，但羽柴德川怎麼考慮已經無關緊要了。
重要的是幕後的諸天公司要這場仗繼續打，就是要你繼續放血，繼續鏖戰，繼續下單出貨，那這場關東關西之戰，不打到他們吃飽了喝足了，高天原的血都流幹了，廝殺是不會終止了。
雖然是完全不同的時空，也沒有李蟠在旁邊摻和，但高天原的結局其實都差不多麼。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已經發生的未來，或遲或早都會降臨，無法從根本上改變的意思吧。
當然李蟠才懶得幫高天原逆天改命，他還巴不得這些月帶頭趕緊加速，趁早切腹呢。
趕到港口查了查船期，通往夜之都的航線都暫停了，起碼延期一個月，畢竟戰爭期間麼，估計關原幾個師團的殘兵不清空不會解除封鎖的。
穿梭機航班也要繞路，當然你也可以坐軌道電梯從LEOPORT中轉一下，不過李大郎沒有正經公民身份，而且霧子給的那四萬七千八根本不夠的……
於是李蟠略一盤算，算了，不回夜之都了。
回去幹嘛？去秋山家和義母義妹過家家嗎？何況夜之都還有怪物公司總舵呢，他這個異界人可是公司的標準管制對象啊！
於是李蟠很快做了決定，直接去明地。把黑蓮教的傳承拿了再說。
於是找到個蛇頭，花了兩萬黑金，李蟠也裝作逃兵，買到一張船票，反向偷渡到瀛洲去。
接著便直接蹲在底層貨艙，開始繼續升級。
嗯，這亂七八糟吸了一堆忍者啊天狗的，李蟠個人覺得吸得氣，殺的人，過得劫也差不多了，可以把金剛身再轉他一轉。萬一還差一口氣不夠，那再開罐頭吸吸太歲嘍。
結果令李蟠也有點意外的是，這《七殺密乘》升的還挺快的呢，躲在船艙里閉關，嘎嘎一陣修煉，直接給他連轉了兩轉呢！
李蟠自己算一算，他也就吸了一隻火雞兩頭鬼，一把刀加一天狗，看來吸怪物比吸人效率多了。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金剛密乘的七轉，提升幅度可比九陰鍊形小多了，所以這次升級，大概就是從VK-MT380升到AG-A4。
就外觀上沒啥區別，戰鬥力說實在的沒提升多少，只是骨頭架子又硬了億點點，進一步穩定了金身法體，提升了減傷比例，消除了之前應急變形時，經脈不穩的隱患而已罷了。
當然李蟠也做了些升級，這《七殺密乘》畢竟是其他時空，其他宇宙的功法麼，李蟠現在練到三轉，又打了幾場硬仗，也對此功有了一些心得。
於是李蟠也參考市面上常見的那些戰鬥義體，軍用武裝，SBS系統的，稍微改良了一下，增加了更強的防彈性能以貼近實戰情況。
這樣一晃眼一周時間過去，貨輪抵達瀛洲港。
李蟠跟著蛇頭出艙一瞧，嘿，還真巧，這不就是小西技術承包的物流港口麼，之前李蟠也來打過一次劫呢。而且更巧的是，接偷渡客出關的也是老熟人，對，烏衣樓的人。
這一回李蟠是知道對方手裡有一群厲害的小龍蝦，自然全程默不作聲不主動挑事，對方也蠻熟練的，不僅提供無證通關業務，還可以幫忙把黑錢兌換成本地銀票，無縫銜接花船遊覽青樓住宿，全程一條龍娛樂業服務到家，顯然里世界走私偷渡跑路也是條成熟的產業鏈了呢。
「這位官人，我家樓主有請。」
不過烏衣樓這麼厲害，李蟠超凡者的身份自然也藏不住的。才上花船，立刻就有侍從主動來招呼了。
李蟠也無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麼，有高手來了人家問問也是理所當然麼。
何況這次他又不是什麼名震天下的總經理，也沒主動開打，殺對方的人，爆人家的船，自然不怕她的，於是便坦然跟著侍從上樓進入雅間。
雅間裡有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依在躺椅上，用扇子遮著半邊面孔，一雙眸子明亮如星，眉宇間神態優雅，身姿依舊挺拔飽滿，有種骨子裡的風韻，如同歷經風雪，含霜而立的梅花，姿色更勝往昔。
這便是烏衣樓主麼。
李蟠回憶了一下上次的接觸，逐漸皺起眉。
這女人是不是瘦了？另一個時空里不是胖得和頭河馬一樣麼？
「無禮。」
這女人對視線還挺敏感的，那樓主一聲冷哼，看不見手上有什麼動作，便甩出一堆筷子直插李蟠雙眼！
李蟠可不玩什麼不怕不閃不避的，一閃身狸貓似翻到天花板上，扭頭一瞧，只見那對筷子在牆上打出倆個孔，不知道飛哪裡去了……
李蟠趕緊腿夾著房梁，抱了個拳唱喏，
「樓主神功蓋世，令人嘆為觀止，在下李大郎，路過貴寶地，不過是來散散心，搞點錢，拜訪幾個老朋友，並無冒犯之意，還請樓主行個方便。」
烏衣樓主依舊用扇子遮著下半邊面孔，一對鳳目直掃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大郎精壯的身子，矯健的腰力。
「你是黑蓮教的？」
「樓主好眼力！」
李蟠豎著大拇指，一個鷂子翻身，無聲無息落下地，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黑蓮教與烏衣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當然犯了也不關我的事哈，我李大郎真的只是路過，不想惹任何麻煩。」
樓主眯起眼，盯著李蟠背上的提包，
「好說，遠來皆是客，不過閣下帶的妖魔得交出來。」
李蟠嘆了口氣，
「不是吧，真要逼我動手？」
烏衣樓主卻搖搖頭，
「閣下誤會了，我烏衣樓打開門做生意，自然不貪圖足下的東西。只是閣下有所不知，明地秘境重重，封魔無數，更有無數古物，稍有差池就生出天大的禍患來。
因此我烏衣樓也一直負責鎮守本地的安泰，不讓本地的古物被倒賣出境，也不讓外界的異物流竄進來。
閣下若是遊山玩水，走親訪友，我自然管不著，但您帶來的妖魔，還請暫時寄存在樓中，離境時自當奉還。」
「竟還有這種規矩……」
李蟠一時有些疑慮，畢竟另一個時空這家不是專門和收藏家協會聯手倒賣怪物的麼，怎麼這個時空就從良了，做和平的使者了？
不過也難說，畢竟現在沒有李凡和收藏家麼，說不準這烏衣樓的母河馬也是終焉反騾聯盟的一員……
烏衣樓主笑眯眯得道，
「小子，再用那種眼神瞧我，老娘生吃了你。」
李蟠也用元神感知了一下，只感到這樓主的功力深不見底，怕是以本體來也能過兩招的，現在小號還不是她對手，只好聳聳肩服軟，
「行吧，存你這還要收管理費嗎？一個月幾厘啊？給開個當票還是怎麼的？弄丟弄壞了算誰的？」
「……跟我來。」
烏衣樓主把扇子一合，站起身來。
這樓主扇子後居然還戴了半邊面紗蒙面，也不知道到底長啥樣不敢見人，站起身時才看出她身高腿長的，骨架子挺大，怕是足有八尺之長，一身絲綢長裙緊緊裹縛著腰臀，被微微鼓脹的小腹看起來軟綿綿的，肉感十足，幾乎要把單紗撐到撕裂崩開似的。
嗯，飽眼福了，比起河馬這樣好太多了呢……
樓主把扇子往牆上敲了三下，直接邁開大長腿走進牆上的壁畫裡。
李蟠也瞧出對方有點怪物的詭異本事，跟著走入壁畫之中。
乍一看這似乎是道藏在牆壁夾縫間的暗門，隱隱約約能聽到牆壁另一層，尋歡作樂的歡聲笑語，似乎還是在花船閣樓里，但李蟠能感覺到，其實牆壁外頭空無一物，應該是某種類似幻境結界的特殊通道。
那烏衣樓主扭著臀，緩步走在狹長的走道里，李蟠也跟著她巨大的身軀下樓，隱隱約約得聽到一陣陣呻吟和慘叫從地下傳來，走得近了李蟠也能從空氣中分辨出，除了樓主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和體味，樓梯底層的空間中，有混合著汗液血液的各種體液味道。
不是什麼幻覺幻聽，隨著樓主走出走廊，眼前一亮，李蟠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碩大的產房。
是的，產房，如同體育館似的寬大禮堂，木製地板上鋪著床褥，四十來個孕婦躺在床上哀嚎，侍者們忙碌接生。
但她們生下的卻不是胎兒，而是一個個粉紅色的肉丸。
那肉丸子還是半透明的，隱隱約約，竟能看到其中腦組織和神經組織，似乎是胚胎在成型過程中遭到某種外力干涉，只發育了腦部和神經，而人體卻沒有成型。
這些生下來的卵狀腦子，被一個個裝在LCL似的橙黃色溶液罐子裡，放入明顯是天外科技的恆溫無菌育兒箱中保存。
李蟠眯起眼看了一會兒，注意到烏衣樓主也停下了腳步，正扭過腰身來，似笑非笑得打量著自己。
這種詭異的場面普通人也不常見的，也不用李蟠發問她便自己說了，
「這些，不是人，是母雞。」
她俯視著那些精疲力竭的女人，眼眸里沒有一絲感情，
「如今外頭在鬧饑荒，生了女嬰要麼扔路邊，要麼扔鍋里，若做人，她們早死了。
我把她們從草窠從池塘從亂葬崗里撿回來，讓她們衣食無憂，讓她們逍遙自在，把她們養的白白胖胖，讓她們給我下幾隻雞子，不過分吧。」
樓主走到一隻罐子旁，身手撈出一隻肉丸腦子來，如捧著什麼幼仔似的愛撫。
「這，便是雞子了。」
「雞子……」
李蟠看著那蠕動的腦花，一臉反胃的表情。
烏衣樓主翻了他一眼，
「不是用來吃的，天地混沌如雞子，聽過麼，她們腹中所孕的，是天人植入的混沌卵，你也瞧到了，生出來便是這般模樣，說是用來做什麼什麼蛋白原雞的，具體的我也不懂。」
李蟠愣住了，
「天人？混沌卵……莫非是混沌科技？」
樓主一臉意外，
「你個黑蓮教的鄉巴佬，居然還知道混沌科技呢，對，就是他們訂的，一隻能賣十來萬呢。」
樓主小心翼翼得把那腦子放回罐子裡，擦了擦手，繼續邁步穿過產房，
「這邊來，有些難產的，生病的，還沒死透的，便可挑一具存著你的妖魔，我親自鎮著。
只要不壞我的生意，傷我的雞，你什麼時候離開瀛洲，便讓你把東西拿回去，怎麼樣。」
李蟠沉默了一會兒，
「你養雞，就是為了賺錢？那賺了錢，你用來做什麼？」
樓主聳聳肩，
「養更多的雞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