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亡魂陣
早在成為0791003之前，數十，甚至上百年前，名為瑪埃爾.伊格尼烏斯的男人，就是血族的長老伯爵，前任卡米拉女親王麾下的首席宮廷魔法使了。
不過鑑於血族親王輪換的傳統體制，值此新舊王權力交替之際，他也識趣得挪屁股跳槽，擔任了溝通夜氏集團和怪物公司的橋樑。
因此在馬埃爾漫長的人生中，自然不是第一次直面恐懼了，而作為資質家世首屈一指，又正值當打之年的血族戰鬥魔法使，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賜予恐懼的那個存在。
無數次把人體如松脂般點燃，在淒嚎和慘叫中享受絕望的交響，無數次飽飲少女的鮮血，看著鮮活的生命力從指尖流逝。
品味著唇邊漸冷的餘溫，馬埃爾都能切身感受到那源自他人的，甜蜜又令人滿足的恐懼。感覺自己仿佛還活著。
只是當嗜血的幻境消失，早已冷卻的血再度沉積下來，馬埃爾又會陷入空虛之中，於是為了填補這份空虛，他便會放更多的火，飲更多的酒，把自己麻醉。
直到今夜，他這份空虛被填滿了。
被恐懼。
啊，恐懼，恐懼從靈魂的深處翻湧上來了。
啊！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在軀體裡翻滾！在血管里尖叫！嚎叫著要逃離！逃的越遠越好！
而正裝已經付諸行動了，呼啦一下，飛身就跑，只是這次卻被早有準備的003一把抓住，凌空一甩披在肩頭。
「Bloodborne Armatura！」
黑色的正裝瞬間變型，化作一件寬大的老式斗篷，包裹住003蒼白修長的身形，一時間那種經典的血族BOSS扮相十足。
「Flammas Procellarum！」
隨著003雙手一揮，雙臂一展，披著的長袍更像蝙蝠一樣展翅，聚集起大量魔能。
而周圍肆虐的野火，也如聽到召喚一般被吸引聚攏而來，化作火焰的風暴包裹003全身，蒸騰的熱氣將他整個人吹送上半空，一層層漩渦颶風似的火幕，瞬間將他籠罩在火風之中，隱藏在火海之內，和對手隔離開來。
甚至連纏繞在李蟠身上的不滅的魔法火焰也被吸走了，只剩下一個碳塊似的焦黑的人型。
嗯，看來003的正裝已經完成了靈魂的綁定升階，升級成某種魔法系神裝了。
李蟠就靜靜得等他讀條，看他裝逼，隨手一夾，把筷子從004顱骨里拔出來，
「喂，你們這樣的，有幾個啊？」
「Ingemisce tacens！」
「轟！」
如同一頭炎龍吐息，遮天的火幕如瀑布般傾盆而下，直潑李蟠頭頂。
這一招好像還蠻厲害的咧，李蟠身邊004的屍骨瞬間火化，皮肉筋骨都燒得碳化，身上合金插件也盡數熔融。除了那把明顯也是怪物的打刀，和李蟠用如意劍符強化過的筷子，基本上都燒灼殆盡了。
當然，這火傷對李蟠自己也沒啥吊用，畢竟他這法身是用來扛核彈扛電磁炮的嘛，除非是三昧真火南明離火，否則根本破不了他的金身。
於是李蟠舉起筷子，瞄了一下，運力甩手一擲。
「啊——！」
003被一筷釘在心口，仿佛被從半空打落的野鴨墜地，尖聲嚎叫著在地上撲騰。
「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啦，我又沒發功。」
嗯，北辰劍宗的劍氣劍符劍訣確實是蠻吊的，攻擊力爆表，各種破防加暴擊，基本都是用來越級打怪，對手同境界的直接附帶必殺特效，就算剛才一符的劍力耗盡了，也可以插得進去。
當然，也多虧了西門家的東西好，這麼上等的玉石，都可以直接當劍符用了，出去怕不是可以拍個好幾千萬，居然拿來做筷子……
不過還是那句話，劍氣鋒芒太露，連李蟠的金身也會被傷到，為了個雜魚用這種級別的招數，拼一身傷，屬實不太值得。
這次李蟠也是看到004居然帶了『鋼筆/強效驅逐』在身上，還特麼明顯是個近戰超人，為了避免翻車，謹慎起見就先把他秒了。剩下這個吸血鬼還不是隨便打打。
「啊啊啊嗷嗷嗷——！」
「嗯？」
雖然正裝幫他擋了一死，不過這003居然還蠻厲害的嘛，一般吸血鬼被插心口就好像男人被暴蛋，直接癱在那兒了，這傢伙居然咬著牙把心口的筷子給拔出來了？
「啊啊啊啊！！」
003撕開碎裂的斗篷，豁然起身，拔地而起，之前窈窕矯健的身軀好像發酵的麵粉一樣鼓脹起來，全身骨架大了數倍，顱骨像氣球一樣吹大，把之前秀美靚麗的容顏都撐成張鬼臉，背後還生出了一對蝙蝠似的骨翼，從頭髮到脊背都長出血紅色的鬃毛，全身肌肉得到魔力的空前強化，手足伸出的利爪骨刺，宛如魔神一般。
喲，打到二階段了麼。
這玩意，記得是叫吸血天鬼吧。
李蟠一臉好奇。
雖然對血族的本事非常了解了，但老實說，他還真沒親眼見過吸血天鬼呢。畢竟這樣子確實有點醜陋的，那些血族的妹子可不願意變成這樣。
這是血族一種特殊的戰鬥形態，而且只有少部分元老家族，和那些Elder級的年長者可以駕馭，由於原理是主動把血之力，催動到血獸狂化的臨界線上，是非常容易觸發血之哀而失控的。
但高風險也有高收益，吸血天鬼們可以獲得宛如魔神的強大力量。戰鬥力提升數十倍，相當於BBA的超載了。
不過這種自殺一般的瘋魔招數，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有多少人用，何況大部分吸血鬼根本撐不到這個階段就被秒了……
「死——！」
003嚎叫著衝來，一爪子把李蟠扇飛出去。
嗯，強度確實可以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到親王級了……
「火焰豪龍炮——！！！」
003居然還打了個連招！一爪子把李蟠擊飛，張口噴出巨大陽離子炮一般熾熱的高能射線！
「轟！！」的衝擊波直把李蟠轟飛出去！直打入湖中！
哦艹？居然是魔武雙修，超必殺瞬發？這傢伙好像還蠻強咧……
003可沒有李蟠這麼勝券在握，優哉游哉的還測試戰鬥力的餘裕！守護正裝已經被破，血之哀也瀕臨觸發，稍有差池就要萬劫不復！003全身的血液可是在恐懼的作用下，戰意十足啊！
「你們倆個！不想死就去把鋼筆撿起來！」
一邊怒吼著呵醒已經懵逼的西門父子，003拔出地上的打刀，吐出一把銀鑰匙插在刀刃上。
瞬間，刀刃暴漲！從打刀變成一把野太刀！
003雙手舉起太刀，拍著雙翅飛上天空，他右手握把，左手握刀，猛得把手掌橫擦過刀尖，深紅髮黑的血漿塗抹在刀刃上，淅淅瀝瀝如落雨似滴在臉上。
「Theodosius Theodosius！Incinere combustus！」
黑褐色的血漿燃燒起來，火焰的太刀散發出無窮盡的威光，濃重的硝煙和霧霾里，血光和火光如同綻放的霓虹，前所未見的巨大魔力凝集於此一刀之上！勝負，在此一舉！
李蟠從湖面上站起來，抬頭望向半空中雙翼招展，橫刀向天的巨鬼。
「艹，你還挺能打的，看來血族其實也蠻強的麼。」
「死——！！！」
003揮舞火刃，俯衝而下，一刀斬向李蟠首級！
「啪。」
李蟠抬起手，雙掌一拍，背後無形之中，巨大的魔像顯現，雙掌一合，在李蟠頭頂夾住了刀刃。
「什麼……」
003的鬼臉扭曲著，死死盯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無面菩薩，
「這到底是，什麼……」
「啪。」
李蟠又拍了一掌。
菩薩也拍了一掌。
好像打蒼蠅似的，吸血的天鬼被法身一掌轟中，打得筋骨盡碎，口鼻噴血，若不是體格確實蠻強，怕不是當場就爛碎成泥了。
「啪。啪。」
一掌不夠再呼兩掌嘍，反正菩薩有八隻手呢。
於是李蟠就啪啪啪，啪啪啪得一陣拍，無面菩薩掄起巴掌劈里啪啦一陣暴打。
003被凌空扇得不能落地，不止是骨頭碎了，整個軀殼都被打癟了，內臟從全身上下的孔中噴射出來，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嗯，這招也沒啥特殊的名字，就是最基礎的法天象地神通。
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李蟠提前完成了西門府中的陣法布置，隨時都可以調集天地之力為己用。那就現出菩薩法體，大巴掌子扇唄。
不過有一說一，這003確實不弱了，最後附魔的一刀已經含有莫大的威能，感覺是有機會傷到金身的。那李蟠當然不能給人家一點機會，直接現出法相搞定。
「無生大法。」
呼啦一下，把擒住的魔刀和003吸成朽鐵肉乾，李蟠扭頭看去，只見西門父子在打架。
嗯，打得灰頭土臉，滾來滾去的，搶鋼筆唄……
「爹！爹你把寶貝給我！我幫你送終啊！」「逆子！都是你的主意，你造的孽，自己趕緊去死不要連累老夫啊！」「老王八蛋！伱害的人還少嗎，都推我頭上了！你才該去死啊！」
李蟠聳聳肩，隨手一招，打出一道掌風卷碎倆人的手掌，把鋼筆裹了攝入掌中。
「不用心急，我知道你們轉生套餐多的是，這亡魂陣可是對魂特攻，束魂縛魄，永不超生，保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安心去吧。」
鋼筆被收走，地下立刻探出無數腐屍手臂，抓住父子倆往下拖。
「斷開連結！斷開連結！快斷開啊啊啊！」
「神仙！神仙啊！你要多少錢！你說個數，說個數！我有錢！我有錢啊啊啊嗷嗷嗷！」
西門蕃話音未落，就被一堆手扯碎了肚腸，從喉嚨口裡探出來，摳著臉扯入陣中了。
魂魄，或者主意識困在這，不管本體在哪個宇宙也醒不過來，只能在煉獄裡輪迴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是不是還開著黑駿馬義體呢？那不是感度911增強？恐怕玩了多久就要壞掉了哦，可惜了，凡人還是太脆弱了啊……
李蟠就隨手把003扔到地上，在西門父子的慘叫聲中，盤膝落座，吐納調息。
過了一會兒，003竟全身一抖，瞬間從肉醬復活，變成剛才的帥哥。
結果他都還沒來得及睜眼，又被李蟠伸手往頂心一按，瞬間吸成個葡萄乾似的癟屍，慘死過去。
嗯，卡檔案櫃的BUG煉功不行嗎……
這樣又卡了一天的BUG，003也不復活了，直接化作飛灰，而西門父子也叫不出聲了。而新的訪客也入陣了。
隨著一道星星似的銀光憑空綻放，倆道人影通過鑰匙開門，直接出現在李蟠面前。
其中一人自然是身著正裝的公司員工，名牌是0791007，是個高度賽博改造的義體人。
而另一個扭著屁股打著扇子的，自然是那個烏衣樓的樓主了。
看到肉鼓鼓的樓主又出現在面前，李蟠倒也不意外。
畢竟這瀛洲可是她的地盤，對方的本事擺在那兒，公司那邊注意不到是不可能的，但她居然能和混沌科技安安穩穩的做雞子生意，還主動封印鎮壓明地的魔神。
這個世界又沒有收藏家協會，實在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烏衣樓或許早和怪物公司有這樣那樣的交易和約定。
所以整死西門父子只是順帶，這亡魂陣，更多還是為了對付她準備的呢。
果然，烏衣樓主是能看破李蟠的法身，主動開口了，
「旬月不見，想不到閣下就有如此修為，還攜著黑蓮教眾，做下此等驚天動地的大事，卻不知到底意欲何為呢？」
李蟠看看她，指指那007，
「你先別管我想幹嘛，他是帶著核彈進來自爆的。你又來趟什麼渾水。」
烏衣樓主一愣，顯然吃了一驚。
而007也沒想到居然迎面就被識破了，也一不做二不休，猛得一個過載加速，全身光芒璀璨，直朝李蟠撲來。
但這種垃圾招數李蟠不要太熟悉，把訣一掐，只見007仿佛是腳下打滑，墜入水中似的，噗通一身掉進地面里消失，直接被李蟠丟出陣去了。
嗯，大不了你再開門進來唄，看看你鑰匙快好是老子手快……
烏衣樓主見狀大驚，
「陣法！？你竟有仙家的真傳！？難道你們黑蓮教不是封建迷信！是玩真的！」
李蟠看看她，
「那可不，黑蓮教在上面有好多人照應呢，所以你也是仙家真傳？哪家的？」
烏衣樓主面色驚疑不定，一時還在猶豫，不肯透露口風。
李蟠乾脆爬起來轉了兩圈。
「熒惑退舍太白斂，巴拉巴拉巴拉，鎮星不動天中央。」
烏衣樓主震撼，「……原來尊駕是九大道宗的傳人？」
李蟠聳聳肩，「算是吧。在下李大郎，得了玉清道道傳。」
畢竟那《洞真太虛煉神法》，確實是從玉清道手中得的麼。
既然都是自己人，烏衣樓主也攤牌了，
「我名赤霞，秦人也，祖上得了半部混元道書，只是天道飄渺，我所修道法也頗多限制，到了『煉神』境後便前無去路，不得寸進，只能坐困此域至今了。」
哦，好傢夥，三教的路子想突破天道化神都很難的，要不然李蟠也不必在瀛洲搞出這麼大陣仗了，這婆娘居然能在這種天道下，一路『煉神』？這道宗有點東西哦……
李蟠好奇，「你和怪物公司什麼關係？他們也買點雞子？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赤霞道，「哦，他們有幾個外包倉庫在這兒，封印著魔神法器之類的玩意，雇我幫忙照看著，免得群魔出世，禍亂人間。」
靠，外包倉管啊。
赤霞眯起眼，
「閣下果真是道宗的麼？我聽說自絕地天通以來，九大道宗傳人歷來不插手凡間俗務，你以仙家法術顛覆天下，恐非正道所為吧？」
李蟠撇撇嘴，
「哦，那護著西門家，就是正道所為嘍？你不會是說雖然人家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我是正道我就要原諒他吧？」
赤霞冷冷道，
「歷朝歷代，王侯將相，哪個不是這樣，禽獸居廟堂，白骨露於野，輪迴反覆罷了，又有什麼稀奇的。罷了，隨你的便吧。」
「隨……隨我的便？」
李蟠剛想和她辯一辯來著，想不到她來了一句隨便，也是一口咽回去險些嗆到。
赤霞卻真的直接轉身要走了，
「自然隨你的便，真依著道宗的規矩，我也不算是什么正道，那便各行各道好了。
只是好叫朋友知道，雖然九大道宗有千年不曾現世，但天有定數，仙凡有序，若仗著仙家法術，欺壓良善，殘害蒼生，上頭早晚發下伐魔令來，那少不得有真傳要出手降魔的。
不過反正禍是你闖的，與我又何干。」
「哦……所以只要不是仙家犯事兒，整成啥樣，你都不會管嘍？這樣呢？」
李蟠把手一揮，撥雲現月，只見陣外的瀛州城，已經陷入一片火海。
嗯，剛才007爆了麼，超大一個蘑菇雲在市中心冉冉升起。
而在那火光的陰影中，忽明忽暗之間，分明可以看到一頭巨大的，隱約有點山羊模樣的怪形邪魔，正在月色下爬行，沿著內城轉悠，托著一個逆向的螺旋，用無數根須似的觸手，綁了生魂擲入口中，一點一點長大，逐漸由虛轉實，仿佛從深淵爬出來。
赤霞神色一凝，把遮面的畫扇一合一抖，那扇子便化作一把血光閃耀的赤劍。
「啊！世外天魔！你瘋了！接引天魔降世！大家一個都活不成！」
「嘖，那可不行，我答應了朋友，讓他吃雞吃到飽，你等到天明了再說。」
李蟠拍拍手，巨大的轟鳴聲中，山開地裂，黑蓮老母像從湖底升起，八隻臂膀環抱開來，如蓮花一般開合，不僅再次遮蔽了池塘頂的天穹，甚至那雙手一指，一時間天河倒掛，星光亂墜，隨後天幕一黯，竟只剩一輪明月高懸。
「嘶……移星換斗，回天返月，莫非是天罡如意冊……好，今日便請教道友的神通手段！」
赤霞指彈劍刃，赤劍發出萬千金擊似的龍鳴，隨後化作一道紅線，直刺而來！
「混元無極！乾天劍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