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獄中囚人
「無法連結，您撥打的號碼為空號……」
回到五車學院，換了一個乾淨的終端，李蟠就給橡樹下心理健康諮詢服務公司發出通訊申請，只是很遺憾，並無法取得任何回音。
難道只是巧合嗎？諸天有那麼多搞事情的精神病大夫？
而且從之前的接觸，橡樹下那個傢伙，好像是墨山的獸醫來著，應該和李凡也是一夥的吧……
不管怎樣，只要是在給盤古搞事情，吸引注意力也算幫了忙了。
「叮，秋山大郎，你有一個新的訂單。」
嘖，真的煩，在校生的身份雖然方便，但五車會給你不斷刷任務出來，如果你連著拒幾個，就要扣績點開除了。
李蟠本以為搞個學園裝修的任務可以摸摸魚，卡卡BUG，想不到人家任務系統還挺智能的，一看他坐在宿舍上網刷機，這就叮叮叮催他去幹活了，簡直催命一樣。
現在神諭還沒解鎖，魔神大軍還沒煉成，甚至找建築公司訂的鋼筋水泥硃砂也沒送到呢，李蟠也沒啥正事可做，只好繼續刷支線。
嗯，不過這倒也不算支線呢。
「怎麼又是你啊……」
抵達任務委託地，TheM公司的委託人正瞧著著棕絲長腿，擺了個展露曲線POSE，斜依在她那輛躺著擱腳，坐著頂頭，趴著又容易把臉懟到玻璃上的SUPREME限量轎跑艙蓋上。
黃泉部長幽怨得盯著李蟠，
「你這沒良心的，怎麼都不給我打電話。」
李蟠無語，
「啊？我們不是那種乾淨利落一炮泯恩仇的利益互惠關係嗎？」
「什麼！你就把我當炮架！？」
黃泉部長氣得一腳踹過來，小腿上魔紋一閃，打出的火焰把地上掃出月牙狀深溝。
李蟠一個閃身避開，
「喂，老子翹了課過來的啊，阿姨你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回去晚自習了。」
「哼，炮友就炮友吧，任務委託，上車。」
強行把李蟠搞上車，黃泉部長打開新的任務晶片，
「最近夜之都不太平，公司會送一些軍備下來支援，你陪我去撿空投。」
哦，申請了戰備怪物麼……
「……喂！做任務就好好做任務，別動手動腳！那裡不是擋把啊！」
要怪只能怪墨山洗腦功法太過霸道，這黃泉部長平時還挺正常的，但一近距離進入李蟠的元神範圍內，立刻被激活了改造的獨立人格，可謂激情萬丈，烈火焚身，欲罷不能，搞的李蟠也是煩得很。但是沒辦法，自己洗的腦，含著淚也得給她擺平不是。
於是轎跑自動導航，十分鐘飛到接貨地點，又在空中懸停了一個多小時，李蟠才擦著汗擺平了前置任務，換了身公司便服跳出車來收貨。
可是萬萬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任務地附近居然刷怪了……
真的離了大譜了，要知道上周目李蟠自己申請公司空投的時候，都從來沒人來和他搶貨。
畢竟公司的大家都講規矩，守法律的，光天化日的又沒開戰，誰也不會主動惹事。
而那些黑道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這種諸天公司的合金貨櫃，就伱們民間人那點本事，別說破譯開櫃，就算拿個等離子切割機切也不一定割得開。而且人家公司有衛星在天上全程看著呢，搞不好無人機就噠噠噠軌道炮掃下來了。
所以除非地點太偏，扔到什麼荒郊野嶺垃圾場，或者那些漩渦幫神經病，拾荒者土包子的老巢附近，否則一般也沒什麼土著敢來惹這種大麻煩。
但偏偏就在夜之都的郊區，甚至還沒出都市圈行政區，居然有一伙人把空投地點圍了，開著吊車試圖裝卸貨櫃呢。
李蟠起先還以為這些人是黃泉找來的，但仔細一看發現不對。
不是人，是蟲子……軍團的昆蟲人……
等等，不止蟲子！那個大鬍子包工頭，不是章魚頭一族嗎！真的是軍團？
本以為是個刷好感動的休閒支線，居然會有軍團冒出來？？
李蟠一時也迷惑了。
到底什麼鬼，為什麼這周目又出現軍團了？難道軍團入侵，不是李凡那群終焉搞出來的，是每個時空都會發生的必然事件？而且這群軍團怪，好像有點眼熟啊，是不是以前刷過……
「喂喂，黃泉阿姨，醒醒了，太陽射屁股了，話說這些傢伙是不是你們公司的臨時……」
「鋥！」
金光一閃，一支金矛忽然從虛空中乍現！猛刺李蟠咽喉！
這一下李蟠都沒完全閃開，側頭時便被一矛猛擊，戳中肩膀，從屋頂打落下來。
下個瞬間，便有軍團螳螂兵破空而至！超音速突襲！雙刀橫切！一刀將李蟠腰斬！
被腰斬的屍身在房樑上翻了倆個跟頭，又拼到一……呃，接反了，好了又拼到了一起。
螳螂兵，「？」
「靠，作死是吧。」
李蟠看看被斬破的襯衫，隨手把衣服撕了，赤裸上身，露出公狼似的腹肌腰線，咧嘴笑了。
「頂你肺哦。」
軍團士兵下手可是狠辣決絕，開打就干到死，自然不會打一半還和你對台詞回憶殺走馬燈的。
於是再次合擊出手！
螳螂兵一個振翅衝鋒！躍進劈刀！同時金光一閃，隱身暗中的蜥蜴人長老也從背後戳矛，暗刺李蟠背心！
一矛戳心，一刀斬首！狠辣凌厲！
然而李蟠的身影也嘩啦一聲，瞬間碎成水幕！
「是空蟬之術噠！」
這光天化日之下，李蟠也不好太顯山露水了，右手把訣一掐，豎起劍指一吹，
「風遁大旋風！」
萬千風刃裹挾成猛烈的龍捲風，攪拌機似得把螳螂籠罩其中，雖不能一招千刀萬剮，卻也在軍團的擬態偽裝割破，顯露出隱藏在工服和人皮下的蟲形態，並把這蟲子吹飛上天。
「土遁岩突刺！」
同時左手結印一拍，大地上槍林如雨，岩突槍衾破地而出，把戰場化為一片石林，將一眾工人兵蟻都困在槍陣之中，同時遮擋住周遭視野形成屏障。
「大地息寧！」
然而包工頭手舉著懷表高聲怒吼，從懷表中綻放出一圈輻射波，竟將石林岩錐的大地瞬間炸裂蕩平！破除了李蟠的忍法！
立刻感覺到周圍魔法精靈的權限一瞬間被對方奪去，李蟠甩手劍指一划，
「風遁手裏劍！」
包工頭故技重施，又把懷表當溜溜球似的一甩，
「天風驟滅！」
一時間控住螳螂的風刃龍捲消散無跡，化為煦煦和風，天空的魔法精靈也臣服於其使喚。
然而那一道風刃卻出人意料，一往無前，一刀把包工頭舉懷表的右臂切斷了！
「不，不可能！」
不是風遁是真氣噠！
「砰！」「嘩！」
螳螂趕緊一個超音速滑翔俯衝！沖碎李蟠的人影！但依然是水分身！
「又是空蟬之術呀！」
然後金光一閃，蜥蜴人長老也一矛刺出，直挑向包工頭身後，把從它身後影子裡躥出來的人影一擊戳……碎！竟還是分身！
「什！什麼時候……」
「還是空蟬秘術啊！」
蜥蜴長老心中一涼，然後脖子也一涼，被身後閃出的李蟠，連頭帶脊，撕成兩條。
那當然是從一開始了，說了陪你們玩玩麼，不演一下，人家問起來你怎麼看破蜥蜴人的隱身，解釋起來也挺麻煩的。
「砰！」
螳螂再突！音爆突殺！
然而這一次，金矛一閃，戳穿它的眼眶，一矛把這害蟲從半空挑下來扎在地上。
「喂喂！你攻擊軌跡太單一了吧，一連三次都直線衝過來，當我傻子嗎？」
一邊說著，手中金矛亂刺，槍擊如風，把圍攻上來的工蟻串在矛上，刺殺一地。
「可，可惡的猴子！」
包工頭麵皮發紅，蓄髮綻放，鬍子化為觸手扯起墜落的懷表，錶針如電風扇般飛轉，在狂暴凝聚的魔法精靈的協鳴之中，引吭高歌，揮手怒舞，
「克魯克斯大雷暴——！」
「哐——！」
樹杈粗的雷霆電閃噼啪轟鳴，高能電子束從章魚觸手尖端綻放噴射！一瞬間，包工章魚頭竟化身雷電章魚頭！口吐電蛇！把百萬伏高壓電爆射而來！瞬間將一眾蟲屍都打成焦炭！
好傢夥，李蟠也不得不直呼好傢夥，你們這些章魚頭都身懷絕技啊，不是閃光就是雷暴的，個個都特麼是身懷絕技的人型炮台啊草……
以李蟠一眼評估，對方這一擊百萬伏特電弧亂噴，怕不是有戰列艦副炮強度了，若是被擊中了，雖還不至於破他金身，但也少不得打得他外焦里嫩，身受重傷，不休養個三五天回不過來的。
可惜並打不中。
「都說了是空蟬之術啊！」
「嗷嗷嗷——！」
突然從身後冒出的李蟠，一矛就從閃電章魚頭屁洞裡貫過去，從頭頂透出來，一時間章魚頭也是激爽到魔能暴走，電流亂打，雷霆四射，眨眼之間整個人，不是整個魚，不是整個軟體動物，就給電流打穿，燒熟烤焦了。
「空蟬之術噠賊！」
屁的空蟬之術，忍者那個就是單純光學迷彩加光影特效，他這個可是正兒八經的掐個訣，用仙法遁形瞬移出去的。
李蟠還生怕裝得不夠像，一邊大聲喊出來，一邊還順手多拉個水遁分身加特效，真是有夠脫褲子放屁的，這要是再瞞不過去，那他也沒辦法了……
「這，這都打完了？？」
這時候黃泉阿姨才提著寶劍，敞胸露懷，慌慌張張從轎跑里出來，赤著腿褲襪和高跟鞋都來不及穿。
「嘖，你穿個衣服也太慢了吧？怎麼不補個妝！」
李蟠拍拍手，
「喂，這幾個生化人還蠻強的，得加錢哦。」
「生，生化人……」
黃泉震驚得看著插在地上的章魚串。
「這！這不是……怎麼可能……嘶……」
李蟠試探道，
「是什麼？哪家公司的？」
然而想不到剛進入賢者時間，現在黃泉部長還挺清醒的，咬緊嘴唇沒向李蟠透露內情，只一閃身衝到貨櫃旁，看到權限鎖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
「還好……想不到它們也出現了，偏偏這種時候……不，大概就是挑這種時候……
秋山！那是怪物，要回收的！」
黃泉一扭頭，趕緊呵止住拔出槍扛了想走的李蟠。
李蟠也是無語，
「喂，怪都是我打的，裝備當然是我撿嘍，你說回收就回收？憑什麼啊？就憑老子睡過你？」
這傢伙這個時候還在鬧，黃泉部長也是頭痛，
「行了行了，你要多少錢。」
「爽快，隨隨便便來一個億吧。」
「一個……一個億！？我哪來那麼多錢！一千萬不能再多了！」
「嘖，你們公司是真的摳啊……」
於是一番拉扯，最後蜥蜴人金矛，就以黃泉阿姨的轎跑加個副駕權限作為代價成交了。那畢竟是限量版的SUPREME啊，兩個人震雖然不怎麼舒服，一個人開還是很爽的。
而且李蟠也不算毫無收穫，他還偷偷把章魚頭的懷表給順了。反正那懷表也不算怪物麼，只是個儲存魔力的魔法道具，正好可以拿來用用。
「清潔工會收拾，走吧，送我去公司。」
大概為了避免耽誤太久，又被軍團餘孽圍攻，黃泉部長立刻打開貨櫃，取出怪物上車。
李蟠也混在一旁瞅到一眼。
咦？這，這玩意……
「是魷魚乾嗎？」
黃泉部長把那怪模怪樣的東西裹好，
「是Belemnite，劍石的化石。這是一種海生軟體動物，在白堊紀晚期的物種大滅絕中消失。」
「……這是公司的貨？真是有夠怪的……」
李蟠看看劍石化石，又看看烤章魚，
「哦，海生軟體動物？是不是你們挖了章魚祖宗的墳，氣得人家來收屍啊？那是你們不對哦。」
黃泉沉默了片刻，看看那電烤章魚，
「劍石和烏賊比較相近，章魚其實是從鸚鵡螺進化而來的，至於它們……它們基因上確實算章魚的近親，但其實是人。」
「呵呵，」
李蟠扒拉了一下章魚頭軟綿綿的觸手，
「人？」
黃泉部長看看李蟠，
「你真的不加入……算了，它們既然都來了，早晚你都會知道。
這些，是模仿菊石的基因，調合擬態的人造人。」
李蟠直接變身地鐵老頭，露出看手機的困惑表情。
「WTF？」
黃泉部長也不賣關子，直接揭曉謎底，
「是『太空衣』，或者說，『潛水服』。為了在中生代地球的海洋中生存，而製作的仿生人容器。」
李蟠露出地鐵老頭揚眉毛的震驚表情，
「哦……中生代啊……WTF……？？？」
黃泉部長猶豫，
「你……應該沒有碩士學位吧？
地鐵老頭都怒了，
「啊，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給我搞學歷歧視？怎麼五車畢業證算技校不行啊？」
「不是……嗯，土著大學沒有那些付費課程，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和你說明白。Zitterbewegung效應你懂多少？離子阱你聽過嗎？囚禁離子糾纏和簡單量子算法這門課有沒有學過？」
地鐵老頭瞪她。
「我會空蟬之術夠不夠！」
黃泉部長也是苦惱得想了想，
「唉……那麼簡單點說吧，木星的蟲洞星門，其實不是一個空間上的通路，而是一個時間上的隧道。你可以把那東西看成某種時間機器，當然本質上那不是什麼『門』要比喻的話更接近量子話筒……抱歉，我再簡潔點。」
黃泉部長想了想，重新整理語言，
「嗯，地球0791，不是第0791個地球。
從地球0，地球1，一直到地球0791，都是同一個地球。
諸天萬界，就只有一個地球。
0是一切的起點，1是地球的終結。
地球0791，或許說0.791更為恰當，偏差值越高，便越接近地球的隕滅。
所以我們截取了時間長河上無限的片段，無限的點，無限的地球作成人類的新家園。
是的，我們的宇宙，就是無數個斷點的連結，就像一條銜尾的蛇，從始而終，周而復始，把所有世界都通過QVN，量子通訊網絡聯繫在一起。
所以沒有生物能真正的，物理上的，躍過『門』。
只是通過量子的『抖動』，在高維度上的糾纏共振，把不同的時間點上，兩人的靈魂，投影到同一個點上。
所以現在，此時此刻此地，來自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你我，在同一個地球相遇了。
聽懂了麼？」
地鐵老頭張著嘴，覺得自己哈喇子要流出來了……
黃泉部長看老頭既然還沒吐白沫就繼續，
「盤古搞出這麼一套東西來的時候，其實人類已經抵達了1，文明，地球，世界，一切都在三戰中破碎，物種瀕臨滅絕，必須裝在歐羅巴的腦機罐里苟延殘喘了。
所以要挽回人類的文明，必須回到過去，在無數個時空的奇點，尋找可能性。
當然，無論怎麼找尋『新的可能性』，也只有從地球0的起點開始才有意義。所以只有在從0到1的時間軸中誕生的，才是『有實際意義的人類』，也就是你們所謂的『宇宙人』。
而從0到1的時間軸之外，甚至人類尚且都不存在的中生代地球，便被做成了一個個邊境世界，土著世界，作為『人類』的研究所，實驗場，遊戲基地，和監獄。
對，你們這裡還不算最糟的，還有監獄呢。
這些章魚，昆蟲，蜥蜴基因調合的人類亞種，都是『監獄地球』里的住民，角色扮演遊戲的一部分。它們自認為軍團的餘孽，因為它們確實都曾經是軍團的餘孽。
這些人是三戰的戰犯，在我們的時間軸上，導致了地球1滅亡的罪魁禍首。
盤古把它們流放到那些非人的身體裡，作為軍事訓練敵人，和網路遊戲的怪物，遭到無休無止的獵殺。
無限期死刑執行。
而我們公司，就是這監獄裡，看門的獄卒了。」
李蟠深吸了一口氣，一時沒有說話。
黃泉部長看看他，
「是的，這些傢伙，說白了就是暴動越獄的囚犯，它們還做著打敗了盤古，就能奪回自己家園的美夢。
但其實早就沒有什麼家園了。
所以沒有地球0，只有地球1，那是已經註定的，地球已死去，一切都已死去的未來。
不止軍團的囚犯，我們所有人，都不過是囚禁在時間的牢籠里，周而復始的囚人罷了。
人類早就滅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