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劇痛來的猛烈,眼前跟著一片花白,只瞬間寧時樂便滿頭冷汗。
他踉蹌半步,胳膊碰到了擺在台子上的調味品,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的倒下。
寧時樂捂著頭,因劇痛而無法站立,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傷到哪裡沒有?」鄭也的聲音傳來,可這聲音很奇怪,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寧時樂眼前朦朧,他困惑抬眼。
卻發現四周場景不知何時也有了變換。
不再是泥土狹小的廚房,而是一個極其溫馨的房間。
一張雙人床擺在中間,藍色水貂絨床單鋪的整整齊齊。床頭櫃擺著盞小小的夜燈,而寧時樂這會正坐在地上,腳下是碎了滿地的花瓶。
這個地方不是自己的房間,也不是鄭家的房間,而是從未進入過的場景。
可寧時樂卻覺得萬分熟悉。
這是怎麼回事?
「摔到了?」鄭也隨意將腳邊碎掉的花瓶踢開,彎腰蹲在寧時樂身邊:「碎了就碎了,老公再給你買。」
老公?
寧時樂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耳朵發燙,呆呆地看著他。
可不知怎麼,寧時樂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他潛意識裡覺得,對方就是應該是這樣自我稱呼。
「怎麼了嗎?」鄭也看著寧時樂發愣的模樣,有些擔憂,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揉了下寧時樂的頭:「摔傷了?」
「沒......」寧時樂剛開口,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場景便開始割裂。
畫面一分為二,像是有什麼外力將此刻的溫存給剝離。
隨後立體的世界開始變得混沌,坍塌,不住地轉換著。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片荒地中,四周除了枯樹和爛泥,什麼人都沒有。
天色已晚,整個世界都變得霧蒙蒙的。
寧時樂環視四周,隨後像是受到了什麼指引,邁腿朝一個方向走過去。
「呵,誰能想到,這位就是鄭也啊?」帶著譏諷的笑聲從旁邊小木屋裡傳來。
寧時樂對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好像原著里有描寫過這一段,在原著最末尾的時候,這是鄭也死之前的場景。
他心跳加速,掌心滿是汗水,緩步抬腿走到木屋前。
隔著小窗,寧時樂能看見高高在上,滿臉鮮血的楚然。
以及他背後站著的蘇瑾喻。
「沒想到吧?」楚然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嗤笑:「你會死在我的手裡。」
「這個地方沒有人會過來,」楚然抬腿,而後踩下去,狠狠地轉動鞋底。
地上的人悶哼一聲。
楚然笑容更是明顯,眼神近乎瘋狂:「我說過,你對我做的我會加倍償還。」
「鄭總,好好享受。」楚然眼底狠戾陰冷,像是被復仇蒙蔽雙眼的傀儡,他咧開嘴,笑意卻不達眼底。
隨後楚然平靜的抬起頭,理了理衣服,邁腿離開:「走吧,小喻。」
蘇瑾喻看了眼地上的人,遲疑片刻,抬腿跨過他的身體,跟著楚然離開。
寧時樂心跳如鼓,身子發顫,他不敢看地上的人,他怕看到地上躺著的人是鄭也。
而此時,鄭也正躺在血泊之中,原本意氣風發、從容矜貴的上位者如今卻如破布玩偶一般仰面躺在地上。
他的嘴裡滿是鮮血,碎牙和爛肉攪在一起,身上滿是傷痕,白色襯衫被鮮血浸透,破爛的衣服下,軀體上沒有一塊好肉。
甚至手腕腳腕都被生生割開,場面極其殘暴。
很痛。
但痛不了多久了。
鄭也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
末了,鄭也像是有感受到什麼,轉動眼眸看向窗子。
窗口太小,他眼睛已經失去焦距,卻依舊看著窗子,似乎拼盡全力也要看到寧時樂的模樣。
寧時樂呼吸急促,眼眶泛紅,眼前蒙上一片水汽,心臟像是被什麼一把攥住。
他沒辦法看著鄭也變成這個模樣,對上那雙逐漸暗淡的眼睛,巨大的痛苦仿佛將寧時樂的靈魂都給撕扯淋漓。
這是原著的走向。
可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麼清晰、這麼真實。
是這個世界對他的警告嗎?
是在告訴他,不論他做什麼,最終結局都是這樣?
「時樂?樂樂!」鄭也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近在耳畔,將寧時樂生生拉了回來。
寧時樂有些呆愣,他看著四周,是用磚瓦泥土沏成的的廚房。
工作人員和村長也跟著跑進來,擔憂地看著他。
「撞到了嗎?」鄭也彎下身子,半蹲在寧時樂面前,有些焦急地詢問:「你撞到哪裡了?」
「沒......」對上鄭也的眼睛,剛剛幻覺中鄭也垂死的樣子再度出現。
寧時樂聲音發抖,沒忍住紅了眼眶,眼淚開始打轉:「我、我剛剛看見......」
話說到這,他生生憋了回去。
【我看見小說的結局,看見你死了。】
【看到你躺在那裡,渾身都是血,我卻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救你。】
【很難過,好難過......】
寧時樂注視著鄭也,好像在擔心他一眨眼鄭也就又會倒在地上那般。
那雙漂亮的眼睛含了包淚,一眨眼便不受控制地落下。
鄭也心疼死了,他將寧時樂揉進懷裡,抱著他,輕輕揉著他的後腦。
鄭也一點也不在意什麼結局,什麼死亡。
如果這件事情會讓寧時樂傷心,那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死在偏僻的地方,不要被寧時樂看到。
「剛剛有撞到嗎?」鄭也聲音喑啞,微微側頭,看著懷中的寧時樂。
寧時樂呆了半晌,才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那就好,」鄭也深吸了口氣,收緊臂膀,貼在他耳根猶如情人間的低喃,哄著他:「不要害怕,我在。」
寧時樂在鄭也的安撫下,慢慢平靜下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到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
一個畫面溫馨令人流連。
一個畫面冰冷令人不安。
寧時樂能確定,鄭也被害死的那個場景,是原著的結局。
可他不知道,那第一個場景的畫面,又是什麼意思。
是另一種結局嗎?
因為自己做出了改變,所以現在衍生出了新的支線?
新的結局?
不管怎麼樣,不管是什麼意思,無論如何,寧時樂都不會讓鄭也那麼不堪的死掉。
寧時樂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抬手回抱住鄭也,泛紅的眼睛半垂,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會保護你。】
寧時樂將頭埋進鄭也的頸窩,攥緊鄭也的衣衫:
【我一定會,保護你。】
鄭也聽到這話眼神頓了下,心臟發緊,胸口發脹,有什麼情感呼之欲出。
一向冷靜自持的鄭也,第一次做出這麼出格的行為。
他偷偷的、極其輕的,在寧時樂發間落下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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