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誤會是很令人傷心的。
尤其是,被誤會是殺人兇手這種事。
程洋忘不了那一幕,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寧時樂那麼無助、那麼可憐,哭的那麼傷心。
他一直很在乎。
寧時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件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年,二十年是可以讓一個小孩子長成大人。
作為當事人,寧時樂當然無法忘懷,可程洋二十年前也不過五六歲,竟然還記得?
他盯著程洋看了半晌,很多話憋在喉間卻說不出來,只能幹巴巴地轉移話題,「所以......那個磁碟是當年的監控嗎?」
「是,」程洋點了點頭,「監控中間的花屏是人為的,我應該能修復。」
程洋之所以學這些黑客技術,就是想要恢復監控:「我在網站上認識了個人,他應該能幫我。」
「不過那個人在國外,很是神秘,等我身體恢復了,我就出國去找他。」
寧時樂拳頭微微攥緊,聽到這話,心臟有些發脹。
說他不在乎,那是假的。
人怎麼能不要自己的清白呢?
所以當他聽到程洋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可否認地有些激動,控制不住地詢問:「找到那個人,就能修復好嗎?」
「大概率可以,」程洋寬慰道,「就算不行,我也會想其他的方法。」
寧時樂只覺得四肢都被暖意所包裹,他地胸口起伏著,沉默了良久才鄭重地說了句:「謝謝。」
程洋笑了聲,把自己手邊的蘋果丟給他,「那幫我削一下,削乾淨。」
寧時樂接住蘋果,拿起桌邊的水果刀,剛在蘋果上開了個口子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但是程安不是說那個磁碟是你暗戀對象的嗎?」
「......」
「不會吧?」在捋清關係後,寧時樂吞了口唾液,眼睛微微睜大,「你......暗戀我?」
程洋聞聲看著寧時樂。
寧時樂這會滿臉的不可置信,眉毛微挑,看著程洋。
「你覺得呢?」程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把話題又拋給了自己。
我覺得呢?
應該不能吧。
寧時樂實在想像不出程洋喜歡他的點,況且對方也不像是會喜歡自己的樣子。
從小到大,對方只會捉弄自己,把自己當成他的小弟指使自己。
要問寧時樂最討厭的人排名,程洋絕對能排前幾名。
當然,今天過後,程洋的排名可以往後降一降。
但怎麼著,都不能是喜歡吧?
「應該......」寧時樂心臟提起,看著程洋,語氣中多了幾分迫切,「不能吧?」
程洋盯著寧時樂,沒說話。
畫面靜止了幾分鐘。
床邊停著的麻雀抖了抖翅膀,隨後忽然驚起飛走。
「當然不喜歡了,」程洋扯了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出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寧時樂鬆了口氣,撇了下嘴,手上動作繼續:「什麼往臉上貼金,我還不想要你喜歡呢。」
程洋又笑了聲,沒再開口。
寧時樂陪程洋待了一下午,直到接到一通電話後,便著急忙慌的走了。
對方剛走,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便出現在病房,身後還站著位穿黑衣服的保鏢。
程洋認得他,是鄭也。
保鏢推著鄭也進門,他甚至連寒暄都給省略了,直奔主題:「你剛剛和樂樂的對話,我聽到了。」
程洋蹙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個監控,」鄭也道,「我能幫你。」
程洋這才有了感應:「能幫我?」
「嗯,」鄭也點頭,「我能幫你找到那個人。」
鄭氏家大業大,海外也有不少勢力,找個人自然是不難。
程洋自然是知道這些,便把那個人在論壇的ID告訴鄭也,他解釋:「論壇是全封閉的,使用的都是虛擬IP,我查了很久都查不到。」
鄭也記下那個人的ID,簡單回答:「我來查。」
程洋聳了聳肩,意思是您請隨意。
二人對話十分簡短,只是程洋看到鄭也準備離開的時候,才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跟樂樂是什麼關係?」
鄭也頓住,隨後抬眼,也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他:「你覺得呢?」
他覺得?
程洋沒頭沒尾地笑了聲。
他有什麼資格覺得呢?
程洋有些吃味,可他並不難受,這種酸澀的感覺早就被他翻過來倒過去琢磨過好幾百遍了。
什麼關係呢?
好像是他這輩子都望塵莫及的關係呢。
鄭也等了半分鐘也不見程洋回答,隨後目視前方,出聲:「走吧。」
身後的人推著輪椅,滾輪在地上發出聲響,漸行漸遠。
*
寧時樂回到家的時候,寧父寧母還在吵架。
他們吵得很兇,在樓道內都能聽見。
「我這麼做為了誰!?」寧父似乎情緒有些崩潰,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要不是當年樂樂把我媽從樓梯上推下來,我跟家裡面斷了聯繫,不然我至於這麼討好他們嗎!?」
寧時樂手上一頓。
站在門口。
寧母遲疑了會,還是反駁:「樂樂不是說了,不是他推的嗎?」
「你信嗎?」寧父問,「家裡只有樂樂和我媽,監控你也看見了。」
「我媽倒在地上,頭上都是血,絕望的問為什麼推她,」寧父提起這事就傷痛欲絕:「當年我之所以選擇帶你們出來,不是因為我相信樂樂,是因為我只能相信他!」
「我不能放棄這個家!」寧父呼吸聲越發沉重。
「但樂樂沒有推我媽,這個話,你自己相信嗎?」寧父將話題丟給寧母。
寧時樂站在門口聽了半晌,也沒聽到寧母說一句話。
心臟瞬間涼了。
所以,自己的父母至始至終沒有相信過他。
他們不提是因為自己是他們的兒子,而不是因為相信。
寧時樂只覺得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潑了盆冰水,四肢冰涼,想呼吸都沒辦法呼吸。
咔噠——
門鎖擰開,寧時樂出現在門口。
寧父寧母見狀都愣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將話題止住。
靜默幾分鐘,寧父乾笑:「樂樂,你——」
「我沒推過。」
寧時樂知道自己的解釋不過徒勞,可他還是說著,和他小時候一樣:「奶奶對我很好,我從未傷害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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