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間看到了郭仕，瞬間更加不耐煩起來。
「之前不是已經說了嗎，院長不讓你就去，我就只是一個保安而已，肯定也不能放你進去。」男人嘆了一口氣，「我看你一個殘疾人也怪可憐的，但這真的不是我能決定的。」
說話間，他似乎才注意到了我，有些疑惑地看過來。
「你是？」
郭仕剛要開口，我就打斷了他。
「你好，我是來領養的。」
院長之前已經幾次三番拒絕過交談，又直接把郭仕給趕了出來，可見她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就算是現在換一個人來談，也一定不會成功。
所以也只能改變策略了。
「您是過來領養的？您提前給院長發過消息嗎，我現在就帶您進去！」
保安表現得很熱切，我欣然地跟著他往裡走，郭仕在旁邊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但他也明白了我的用意，所以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看著我走進了福利院。
「我們福利院裡面每一個都是好孩子，您選擇來我們這裡領養，真的是太明智了。」保安領著我往裡面走。
雖然這個福利院在城東，看上去也有些破舊，但是走進來之後，我才發現園區裡面的綠化做得很不錯，看上去乾淨整潔不說，甚至比很多我之前在其他地方見到的，設備還要完善一些。
「近些年，還是有不少好心人在匿名捐贈我們的，所以您可以放心，在我們這裡長大的孩子，都是接受了教育的。」
旁邊有不少怯生生的目光，在悄悄地盯著這邊，我轉頭，心情有些複雜。
對於這些孩子來說，這裡就是他們的家，我也知道，或許換一個環境對他們來說比較艱難，但是城東的開發已經是板上釘釘，就算他們不離開，旁邊照樣要施工。
到時候還是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我們園長這個時間應該在樓上，剛剛有被領養出去的孩子回來探望她，您上去吧。」保安道，「希望您能遇到合適的孩子。」
我聞言點點頭，上了樓。
樓下是孩子們的教室，到了年齡的孩子們都在這裡上課，我路過的時候，有幾個孩子透過窗戶看向我，帶著幾分戒備，也有些好奇。
這個福利院，居然有不少孩子。
「你是什麼人？」
一道聲音忽然從我的背後響起，我轉過頭看去，一個中年女人皺著眉心看向我，「又是那什麼公司的？」
但她的面相就很慈祥，哪怕刻意擺出生氣的模樣，也擋不住眉眼之間的溫柔。
「我是……過來領養小孩的。」
要是我現在說出真相，肯定和郭仕是一樣的下場，被掃地出門。
聽到我的話，中年女人瞬間收斂了剛才的怒意，有些抱歉地走到我面前。
「不好意思啊，最近總是有過來讓我們搬走的人，所以說話不客氣了一點。」她有些拘謹地搓了一下手，「現在孩子們都在上課，您跟我到辦公室去聊？」
教室裡面傳來讀書聲，我也不想打擾她們，於是點點頭。
「走吧。」
我跟著女人一路走到了辦公室，相比於外面，這裡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我倒是第一次看到，真心實意把所有錢都花在孩子們身上的福利院，女人給我倒了一杯水。
「我就是天使福利院的院長，宋倩。如果您想領養小孩兒，可以告訴我差不多的要求，我們院裡面的孩子都非常懂事。」
我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收回目光，切入正題。
「我剛才聽您說，有什麼公司要趕你們離開這兒？這是怎麼回事？」
宋倩嘆了一口氣。
「還不是因為城東的這塊地皮，現在就要面臨開發，我們福利院剛好在他們的開發區域內，所以他們就三番五次派人過來勸我們搬走。」
女人沒什麼戒心，套話居然這麼容易，我也是完全沒有想到。
「但是如果他們要你們搬走，肯定也會支付一筆不菲的拆遷費吧？」我確實非常不解，有了錢，如果堅持要開福利院，也無非是換一個地方而已。
宋倩搖搖頭。
「這裡就是孩子們的家，帶著他們離開談何容易呢？他們中有很多孩子，都是東城這邊遺棄或者走失的。」
「雖然爸媽過來找的機率很小，但每年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說不定能夠一家團聚，大家也都很不容易。」
「這不就是讓福利院幫忙養孩子嗎？」
聽著宋倩的話，我不禁有些費解，「把孩子給遺棄了，讓你撿回來養著，等到手頭寬裕了，再回來把孩子給接走……這樣的家長真的負責任嗎？」
宋倩有些啞然。
「總之，如果我們從這裡離開，很多孩子自己大概也是不願意的。」
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遲疑了片刻，正在思考要如何開口，忽然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我不自覺地循著聲音望過去。
門口的人抱著一個鐵盆，看清了我的臉之後，手裡動作一個不穩，鐵盆直接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元元，這是怎麼了？」
宋倩走到門邊，把鐵盆給撿起來，嗔怪道，「都多大了，拿個盆子還拿不住。」
此刻我也是有些震驚的，因為面前這個被宋倩稱之為「元元」的人，不就是之前的小啞巴嗎？
如果她沒有這麼過激的反應，我就算覺得她只是單純長得像，也不會懷疑真的是她的。
小啞巴垂下眼眸，飛快地比了個手勢。
我看不懂手語，也不知道小啞巴最近在跟宋倩說了什麼，但很快，宋倩就一臉瞭然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就先聊，我出去看看。」
聊？
我們倆怎麼聊？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宋倩一樣，結果她還真是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立即就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我也不指望一個啞巴能主動開口跟我說話了，於是第一句話先問。
「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之前他們不是明明已經被周衍給抓住了嗎？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周衍也沒道理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