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我這身好看嗎？」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慕雲蘇已經拉住我的手腕，帶著我躲進了一邊的試衣間，轉身反鎖，動作一氣呵成。
試衣間裡面的空間有些逼仄，一時間我和周衍兩個人擠進來，空氣都變得稀薄，門外慕雲蘇走得有些近了，似乎有些疑惑。
「人呢？剛剛還在這兒……」
慕雲蘇現在和我們就只有一牆之隔，我呼吸有些急促，和周衍四目相對。
沒找到周衍，慕雲蘇終於往外走去，一時間外面沒有了聲音。
「那個……你猜她走了嗎？」
周衍聞言，露出一聲輕笑。
「現在真的是偷情。」
我橫了他一眼，終於反應過來——我到底為什麼要瞞著慕雲蘇？我又不是真的過來偷情的，難道還怕她不成？
想到這裡，我毫不猶豫地打開了試衣間的門，外面的空氣涌了進來，我跳出去，回首凝視著周衍。
「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見我目光中幾分嚴肅，周衍點頭。
「附近的咖啡廳。」
……
我跟著周衍走進包間，雖然是咖啡廳，但隔音效果很好。
「這是我的店，你可以隨便說。」
聞言，我放心了不少，點點頭。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問了。」我目光灼灼，「周衍，你是不是動過吞併魏氏，讓我家破人亡的念頭？」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能直接說出口的，周衍沉默，似乎也知道今天我要問的事，或許關係到我們的未來。
他道，「動過。」
周衍的坦誠讓我沉默，在重生之後我就查過帳目，所以這一點他無從抵賴。
「吞併了魏氏，你打算如何？」
周衍只注視著我，沒有回答。
「你已經看到過未來了，為什麼還帶著答案問我？」
他的問題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難道說：我忽然發現，或許曾經誤會了你什麼，於是急著過來查證？
可為什麼我如此焦急？
這一路的不安，在此刻被我自己質問出口，不用思考，我已經有了答案。
因為我真的希望，這所有的不堪都只是一場誤會，這樣我就能重新，名正言順地喜歡面前這個人了。
見我不回答，周衍道。
「你說過的那些，我確實想過，也或許真的做過。」
我眼眶微紅，周衍接著開口，聲音低沉。
「但是我覺得這樣對我，也有點不公平。」
我抬眉看他，周衍繼續道，「從你搬出周家的那天起，我就沒再想過吞併魏氏，更沒想過，要害你雙腿性命，你重生見到的那個人是我，但不是現在的我。」
「可是無論是現在還是曾經，那不都是你嗎？」
我聲音忍不住大了幾分，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我深吸一口氣，閉了閉雙眼，隨後將剛剛醫生的照片拿出來。
「這個人你認識嗎，這個問題必須如實回答。」
周衍仔細看了面前的照片，隨後搖頭。
「沒見過。」
看來，這一點確實是誤會他了，至少當年想要我這一雙腿的人，不是周衍。
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我不知道究竟心中應該喜悅還是悲傷，他似乎和前世的周衍漸漸重疊，又似乎已經相差甚遠。
「我都知道了，但我還要再想想。」
有些恍惚地走出咖啡廳，我抬頭看著日光，默默掉下一滴眼淚，很快就在初冬的寒風之中消失不見。
不知不覺，我竟已經重生一年了。
前世發生的一切如同走馬燈一般在我的面前浮現，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周衍已經如同我的人生，完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那麼我是否可以再給他一個機會呢？
……
回到家，經過姜離的提醒，我才發現熱搜又爆了。
而且非常諷刺，上面一條是慕雲蘇周衍婚禮預告，另一個是魏南梔落淚。
我麻木看著熱搜上，我在咖啡廳門前落淚的照片，忽然能夠體會孟裳所說的「手心癢」的感覺了。
我的人生儼然在媒體的「美化」下，變得充滿了悲情色彩，被多年以來的恩愛丈夫拋棄，於是無助街中落淚……
真是戲劇化的可憐。
這條熱搜引來不少人的慰問，我黑著臉接完了一通通電話，可以想像明天公司的盈利又要破新高，但這屬實不是我想要的。
孟裳在知道之後，更是無情嘲笑。
「所以你們今天見面，都已經說開了？」
她指了一下桌邊的日曆，「我得提醒一下，後天就是周衍和慕雲蘇的婚禮了，你要是再不動手的話，可能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肯定不會這麼不明不白讓慕雲蘇和周衍舉辦婚禮，況且我手裡面的這些證據，還沒有拿出來，只等著在婚禮上，送她一份永生難忘的「大禮」。
「邀請函都已經收到了，我怎麼可能不去？」
我淺笑。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她看到了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夜色在酒杯中搖曳著，我嘆息，隨後給周衍發了一個消息。
魏南梔：後天見。
這一次周衍回復得很快。
周衍：後天見。
雖然一個字都沒有提見面之後會發生什麼，但是彼此之間早就已經心照不宣。
躺在床上，我這一夜睡得有些不安穩，在睡夢之中，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的景象，在我絕食斷藥的那一天，一牆之隔的地方，周衍面色冰冷。
「魏南梔的雙腿……怎麼了？」
慕雲蘇假裝擦了擦眼淚。
「還不是因為姐姐之前任性不吃藥，病情蔓延，才演化成現在這樣的結果，不得不截肢。」
「姐姐說她不想見你，阿衍，你以後也別來影響姐姐的心情了，否則病情蔓延，恐怕就不是一雙腿這麼簡單了。」
周衍垂眸。
片刻後，他站起身，將手中的東西放進抽屜。
「好，那你告訴她，以後我不會再來了，讓她養病吧。」
畫面一轉，落在那未曾合上的抽屜裡面，赫然是一對袖扣，安靜地躺在抽屜裡面，最終被慕雲蘇拿出來丟進了垃圾桶。
「垃圾……」
我在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