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面色凝重的走過來,聲音低沉的對我說:「情況很糟糕,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聽他說完這話,心中「咯噔」一下。
張毅頓了頓,繼續說:「今天白天,從北航機器人研究所借來的機器人,進去這座墓之後,也失去了控制。傳輸回來的視頻信號,自它進入古墓墓道後,便中斷了。目前,我們依然對這古墓內的情況一無所知。」
我沉默不語,心中越發的不安。
劉胖子扛著登山包大咧咧的湊過來說:「我說這位領導,專業的事情自然要交給我們這樣專業的人不是,你放心吧,我們肯定能完成組織上安排的任務,你就瞧好吧。」
我瞪了劉胖子一眼,心說:你小子不說大話能死不?
張毅皺眉望了一眼劉胖子,並不理他,回頭對我說:「只能靠你們了。」
我點了點頭,沖其他人招了招手,跟著張毅繼續向山上走,不多時來到了古墓的入口處。
古墓的入口很小,比狗洞稍微大那麼一點點,只能容許一個人爬進去。
望著那狹窄的入口,看著那半圓形的圓潤輪廓,我不禁對建造這座古墓的人心生敬畏。
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能只用這樣小的入口,建造出一個藏在山體內的墓室,不管內部大小,絕對可以稱得上神跡了。
我回身衝著楊晴和趙老說:「老規矩吧,我,劉胖子和沈大力下斗,你們倆在外面接應。」
出乎我的意料,楊晴和趙老竟然堅持要與我們一起下斗。
我可以理解楊晴,畢竟她熱衷的就是探尋古蹟,這也是她加入我們這個盜墓團伙的唯一原因。
趙老的堅持,我則有些不理解了。
後來,趙老告訴我,他擔心我們在裡面如果出了意外,他還會被送回監獄。他是寧可與我們一起死在墓里,也不想再回牢里了。
不管怎麼說,在當時的情景下,我拗不過他倆的堅持,只能同意。
為了防止古墓內有瘴氣之類的東西,沈大力取出五個3M防毒面具,分發給了我們其餘四人。
之後,我們又從劉胖子手裡輪流接過德國進口的狼眼手電,才開始下斗。
張毅在一旁看傻了眼,嘴巴張得老大。
我沖張毅點了點頭,然後指了一下那個入口,做出一系列的手勢,安排進入的順序。
理所應當,我排在第一個。
入口長度三米多,之後空間便大了起來,向下兩米多深出現了墓道的地面。
我趴在入口的位置,衝著身後揮了揮手,示意後面的人先出去,然後手把著邊緣向前用力一衝,便頭下腳上的摔了下去。
雙手接觸到地面後,我順勢滾了一個跟頭,減少衝力,但還是把我摔得夠嗆,疼得我直想罵娘。
我大聲沖外面喊:「倒著進來,我在裡面接著。」
然後,我便守在入口的下面,用手電向上探照。
不多時,沈大力的一雙腿伸了出來。
我剛想伸手去幫他,卻見他腰部一用力,下半身滑下,雙手撐住了身體。他扭頭向下望了一眼,看到我之後,點了點頭,手一松,輕鬆落到了地上。
緊接著,幾個大背包從上頭落了下來。
聽著我們的家當摔在地上的悶響,我一陣肉痛。
再往上看時,劉胖子醜陋的扭動的雙腿蹭了出來。
我和沈大力對視一眼,齊齊點頭,一人拉住劉胖子的一條腿,小心將他拉了下來。
劉胖子落地後,不停的拍胸口,大聲抱怨:「這破墓誰他媽設計的?要不是我在牢里減了肥,非得卡住不可。」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與沈大力一起,將楊晴和趙老先後接了進來。
劉胖子見人齊了,扛起一個包就要往前沖,卻被趙老伸手攔了下來。
劉胖子有些不高興的說:「我說趙老啊,咱們盜墓的時候,講究你那些說道就算了。咱現在可是為國效力,管他什麼鬼神,不都得保佑咱們不是?」
趙老有些生氣,教育了劉胖子幾句後,從包里取出一個細長的鐵盒子。他打開鐵盒子,從裡面取出三根香,一起點著。然後他衝著墓道深處拜了拜後,彎腰找到一個地縫,將三根香垂直插進了地縫之中。
這叫問香,屬於風水學中的通靈風水分支。
香客都很清楚,燒香只燒三柱,間隔不能過寸,並且要平齊垂直。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的是向神靈問吉凶,與算卦、求籤的目的一樣。
趙老拜墓,是向墓的主人問吉凶,也就是通過這樣一種語言,來詢問墓主人對我們造訪的態度。
劉胖子很是不爽的往牆邊一坐,陰陽怪氣的說:「得嘞,哥幾個,咱陪著趙老一起等著吧,也甭管裡面的人是死是活了。」
趙老沒有與劉胖子辯駁,甚至沒有看劉胖子一眼,而是緊緊盯著地上的三炷香,口中喃喃著:「這……這……」
因為見得多了,我對問香也有一點點了解。
我注意到趙老的緊張和不安,連忙低頭去看那三炷香,頓時愣在原地,感覺渾身冰涼。
三炷香中,有兩根燃得平齊,燒得緩慢,而最右邊的那一根則燒得非常快,不多時就已經燒掉了一半。
並且,三炷香的香灰都落在地上,好似被風吹落了一般。
這叫「奪命香」,是最凶的兆頭。以此來解讀,就是說,這座墓的主人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的長眠,誰來打擾,誰就得死!
按照規矩來說,如果問香時出現「奪命香」,管他是皇帝墓還是神仙墓,我們都得立刻離開,不僅不能動墓中的任何東西,還必須要將墓牆重新砌好,將盜洞重新填實。
可是,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退路。退出去,等待我們的就是牢獄,是沒有自由、沒有尊嚴的苦悶生活。
劉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看著地上的香問趙老:「我說趙老,還有五哥,你倆能別跟石雕似的不?這香說的是啥?咱們現在能進去不?咦,那根咋燒得那麼快?地攤貨吧?」
趙老看樣子是想將實情告訴大家,我連忙沖他搖頭,他理解了我的意思,沒有說話。
我故作輕鬆的對大家說:「沒啥事,走吧。」
說完,我轉身向墓道深處走去,但刻意減緩了速度,警惕的關注著腳下的每一塊石磚,關注著兩側的每一寸墓牆。
既然我們已經沒有退路,我又何必讓他們緊張和不安呢?
我努力想裝作沒事的樣子,但是我握著狼眼手電的右手,已經開始不聽話的微微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