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被冷月攙扶著,一手扶著冰棺材的側邊,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因為之前冷月和張毅在看過冰棺裡面的東西之後,有不太正常的反應,所以我在潛意識裡面對冰棺裡面的東西就有些排斥,不是很想看。
可是,想到冷月既然讓我看,一定不會害我,加上我們確實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冰棺裡面有極大的可能就是我們所期待的那重生之法,所以我最終還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向著冰棺裡面看去。
然而,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整個人好像過電了一樣,僵硬的站在原地,腦中「嗡」的一聲,心臟仿佛停止了一般,甚至我連該怎麼呼吸都不知道了。
冰棺裡面躺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
女人全身的皮膚近乎透明,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身體內部結構,並且不被血肉阻隔,甚至連每一根血管,沒一根經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不到女人的面容,不知道她的長相,因為她的臉上帶著一枚黃金面具,那造型竟然同我們在金沙古國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她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但是卻不是靜止的,因為她的心臟上,竟然也生有一張猴臉。
那猴臉不停的扭曲,看起來就好像是由無數隻蟲子組成的一樣。
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透明冰棺中的這具屍體,我的身體好像被凍住了一樣,一動也無法動一下,甚至連目光都無法從那屍體上移開。
如此過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那女人的身體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不再透明。而她的身體表面,竟然生出了縷縷絲線,最終交織成了一件白色的長袍。
忽然,我注意到,女人的手指動了一下,緊接著是手腕也跟著動了一下,最後,她竟然用手肘撐著棺材底部,緩緩的從冰棺中坐起,直接穿透冰棺的棺材蓋,站在了我的面前。
女人身材不高,即使站在棺材裡面,也只比我的肩膀高一點點。
她緩緩伸出一隻白嫩得如羊脂一般的手,放在我的下巴上,輕輕向下一壓,使得我微微低下頭,正好與她產生了對視。
「我的孩子,你來了。」女人忽然對我說出這麼一句話,但是那聲音卻好像是從遠古傳來的一樣,時而飄蕩在我的左邊,時而又飄蕩在我的右邊。
隨著她說出這句話,一縷縷淡白色的煙霧從面具之後飄出,吹拂在我的臉上,吹得我渾身發癢,但並不難受,而是說不出的舒坦。
「來,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一看,這人世間最偉大的秘密吧。」她說著,從冰棺裡面邁步走出,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拉著我向著側邊走去。
說來奇怪,在被她拉住手腕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又能夠重新受我大腦的支配。
但讓我感到惶恐和不安的是,即使這樣,我依然無法從她的手中掙脫,只能由她就那樣溫柔的牽著,並心中莫名的願意同她走。
可是,當我再抬頭,看周圍的時候,卻發現我此時已經不在那陰冷的白公山地下,竟然來到了鳥語花香的一片密林之中。
她帶著我一路穿行在林間,跑得飛快,最終來到了一座陡峭的山壁旁。
她走到一棵樹下,不知道動了一下什麼,竟然使得旁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地洞。
我隨她進入那地洞之中,一路艱難爬行,來到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之內。
在那空間內,她開啟了一條暗道,繼續帶著我前行。
我看著周圍的場景,想著剛剛走過的那一路,忽然感覺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到過一樣。
仔細一想,我猛然驚醒:這不就是我們去找冷月給我們留下的龍卵時,去到的冷月所住的那個神秘的山谷嗎?
山谷中,周圍陡峭的山壁上,密密麻麻的趴著各種各樣的蜥蜴,在山谷的地面上,立著一塊又一塊石像,那些石像都是人體的各個部件和器官。在遠處,我看到一小片竹林,竹林之間,隱約可見一間小屋。
白仵作拉著我,從一座座石像中走過,一直走到最前方的一座大石旁。
她忽然縱身一躍,輕盈的落到了那塊大石之上,並在上面摸索一般,找到一根鐵筷子,用力甩長,將我也拉了上去。
大石的上端非常平坦,上面躺著一具屍體,擺布有一個非常大的木盆。
在那木盆之中,不知盛放著什麼液體,看起來略顯粘稠,整體呈瑩綠之色。
真正讓我感到驚愕的,並不是那些液體,而是液體中浸泡了一具屍體。
兩具屍體身上都是什麼都沒穿,躺在外面的那具屍體,看起來非常的年輕,而且好像剛死沒多久,身體還是僵硬著的。
而浸泡在大盆中的那具屍體,是一個長相非常醜陋的老人,皮膚表面非常粗糙,全身的皮膚都松垮垮的,全都是褶子。
白仵作輕聲說:「坐在這裡看著吧,這是咱們家族應有的傳承。」
不知為什麼,聽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坐到了一旁,並且是盤膝而坐,一雙眼睛則緊緊的盯著白仵作。
我感到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看樣子,我應該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陷入了一場幻境之中。在這場幻境中,白仵作將親自為我師範所謂的重生之法。
白仵作拉起衣袖,取出將兩根仵作棒都拉到了何時的長度,隨後輕輕的在大盆中的那具屍體上一划,竟然非常輕鬆的將那屍體的皮膚劃出來了一道口子。
奇怪的是,雖然屍體上出現了這麼大的傷口,但是卻沒有流出血,就好像是其內部血液已經凝固了一樣。
白仵作劃開屍體胸口之後,並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繼續一路向上劃,割開了那具屍體的脖子和臉。
隨後,她收起兩根仵作棒,緩緩伸出手,在大盆中那些綠色液體內簡單清洗了一下,緊接著竟然直接伸手扒開那具屍體的皮肉,使得那屍體的胸腔和顱骨都露了出來。
這一幕太噁心了,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有些反胃。可是,我並沒有想移開目光,眼睛睜得很大,一眨都不想眨,只怕遺漏掉任何的環節。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白仵作扭頭沖我招了招手。我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到白仵作的身邊,向著那大盆中看去。
讓我感到驚愕的是,白仵作剛剛那麼大的動作,竟然像變戲法一樣,只去掉了那屍體的皮和肉,使得網狀結構的經脈和血管全部留了下來,看起來非常的驚人,甚至是有些恐怖。
白仵作向那屍體的顱骨指了一下,隨後一邊向我解說,一邊將顱骨上面的骨頭一塊塊用仵作棒敲下。
她的動作非常的溫柔,就好像是在輕撫嬰兒的臉一樣,但是卻能夠將一塊塊顱骨取下,那手法真是令我感到嘆為觀止。
待大部分顱骨取下之後,裡面呈現出來的,就是這具屍體的大腦和小腦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那白花花的大腦,竟然感覺到了非常強烈的生命氣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具屍體的大腦還有活性,還沒有死亡。
不對啊,如果人死了,心臟停止跳動了,會停止人體血液循環,大腦也會很快死亡才對。
帶著疑惑,我低頭看向屍體的心臟,頓時呼吸一窒。
我竟然看到,那個心臟上,赫然出現的是一張猴臉,並且在不斷扭曲變形,看起來就好像是那張猴臉在不停的沖我扮鬼臉一樣,看得我感覺全身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一樣。
白仵作告訴我,那張猴臉是一種寄生蠱蟲,只能生存在人體的心臟上。這種蠱蟲,是她和白仵作經過無數次嘗試後創造出來的,他們稱之為陰陽蟲。
陰陽蟲可以保證人在死亡之後,心臟依然鮮活,依然能夠固定的向大腦提供血液,保持大腦的鮮活。只是,這種蠱蟲有個很難解決的副作用,就是會讓人常常產生幻覺。
白仵作和黑仵作之後做過無數次的嘗試,但始終無法將這個問題解決,這是他們終生的遺憾。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裏面感到非常的鬱悶。
白仵作的意思是,我和冷月現在已經中了這種蠱蟲,以後就算是死了,只要身體還在,大腦和心臟就仍然能夠存活。而只要我們活著,就免不了要一直遭受幻覺的困擾。
「怎麼除掉這個蠱蟲呢?」我忍不住問道。
白仵作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
她轉過身,走到另一具屍體旁邊,再次動用仵作棒,將那屍體的表面如之前那具屍體一樣切開,但這次不同的是,她這次非常小心的割斷了連接大腦和心臟的所有血管和經脈,並邊做邊向我做出一一講解,詳細的介紹著每一條神經和血管的作用。
只是,血管我還能看到一些,神經我幾乎一根都沒有看到,在我的眼中,白仵作就好像是在非常認真的切割著空氣一樣。
而她的動作,無時無刻不顯露著女性特有的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