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這一身，可以啊！」
車上，張旺促狹地打趣。
何文濤苦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只能這樣了。」
張旺搖頭：「還別說，你換了這一身，還是像模像樣的。至少，比老哥我像個成功人士。」
「我可沒大肚腩。」
這話一出，張旺撇了撇自己的肚子，又想想平時處的那些老闆，頓時哈哈大笑。
沒一會，車在鳳凰飯店停車場停好。
張旺忽然看向一邊的一輛車。
「咦？這款奔馳好像沒見過。」
何文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直接報出了車型：「奔馳CL600，鵬城的牌照。」
「老弟認識這車？」
「呵呵，在電視上看過。」何文濤敷衍。
他怎麼可能沒見過這種車？
奔馳CL600，在90年代，算是外商標配的車型。
他前世在鵬城討生活時，可見過好幾個港商開著這種車。
不用猜，是那個港商開過來的。
張旺倒是沒多想，沒做停留，便邁步離開。
「這港商請客，跟我們還不一樣，說什麼自助餐，那有什麼氣氛？」
「呵呵，國外流行這一套，跟我們酒桌上圍在一起不一樣，大約，怕有些人有社交恐懼症吧。」
「社交恐懼症是什麼？」
「額……就是不喜歡被太多人關注，應該是這樣，我在電視上看的。」
何文濤再一次甩鍋電視，搪塞了過去。
進入酒會現場，已經來了不少人，分成幾個小圈子，各自交談著。
有一群人交談最為熱烈，何文濤循聲望去，是幾位老闆圍在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哈哈大笑著，似乎有些諂媚。
張旺注意到何文濤的目光，解釋道：「那是王天龍，當年馬王爺就是跟著他吃飯的，現在洗白上岸了，這次的合作，他最積極。」
短短几句話，道出了王天龍的背景。
何文濤前世回來，還真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
想必，該是生意失敗？
「走，我們去我們的圈子。」
張旺的圈子，也都是做商貿公司的，包括批發市場裡的幾個熟人。
「小張，你怎麼一個人來了，小李呢？」
「李老闆家裡有點事情處理，實在抽不出身。不過，我帶了個朋友過來。」
說著，張旺將何文濤推了出來：「這是我兄弟何文濤，最近也在批發市場做事。」
然而，除了批發市場的幾個小老闆，根本沒人接茬。
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不值得他們客套。
否則，剛才張旺也不會「一個人來」。
何文濤自然不會熱臉貼冷屁股，他從服務生托盤裡端起一杯酒，自顧自品嘗起來。
沒一會，何文濤終於見到了那位港商。
「各位巢州市老闆，非常歡迎大家能抽空前來參加今晚的酒會，我曹達華向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謝。」
曹達華說著蹩腳的普通話，直接把巢字說成了「曹」字。
他嘗試鞠了一躬。
但他那圓滾滾的肚子限制了他的行動，原本似乎打算深深鞠躬的，可努力了幾下，沒鞠下去，只得作罷。
在他身後，一襲長裙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臉上滿是傲然之色。
隨著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結束，曹達華繼續道：「領導說的好，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我們遠大集團將在巢州市開辦的電子廠，專注於科技產品，將銷往香江甚至國外，預計年產值將達到一億元！」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掌聲。
而這次，比之前熱烈多了，其中王天龍鼓得最為用力。
何文濤一眼掃去，發現許多人聽到「一億」兩個字，都興奮得滿眼放光。
曹達華的話，還在繼續：「我們集團投資內地，是為了報效國家，照顧內地的勞動人民。但不能只照顧勞動人民是不是？商場有句話叫有錢大家一起賺。所以，我們集團決定，第一期三千萬的投資，將釋放百分之四十的股權，由各位老闆自願認購……」
曹達華還在說，何文濤卻在思慮，這名字，似乎在哪聽過。
忽然，他一拍大腿，這他媽不是香港警匪片裡的經典警長形象麼？
重名了？
何文濤聽著那蹩腳的普通話，越聽越不對味。
這普通話里，怎麼還摻雜著方言？
這時，曹達華長篇大論結束，詢問大家有沒有疑問，一些人提出了投資多久能回本的問題之類。
曹達華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年！一年回本，兩年我保證你們收益達到50%以上，三年翻兩番！」
「好！」
一片喝彩聲，大家似乎都迫不及待地要投錢了，實在懶得多問。
這個年代，港商加高科技，在內陸小城市，絕對無敵啊。
這時，何文濤忍不住開口了。
「曹生，我想問，貴集團在巢州市的投資，上面有沒有占股？」
何文濤說的是粵語。
他明顯察覺到，曹達華的表情慌了一下。
也僅僅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不會，我們是正常投資，上面不會占股。」
騙子！
何文濤給曹達華貼上了標籤。
對於內陸城市而言，難得來一個港商，無論從穩妥還是利潤看，都會成立合資公司占股。
年產值過億的電子廠，這麼大一塊肥肉，能輕易放過？
何文濤想了想，再次問道：「曹生，貴集團投資的電子廠，主要生產哪一類電子產品或者零配件？」
「晶片！電腦晶片！我們生產的電腦晶片，將供給全球的電腦商！」
「哦？那是主要做電腦哪一部分晶片？」
「這……」
曹達華有些懵了，眨巴了下眼睛，快速道：「具體生產哪一部分，我們集團還在探討。這關係到集團未來大方向問題，必須慎重！」
說完，他再不等何文濤提問，趕緊道：「好了，我宣布認購現在開始。一千兩百萬，我們分成一百二十份，每一份為十萬，每個人最多認購十份。多了，我們可不會收啊。哈哈……」
曹達華乾笑著，也有一群人賠笑。
當即，有許多人衝上前去，準備送錢。
電腦啊，那可是高科技產品。能生產電腦晶片，那得多賺錢啊！
張旺這才看向何文濤：「老弟，剛才你的問的是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老哥，聽我一句，有關係不錯的，勸他們別投錢。」
「啊？你的意思是……這玩意兒難回本？」
何文濤呵呵一笑，壓低了點聲音，道：「回本？我猜他連電腦的構造都不知道。」
這話一出，張旺瞪大了雙眼，聲音更低，語氣很是急促：「你的意思是，他是騙子？不可能吧？他有香江的執照啊！我看過了，註冊資金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