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門口,一青衣少女正從裡面出來。
少女身子端正挺拔,行走之間不帶閨中女子該有的嬌弱之氣,反倒是眉眼間的那股英氣,很是惹人側目。
少女身後跟著一侍童,侍童手中抱著一堆書卷。
兩人正朝都察院門口停著的馬車走去,車夫剛為少女撩開帘子,都察院內就跑出了一人,高聲呼喚少女名諱。
「徐姑娘,徐姑娘稍等,稍等啊——」
剛要上馬車的徐花花一頓,回首看向來人,「付大人可是還有事?」
付大人過來,將手中落下的書卷遞給一旁的侍童,回道:「落了一卷。」
徐花花道謝,「有勞付大人送來了。」
付大人連忙擺手,「嗐,不算大事,對了,今日都察院諸位大人聚餐,欲邀董大人一道,徐姑娘回去後勞煩問候董大人一聲,我等就在四季會館候著。」
徐花花一五一十應了,「是,付大人放心,小女會同家師說的。」
「行,那我就不耽誤你了,徐姑娘快些回去吧。」
告別都察院後,徐花花乘著馬車,便逕自帶著從都察院帶回的卷宗去了刑部。
刑部里,已然被太子升為刑部侍郎的董生正在吩咐下屬幹活兒。
自前年他回來後,便在太子的支持下修整律法,並三司協助。
董生是個揣著一腔為民辦事的熱血兒郎,不管過去多少年,也一如魏鈺剛見識他的那樣。
魏鈺說要叫他修整律法,他便老老實實,兢兢業業,兩年來為律法改定日夜不輟,病了也堅持帶病幹活,別人休息想享樂的時候,他為了不耽誤工作,甚至都能帶著卷宗上青樓討教……那股子拼勁,三司沒一個人能比得過的。
反正叫大理寺的人來說,那就是他們掌全天下刑獄案件審理,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可就沒見著幾個人能有董大人這樣的。
太拼了。
怎麼還有人明知道別人上青樓都要帶著活兒去找對方的?
害得如今三司的官員如今都不敢上青樓了,就怕碰巧哪一日被董大人給找,然後叫他們也同哪個倒霉蛋一起為人笑柄。
徐花花見過師父後,便將從都察院帶回的卷宗交給了對方,順便還說了聚餐的事。
「聚餐就罷了,法典還剩最後一些就能完工,為師實在不得空,你替我回絕了吧。」
董生是真忙得不可開交,接過卷宗就交給了旁邊的人,叫他拿下去分發,自己則是去翻找別的宗案了。
畢竟任何一條法律制定,都是基於現實案例而做的,而除了董生在外遊歷所見證記錄的那些事,三司的卷宗便是最好的取材資料。
徐花花知道師父忙,於是便應了下來,然後跟在董生身邊學習。
刑部一般是不能留外人進來的,若非徐花花是董生弟子,還被太子說過乃少年英才,特批允許其進入刑部跟隨師父學習,她一個姑娘家壓根不能隨意進出三司。
而除了跟隨師父在刑部學習外,徐花花一個快到雙十之年的少女,日常自然是要去莊上學堂學習的。
新𝟞𝟡書吧→
去不了新式學堂,因為年紀大了,過了入學門檻,只能輾轉去莊上那邊接受精英教學。
而不同於董生在刑部帶著三司忙得不可開交,周清放則是被安排去了吏部,負責管理天下公務員的事。
這事兒說難倒也還算輕鬆,至少周清放不過三月後便順利接手,後面就是按部就班,堪稱仕途坦順。
每每經過戶部,他瞧見昔日好兄弟為律法忙得不可開交後,便是一陣搖頭嘆息。
活兒肯定是好活兒,辦成了那就是朝中的有功能臣,於殿下、於百姓心中,那都是能掛在心上的人物,可想要辦成那也是不容易啊。
瞧瞧他董兄弟累的,兩年就老了好幾歲,跟他一比似乎都不是同齡人了!
周清放摸著自己的小臉蛋子很唏噓。
左右這修整律法的功勞里有他,比例是多是少也不重要了,畢竟當初太子殿下看重的本也就只有董兄,是他自己死乞白賴要跟著的……
嗯,周清放很有自知之明,沾功勞嘛,能沾一點是一點,為自己謀劃不寒磣,只不必過分強求的。
仗著那些年走遍天下的艱苦經歷,瞅瞅他如今不也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嗎?
公務員,經過科考出來的公務員,有一就有二,再過個幾年,說不得科考為官制度也得變!
也許考出來的不再直接當官,而是先成為公務員,經過了一系列考驗之後才能為官呢?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周清放真相了。
對於科考直接為官之事,其實魏鈺是並不認同的,畢竟很多歷史都能證明,能考好試,跟能當好官完全就是兩碼事!
一個人的學識跟品性能力是不掛鉤的,有的人擅長讀書,但卻是榆木腦袋,完全不適應官場生活,對治下更是一竅不通,這樣的人做了官,基本就是為禍一方的存在。
不是自己霍霍,就是是非不分縱著底下人霍霍。
魏鈺是想再等幾年,等到公務員常態,等到天下百姓都完全接受學堂教育後再決定改革選官制度的。
先科考選拔學識,分「文武學」三類公務員,文走政,武走軍,學走研究,想當官的統統下方基層,著績效升官,而想研究的就分配各地研究院,同樣憑研究成果走內部晉升制度……
這些都只是魏鈺的初步想法,具體如何,還得等過幾年後再看。
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而在董生帶著三司忙著為法典收尾的時候,魏鈺也在籌劃著名建立大學學堂的事。
沒辦法,誰叫之前辦的新式學堂也就教五年而已,五年能學到多少啊?
五年後畢業出來了,一群學子都還是些毛頭小子,拉去研究院幹活,那就跟叫小學雞跟著碩博當助手一樣荒謬。
所以畢業是不可能畢業的,必須得再進修。
而眼瞅著第一批入學的人就快要畢業了,建大學一事也是刻不容緩,趕在六月末的時候,魏鈺便下發了在各地建立大學學堂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