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兒子了,魏皇開心。6⃣ 9⃣ s⃣ h⃣ u⃣ x⃣ .⃣ c⃣ o⃣ m⃣
但看到兒子上一輩子過得原來並不快活,魏皇又非常不開心。
自己的兒子自己疼,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魏皇自然認得清楚。
更何況還有人叫了那總監「魏鈺」這個名字。
乍一看到魏鈺的時候,魏皇是驚訝大於驚喜的,可等到他確定兒子看不到他,且這兒子與他在大魏認識的那不孝子勤奮得判若兩人後,他就恍然了。
——這當是不孝子從前與他說過的上一世。
不孝子的上一世如何,他自己沒說,魏皇也沒有問,雙方關注點都放在了家國大事上,不提自然就會下意識忽略過去。
魏皇一直以為他是過得好的。
所以當被動跟著那被下屬同情的總監本監,親眼看到他晝夜不停忙碌,忙到深更半夜都吃不上飯後的十天半月里,魏皇沉默了。
深夜裡,他對著總監後腦勺破口大罵。
「沒出息!就知道窩裡橫,從前就曉得在朕面前偷奸耍滑,怎的這時候不知道偷懶了?以前三五不時就知道從朕這兒要好處,怎的忙這麼久不知道給自己漲漲俸祿?朕瞧著你們後世人也沒這麼老實的啊!活該你累死……」
這樣的話,在跟著不孝子的十天半月里,魏皇時有罵出來的。
然罵過之後,卻又只余嘆息。
「……怎麼老不記得吃飯呢。」
魏皇沒記跟著不孝子多久了。
反正自從碰見上輩子的兒子,他就像是被套了繩子一樣,兒子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
每天只有兩點一線,家裡,公司。
除了工作,他的好兒子生活中壓根就沒有別的。
什麼吃喝玩樂,沒有,親朋好友的的邀約,更是無稽之談。
日子一天天過去,魏皇從一開始看見兒子的欣喜,失望,惱怒,心疼,最後到了凝重。
魏皇想知道他兒子的親朋都去哪兒了。
哪怕人際關係不好,總得有父母親戚吧?
這後世有電話,遠在千里都能通話聯絡,哪兒能好幾個月都不聯繫的呢?
疑問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跟著兒子一起長見識的魏皇,早已不是剛落地那個瞧什麼都稀奇的土包子了。
雖然還是不能離開兒子身邊,但他已經學會了控制身體。小透明當久了,他還學會了自言自語,看到兒子又忘了吃飯的時候,他也是恨鐵不成鋼地過去敲人腦袋,即便對方感受不到……
魏皇都快要習慣這種當個孤魂野鬼的生活了。
-
很快的。
當他的總監兒子終於與老闆合約到期,終於難得換了件新衣要去辭職的時候,欣慰跟著兒子剛踏入公司大樓的魏皇眼前就突然一花。
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虛無,像是在人間蒸發一樣。
魏皇看著不孝子的背影漸漸離去,最後消失在眼前,而他卻被束縛在原地不得動彈。
正急著呢,一眨眼,魏皇就發現他又換了個地方。
他不在那眼熟的公司大樓了,而是換到了一家醫院走廊。
魏皇四下光顧著,下意識要找他的總監兒子。
他看到了旁邊的護士站,護士站旁有個小房門,門裡正好傳來倆護士的討論聲。
「哎,903那小帥哥真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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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慘,才十六呢,就為給他爺爺弄醫藥費,房子都賣了,不知道以後怎麼搞,聽說他成績賊好,就怕他爺爺這事影響他高考。」
「嗐,他爺爺這病也就只能靠錢拖著,拖來拖去最後只能拖到家破人亡,還不如不治了。」
「誰捨得呢?他就他爺爺一個人了……」
莫名的,聽到倆護士討論聲的魏皇就有了種預感。
——這說的應該是他那不孝子。
只是。
十六?!
不是都三十了嗎!
門打開了,一小護士笑著走出來,推著小推車要走。
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又來到不孝子十六歲的魏皇,突然間又從小護士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牽引力。
他輕車熟路地跟著小護士走,最後進入了一個病房內。
病房內是二人床,裡面卻只住著一個病人。
掠過床上那一臉病容的老人,魏皇目光落在了病床邊正在看書的少年。
嗯,是他那熟悉的不孝子沒錯了。
青蔥秀氣的少年,除了面容略帶稚嫩外,他身上的氣息卻是穩重而成熟。
在現代待久了,見多了二十歲青年還是一臉懵懂的魏皇一看就皺眉了。
這一看就是受生活催熟的樣子啊!
魏皇是什麼好的都嘗了過的,若能舒服成長,他是不提倡在苦難中長大的。
所以不孝子原來還是個自幼肩挑家庭負擔長大的孩子??
怪不得投胎後就不肯努力了。
不合時宜的思緒冒出來,魏皇雙眼複雜地看著一會兒照顧爺爺,一會兒安靜看書的少年,既心疼又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沒辦法,曉得這不孝子下輩子過得多舒坦後,他就無法全然心疼起來了。
魏皇又體驗了一把十六歲兒子的生活。
這回是三點一線了,醫院,學校,家裡。
而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枯燥,除了讀書,就是照顧爺爺。
少年人的吃喝玩樂?
不存在。
魏皇看見了很多次臭小子忍不住打瞌睡,偏偏又硬打起精神將事情忙完的時候。
這次魏皇敲他腦袋的理由也變了。
「你這混小子,該休息的時候不休息,身子就是這麼敗壞的,快點睡覺!」
-
十六歲的兒子,魏皇一直跟到了對方高考結束。
兩年,他看著對方為了一點獎學金拼命讀書,拼命拿獎,為了給爺爺治病攢錢,最後終究熬不過高昂的醫藥費。
然後,如之前所見一般。
他以全省理科狀元的名頭,將自己賣給了一家科技公司的老闆打工,只為一點醫藥費。
魏皇嘆了氣。
他終於明白魏鈺當年為何要致力發展醫學了。
孩子受過苦,卻沒有沉湎於過去,反而欲叫天下人都不用吃跟一樣的苦。
沒苦到別人,就是苦到了自己的。
看到兒子跟人簽完合約的那一刻,魏皇又是眼前一花。
周遭的一切又在消失,熟悉的變化已經讓魏皇坦然了。
他甚至都有心情去想這回又是穿到不孝子幾歲時了。
但,這回不同。
場景回歸,他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實感。
還不待他適應這股沉重,下一秒,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爸爸,我要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