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晉北人高馬大,往門前一站,便把時念要走的路擋得嚴嚴實實。
男人目光清寒,繞過爍爍,緩緩落在時念身上。
這個女人,在跟他鬧彆扭?
要知道,時念在他跟前的時候,向來都是笑魘如花的小綿羊模樣,從來沒有這般強硬過,這讓他十分不適應。
看著她冷冰冰的面龐,有些話在舌尖繞了繞,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他不屑出聲挽留,便將她的去路擋死。
時念繞了又繞,始終沒能邁出那道門去。
再看那人門神似的站在那裡,全然沒有半點兒要放她走的意思,氣不打一處來。
「慕晉北,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著孩子的面兒,她不想和他吵架,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努力壓著怒氣。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直視時念雙眼,帶著股子壓迫感。
「沒什麼意思。」
他並不正面回答時念的問題,吊兒郎當倚在框上,一條大長腿抬起來,踩住另一邊門框。
擺明了不讓她走。
時念氣得小臉兒漲紅,胸口起伏:「慕晉北,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你放不下!」
「該不會是突然發現喜歡上我,捨不得我了吧?」
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偏偏還要說出來,就是為了噁心他。
果然……
那人登時就黑了臉,咬牙切齒念她的名字:「時!念!」
「你不要太過分!」
時念看向他,瞳仁里倒映著他如畫的眉眼。
只是,沒了當初的迷戀。
「慕晉北,到底是誰過分?!」
「說好的一別兩寬,你卻逼著我來這裡找你,放不下的人到底是誰?」
「給彼此些體面,不好嗎?」
看著她紅紅的眼睛,慕晉北心上突然扎出來一根刺,那根刺扎得他極是不舒服。
時念剛才的話太絕情,生生掐掉了他想挽留的念想。
望著她倔強的小臉兒,話在喉底滾了又滾,終究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砰……
一聲巨響,玄關處的東西一應而落,粉身碎骨。
男人望著滿地狼藉,滿面戾色。
她走的瀟灑,毫不留戀,你在期待什麼?
慕晉北望著一地碎片,許久之後才想起來:無人打掃。
這幾年,家裡沒請傭人,里里外外都是時念在操持,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地上的碎屑。
頭疼。
多年不犯的胃病也開始發作,上腹部絞痛。
滴滴……
慕晉北的手機響起,男人看一眼號碼,面無表情接起來。
「什麼事?」
電話是他的好哥兒們瀋北川打過來的,聽他這語氣,呵呵一笑。
「該不會被時念拋棄了吧?我在你的語氣里聽出了不甘、怨念還有無助。」
男人皺眉,語氣登時變得嚴肅起來:「滾!」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們在喝酒,你要不要來?正好慶祝你單身!」
那句『慶祝你單身』刺激到了他,一口答應。
接著,又瘋一般來到那堆被他撕碎的文件前,一點點拼好。
―――――
月色酒吧vip包廂里,慕晉北獨坐一隅。
看著談笑風生的幾個好哥兒們,幽幽嘆息一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兄弟幾個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調侃。
「我們慕總這是怎麼了?被女人甩了?」
「你看他的樣子,明明是失戀,借酒澆愁!」
「純好奇,讓你借酒消愁的女人是誰?時念?蘇青禾?」
瀋北川是幾個人里知道的最多的,抿一口酒,十分八卦的說道:「我猜是時念!」
眾人嗅到濃濃的八卦味道,齊齊問他:「怎麼說?」
「今天下午的時候,咱們慕大總裁打電話問我,什麼情況下一個人的電話可以占線半個多小時?」
不等他說話,霍靖庭立刻回答:「被拉黑了唄!」
「一點兒沒錯!拉黑他的人是時念!」
「我說呢!蘇青禾都回來了,他怎麼還有時間跟我們喝酒!」
「你們說……他該不會是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人家時念,後悔了吧?」
「哈哈……」
眾人一陣鬨笑,慕晉北卻格外煩躁。
因為他突然發現:時念離開後,他心上有種空虛的感覺,怎麼填都填不滿。
都是好兄弟,幾人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替他出主意。
「你要是真在意時念,哥兒幾個幫你想辦法!」
慕晉北萎靡不振的雙眼亮了亮:「什麼辦法?」
瀋北川拿出手機:「給時念打電話,就說你喝醉了,看她來不來接你?」
慕晉北眼皮又重新耷拉下去:「如果她不來呢?」
幾人又笑:「她要是不來,就是不在意你唄!你單相思人家也沒用啊!」
―――――
是夜。
爍爍已經睡下,時念還在對著筆記努力記憶。
往後她一個人帶著爍爍生活,需要花錢的地方多的是,所以,迫切的需要這份工作。
明天的面試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給老師丟臉!
肖瞳洗宛完澡,擦著頭髮走過來。
見她這麼認真,心疼的勸她:「這麼晚了還看?不就是個面試?再說了,有鄧老師在,怎麼可能過不了!」
「你就別這麼熬,趕緊去休息!要不然明天頂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難看!」
時念從書本里抬起頭來,看她一眼:「臨陣磨槍,不快也要亮!」
「明天我不能給你和鄧老師丟人!」
「安啦,我有分寸的,不會睡太晚的,你先睡。」
肖瞳見她執意如此,叮囑了幾句,便回房睡覺去了。
時念看書看的累了,剛要活動活動脖子,就見手機屏幕亮起來。
「瀋北川」三個字在屏幕上跳動。
皺皺眉,疑惑的接起電話:「沈先生?找我有事?」
瀋北川聽到她的聲音,急忙示意眾人安靜。
開了免提。
包廂里亂糟糟的氣氛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就連窩在沙發里的慕晉北也抬起眼,朝這邊看過來。
瀋北川笑的很甜:「時念啊,我瀋北川。」
「嗯,我知道。」
相較於瀋北川的熱絡,時念的態度顯得格外冷漠。
這讓想開玩笑的他不得不收起那份心思,直接說正事:「是這樣的,現在我有點小事要找你幫忙。」
「今兒哥兒幾個聚會,晉北也來了,他喝醉了,我們幾個都喝了酒,沒法送他回去,這大半夜的,你看……能不能來接他?」
包廂里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等時念的答案。
就連慕晉北也不由自主屏息凝神,看向這邊。
眸光裡帶著旁人瞧不出來的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