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聽到慕晉北聲音的那一刻，耳朵「嗡嗡」作響。
她以為電話是爍爍打來的，接起來才知道：是那個讓她又愛又無助的男人。
深吸一口氣，先前的溫柔與溫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疏離。
「慕總裁，找我有事？」
既然要離婚了，就應該有個離婚的樣子。
思來想去，這樣稱呼他最好。
慕晉北被她這樣疏遠的稱呼狠狠噎了一下。
喉頭滾動。
咬著後糟牙才沒讓自己朝她大吼：「你不在江城？」
時念淡淡「嗯」了一聲：「怎麼？離婚證你辦好了？」
「如果是想告訴我這個的話，直接快遞給我就成。」
她這副不痛不癢的態度徹底惹怒慕晉北。
男人登時變得凌厲起來：「好啊！」
啪……
惡狠狠掛斷電話。
那個女人，到底要鬧哪樣？
他這幾天都沒有陪著蘇青禾，天天在公司加班，她還要怎樣？
掛斷電話後，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腳還沒踏出那道門，又收了回來。
回到二樓，睡在爍爍隔壁。
―――――
時值冬日，萬物凋零，天地間最多的就是灰色。
而在慕家老宅，老爺子養在別墅天台的花卻開的正好。
花團錦簇，處處飄香，自成風景。
這會兒，爺孫兩正在下棋。
老爺子看著心不在焉的孫子，重重喊了一聲：「將軍！」
慕晉北這才回神，看他一眼，重新走了一步。
老爺子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道：「心思不在這裡，就是再陪我下一百遍，也還是你輸！」
「搞得像我勝之不武一樣，真沒意思！」
慕晉北放下手裡的棋子，看向他：「看不出來我故意讓著你？」
老爺子重重哼了一聲：「切！你哪有這麼孝順！」
「哪天不氣我，就是我燒高香嘍！」
「看你這心神不寧的樣子，為了時念？」
慕晉北沒有接話。
在爺爺跟前，他無所遁行。
老爺子意味深長看他一眼：「慕晉北，爺爺告訴你：喜歡就大膽去追，告訴她你喜歡她！」
「不喜歡，就老老實實跟人說一聲對不起，好聚好散！」
「沒見過像你這麼磨蹭的，半點兒我們慕家人的風采都沒有！」
他很喜歡時念那丫頭，奈何……
孫子不喜歡。
就像時念說的那樣：強扭的瓜不甜。
與其兩個人都痛苦，不如分開。
所以，他現在也看透了，不再逼著兩人在一起，而是尊重他們的選擇。
看慕晉北還坐在那裡，半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
氣得站起來，把棋子全都推到地上：「不下了！真沒意思！」
慕晉北坐在原地，看著老爺子走遠，眯起眼睛，看向遠方。
好聚好散？
時念，如果我不想散呢？
―――――
暮色酒吧，vip包廂
今兒是瀋北川的生日，哥兒幾個想著給他過個生日，就選在了這裡。
也不知道怎地，聊著聊著，話題就扯到了慕晉北和時念身上。
「要我說啊，時念挺不錯的！模樣周正，又賢惠持家，挺適合你的。」
慕晉北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眼去，繼續喝酒。
「老慕啊，你說說你，之前蘇青禾沒回來的時候，你鬧著要離婚跟蘇青禾在一起，現在時念同意離婚了，你又不離，幾個意思？」
「該不會是你喜歡上人家時念了吧？」
慕晉北抬腳，朝他的腳踢過去：「管好你的嘴！」
「哎喲喂，他急了！」
「老霍啊，這說明你說對了！正中他的心思！」
「老慕啊，不會吧，你要是真喜歡上時念了，蘇青禾怎麼辦？」
慕晉北也不說話，仰起脖子，飲盡杯中酒：「涼拌！」
放下酒杯，看向瀋北川：「今兒算我頭上！」
「爍爍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哈？
眾人全是一副驚悚表情。
「慕晉北，你丫吃錯藥了吧？以前爍爍也都是一個人在家，怎麼沒見你這麼著急過？」
男人沒有理會他們，抓起外套，擱在臂彎里，長腿邁開。
只留一個清絕的背影給好哥兒們。
慕晉北到達老宅的時候，恰好是8點35分。
男人放下風衣，逕自上了二樓，直奔爍爍房間。
這會兒，小傢伙正熟稔的在跟時念視頻。
「媽咪呀，你走了都一個星期啦，還有三個多禮拜才能回來，爍爍好想你呀。」
面對媽咪，小傢伙又開始撒嬌賣萌。
時念看著兒子溫軟的小模樣，心上柔軟的一塌糊塗。
「寶貝再等等哈，媽咪一定儘早回來陪你。」
六年來，每當這段婚姻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就去抱兒子。
是這個軟軟的小傢伙給了她動力，讓她支撐到現在。
看著孩子清澈的雙眼，那些生他時受過的苦，仿佛也都成了灰燼。
慕晉北來的很快，徑直往爍爍身邊一坐，便出現在時念的手機屏幕里。
男人坐在孩子身旁，一隻胳膊伸出來，摟住孩子的腰，另一隻則是抱住他的肩膀，破天荒頭一回在孩子嫩生生的臉頰上親了親。
爍爍側過臉來看他：「媽咪，爸爸這幾天都在陪著我哦，我和他現在是好朋友！」
小傢伙臉上閃動著興奮的笑，抱住男人脖子，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父慈子孝這一幕，看得時念眼睛發漲。
曾幾何時，因為慕晉北討厭她，討厭這段婚姻，連帶著討厭爍爍。
打從孩子出生那天起，他沒換過一次紙尿片，沒給孩子衝過一次奶粉。
這些，都是拜她所賜。
如今，突然看到這遲來的溫情，她只覺得詭異。
慕晉北該不會是想和她搶爍爍吧？
爍爍並不知道時念在想什麼，孩子看看視頻里的媽咪，羞澀的說道：「媽咪呀，我去噓噓一下，你等我回來喲。」
當下，邁著小短腿跑開。
時念沒想到孩子會突然跑走，望著屏幕里變大的慕晉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靜默。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明明是最熟悉的兩口子，卻成了陌生人。
「咳……」
慕晉北清咳一聲，開了口：「在那邊還習慣嗎？」
時念只覺得驚悚。
慕晉北這是在關心她？
不不不！
這畫風不對！
她和慕晉北之間，不該是這樣。
「慕晉北，你吃錯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