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木人

2024-08-30 22:57:17 作者: 軍校秋風
  看到這些身穿喜服的人,小胖拉了下我的胳膊,低聲道:「儀式要開始了,準備看好戲吧!」

  我不解的問道:「這種時候他們怎麼穿的這麼喜慶?這是娶親時才穿的衣服吧?」

  小胖道:「太監娶媳婦兒,唬著自己玩兒唄,這些人應該都是季鋒老賊的血脈後人,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穿的喜慶,取高興,歡快之意,寓意著他們與老賊無關,看到老賊死了歡天喜地,內心欣喜,老賊做的惡事不關他們的事。如果穿著孝服的話,那就是在向上天表明這老賊還有血脈留存,他們正給他披麻戴孝,那報應就不會停止,一會兒你看著,誰穿的喜慶,誰就是季家的人,穿的越喜慶的,就越是跟老賊關係親密。」

  頓了頓,他又道:「自古雲,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世間之事大多欺軟怕硬,欺善怕惡,其實哪來這麼多報應,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咱們外人且看個樂子就好!」

  我點頭,深以為然。

  身著喜服的四人一出現便毫不停留,牽著貓狗蛇徑直來到大棺材前,為首一人看向八卦陣中的季琛,得到季琛首肯後,將香插入香爐。

  青煙裊裊中,又一聲鑼響,宣告著儀式正式開始了。

  首先,便是剝皮。

  場中有數名專業的剝皮匠,他們將貓狗蛇接過手來,按倒在地便開始活剝,他們的手法及其嫻熟,專用的剝皮刀具在手中跟飛也似的,於貓狗蛇發瘋般的連連慘叫扭動中,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竟然剝皮完成了。

  我覺得詫異,凝神細看,原來他們之所以剝皮速度這麼快,是因為他們剝的並非是全皮,而是分別在貓狗蛇身上只取了巴掌大的一小塊兒,從黑貓身上取的是背部,黑狗身上取的是前胸,黑蛇身上取的則是下顎。

  取完皮後,那貓狗蛇雖悽慘卻並無性命之憂,被一齊扔進了那具鐵皮棺材中。

  「不對勁……不對勁……」

  小胖看到這種場景後緊皺著眉頭,眼中充滿了疑惑,還未等我發問便開口道:「這方法不對,根本不是「應劫術」的儀式,若想施展「應劫術」,最關鍵的一步便是將應劫之人剝下一塊人皮,但剝皮之後又不能讓應劫者立刻死亡,所以往往都是剝下無關緊要的一小塊兒,再與那貓狗蛇皮一起縫合成常人大小的人皮筒子,這期間貓狗蛇皮剝的越多,人皮也就剝的越少,相反,貓狗蛇皮剝的越少人皮也就剝的越多,如今他們只在貓狗蛇身上剝下三個巴掌大小的皮來,那要從季鋒身上剝多少皮才行?」

  他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深吸口氣道:「他這是要把他爹活著剝了全皮呀,可這也太難了,剝全皮的過程中怎麼保證季鋒不死?季鋒一旦死在剝皮過程中的話這「應劫術」也就廢了,應劫者都死了,還應什麼劫呢?除非拿他自己頂上去!」

  我也是滿臉疑惑,他們居然要把季鋒活著剝了全皮,其他地方的皮好剝,可腦袋上的皮該怎麼剝呢,若真能剝下整個腦袋皮而讓季鋒不死的話,那今天可真算開了眼了!

  正自思索間,從後院中又走出幾人來。

  這些人抬著一塊長條形的木板,木板之上躺著一名老人,那老人全身潰爛流膿,惡臭連天,整個人如同溶化了一般,全身就找不到一處好地兒,就連他的臉上都滿是爛肉,隨著木板晃動不時掉下一些肉渣,身下的木板都被他印出了一個人印兒,看著實在駭人。

  我心中瞭然,想必這人便是惡名昭著的季鋒了,也不知道他得的究竟是什麼病?人都爛成了這樣,神智居然還能保持清醒,真是神奇!

  在潰爛的季鋒身邊,此刻還躺著一個人,那是一個以木頭製成的假人,這假人仿照季鋒的身高樣貌,製做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僅表情一樣,連整個人的氣勢和身上的爛瘡都表現了出來,絕對出自大家之手,乍一看下足可將這木人稱為季鋒的替身了。

  季鋒似乎也知道在他身上要發生什麼,躺在木板上艱難的轉動頭顱,想尋找季琛的身影。

  當他轉過腦袋看到端坐於八卦陣中的季琛時,眼中立刻露出滔天的憤怒和怨恨,只是他的嘴巴已經爛了,口不能言,即便再憤怒也只能從喉嚨里發出惡鬼般的嘶吼。

  場中其他季家子孫看到季鋒這般慘狀,全部把頭低下藏了起來,很多人甚至背過身去,連看一眼自己老爹的勇氣都沒有,可八卦陣中的季琛卻非常平靜的與他爹對視,眼神既無閃躲也無畏懼,看來這父子倆都不是善茬兒!

  對視良久,季琛揮揮手,旁邊一名剝皮匠立刻上前,按住季鋒的腦袋,從其額頭下刀,在季鋒痛苦的嘶吼聲中將其整張臉皮都剝了下來。


  看到這一切,小胖疑惑的自言自語道:「只剝了臉皮,就是加上貓狗蛇皮也不過一顆人頭大小,剩下的皮找誰剝去……」

  他話還沒說完,後院院門大開,幾名端著槍的壯漢押著三十多名身著孝服的人出現了。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紀大的約摸六十多歲,比季鋒也小不了多少,年紀小的還未滿三周,尚在襁褓中,一群人自知大難臨頭,一路哭哭啼啼不停。

  小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季琛當真惡毒!」

  隨後立刻向我解釋:「這些人身著孝服,必是季鋒的子孫,季鋒光子女就三十多個,孫輩更多,剩下的皮怕是要從他們身上剝了……」

  我也看出來了,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喃喃的說道:「這季琛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吧,這些人不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嗎?」

  「哼哼!」

  小胖冷笑:「他連親爹都能活著剝了皮,更何況這幫被他不喜的異母兄弟,如今趁這機會跟季鋒一起殺了正好也少些人分他的家產!」

  我聽的直犯噁心,雖然自問從不是軟弱之人,可一想到這些人即將慘死在我面前,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季鋒有罪,死有餘辜,可他這些家人罪不至此,尤其那襁褓中的嬰兒,連話都不會說,當真無辜,由此也可見,人心一旦惡毒起來,真是天下最毒之物。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想要站起身,為這些人爭辯一番,小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急道:「不要命了你!」

  我也不是不要命了,只是,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別的人倒還好,只是那襁褓中的嬰兒……

  想罷,我甩開小胖兒的手,站起身正待開口,卻不想師父已先我一步發難。

  「季琛,你這是何意?」

  師父站起身直指季琛,憤怒的說道:「應劫之術向來以應劫者一人加貓狗蛇三者便可,多者無用,你如今牽連這許多無辜之人,就不怕適得其反,過猶不及嗎?」

  師父話音剛落,院牆上已有十幾把大槍居高臨下指在了師父身上,只要季琛一聲令下,師父便會立刻死於亂槍之下。

  聽到師父的話後我被嚇的渾身一顫,立刻用眼睛掃視全場,尤其是院牆上那些持槍護衛,發現沒人注意我後小心的站起身來,慢慢挪動著靠近季琛,同時也把手深入懷中握住防身的匕首,準備一旦有變我就躥上去控制住季琛,只要季琛在手我們師徒就有一絲活命的希望!

  同時我心裡也在大呼:「師父啊師父,你可真是我的好師父,一大把年紀了怎麼比我這小年輕脾氣還火爆呢,我剛剛不過是想爭辯一番,為那襁褓中的嬰兒求個情,討個活命,你卻一上來就是硬碰硬的責問,真不愧是我師父!這下好了,咱們師徒二人今天怕是要徹底留在此地了,剛到手的兩千大洋,一分都沒花呢,揣褲兜都沒捂熱乎呢,可惜了!」

  面對師父的指責,季琛卻並不生氣,他揮手讓人把槍口放下,溫和的說道:「大師請坐,事後報酬季某為大師增加一倍,此事休要再提。」

  師父卻不肯退讓,說道:「並非是貧道多嘴,應劫應劫,自古只有始作俑者才能應劫,如今你強行讓這許多無辜之人去應劫,只怕適得其反,你若對他們不喜,大可將其驅逐出府,任他們自生自滅便好,何苦做出這等事來?」

  「他們無辜嗎?」

  季琛幽幽的說道:「既是季家的血脈,家族劫難來臨之際便沒有無辜之人,此事我意已決,休要再提,還請大師助我!」

  「唉……」

  見季琛態度堅決,毫無轉圜餘地,師父長嘆一聲,自知不是自己可以勸動的,想要找些幫手,可八卦陣中的其他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低頭不語,竟無一人肯站出來說句話,無奈之下也只得放棄,索性坐下後直接閉上了雙眼不去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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