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轉來微熱。
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那一份灼熱便在體內一一散開。
湧向心脈,傳透至指尖。
「國安大人。」
江易止捧著自己的臉,那股灼熱湧向自己的天靈蓋。
整個臉都燙得厲害。
臉皮仿佛干在臉上無法做出誇張的表情。
流程進行到這一步,國安眼中是再也無法遮掩的興奮。
「哈哈哈,果然啊,還得是你才行。」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早點捨棄古然,讓你早一步踏入這裡。」
「當初若不是那孩子阻擾,我們早就該在這裡見面了。」
「哦,還有你的母親,當初只差一步,就能讓你完成蛻變,卻不想被她擺了一道。」
江易止頓了片刻,不敢置信的看著國安。
腦子裡充斥的信息太多。
讓她一時沒法處理。
比起這些。
眼前的國安也讓她感到陌生。
「江易止!」
久違的聲音響起,江易止轉過頭去。
古然一身紅衣出現在祭祀台階上。
只是一眼,古然便呆愣在原地。
因為,站在他眼前的國安的大人,身上的皮膚猶如破裂的面具一般,碎在臉上。
血漬從破了的縫隙中一點點流出。
「國安——大人。」
「怎麼會?」
「咦,」國安眼中露出幾分詫異:「還是來了啊。」
「哎,感情這東西果真為難人。」國安眼中流露出幾分苦楚。
「國安大人,您,這是怎麼了。」古然是想救江易止。
過了這麼久,他還是不忍看著江易止就此死去。
可是,他沒想到,會看見這般模樣的國安大人。
「江易止,」古然紅著眼睛大吼:「江易止,就算你再恨國安大人,你怎麼能下如此噁心的法子。」
國安大人養育他們長大,傳授他們知識。
這傢伙,怎麼能如此可惡。
甩下手中的劍,一拳打在江易止的臉上。
本來還因為灼熱腦子不清明的江易止,被這一拳打在地上。
撲倒在花朵上,疼痛頓時讓她清醒不少。
「你他麼揍我,這又不是我弄的。」江易止氣憤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拳又打了回去。
兩人半張臉上一人挨了一拳。
國安身上的血漬流淌下地,有的順著手指尖低落在花朵上。
那血漬仿佛又什麼魔力一般,竟然點燃了周圍的花朵。
倆人停下爭執。
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國安大人。
「國安大人!」
國安看著點燃的火焰,嘴裡喃喃道:「我,成功了。」
目光落在江易止身上,「你不愧是我的弟子。」
「師傅,我成功了。」
「這才是能夠被稱為最完美的作品。」
任由腳下的火焰吞噬自己。
古然不懂國安大人在說什麼。
轉頭卻見江易止脖頸上浮現出藍色的花朵紋路。
那藍色一直蔓延至她的半張臉上。
古然呼吸一滯。
那是,冥花!
國安城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
作為第一個以藥為生的國度,蠱毒都只能是這些東西的泛生物。
冥花是藥中之王,可毒可醫。
據說是生長於地府門口的花朵。
但是想要這種花出現於世,就要以數萬人為輔助。
灌溉藥劑,然後融入容器之中。
等待時機成熟就能成熟,然後將地獄之花,帶到人間。
可是,那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啊!
江易止撫上自己的脖頸。
「這是什麼?」
看向古然的目光帶著幾分探究。
不過看他那呆滯的表情。
大概是問不出什麼了。
「國安大人沒了,你要逃嗎?」
江易止忽然說道。
被火焰吞噬的國安大人仿佛放棄了掙扎,站在原地,滿意的看著江易止。
江易止懶得等這人回答,抓住他的手,衝下台階。
瞟了一眼台階上綻放的花朵。
沒想到整個台階上都布滿了藍色的花朵。
甚至還有不少生長在了那些密衛的身上。
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藍色的花地。
江易止嫌棄古然太慢。
直接將人撈過來,抱在懷中,一步好幾個台階,從上方跳下來。
飛舞的裙擺和飄揚的髮絲,好似仙女。
臉上的花紋,好似從那花種誕生的仙子。
優雅而美艷。
完美落地。
大火也剛好將最後一台階的花朵吞噬。
火焰撩了江易止的裙邊一角,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痕跡。
「古然大人!」
「江易止!」
「小姐!」
好幾道聲音接連響起。
古然的手下,瞧見了江易止懷中的古然。
紅色的衣服讓他顯得格外養眼。
被江易止圈在懷中,仿佛一個嬌妻一般。
「放我下來!」古然掙扎著從江易止懷中出來。
耳尖發紅,脾氣卻傲人得很。
「江易止!」舒廷明從人群中衝出來,奔至江易止跟前。
看到她半張臉上的藍色紋路,先是露出一絲不解而後流出心疼。
「我沒事。」
江易止安撫道。
聽到這個聲音,古然嗤笑一聲:「哼。」
「沒事,你可真會說大話。」
「一旦一身上的東西長出來,你必死無疑。」
古然說著,眼中的光芒忽然暗淡了下去。
一時間,古然不知道如何面對國安大人。
即便他已經死去。
難道一直以來,國安大人都是為了完成這個東西,製造了這麼大的局。
冥花,耗費國安城歷來的心血。
幾任國安不得而之的花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國安大人是成功的。
可是,他卻無法認可。
他們對於國安大人來說,難道都只是棋子而已嗎。
舒廷明愕然,緊盯著那朵綻放在江易止脖頸上的花朵。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江易止話語中帶著疏離。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江易止淡淡開口。
看了一眼舒廷明。
舒廷明回神,點頭應了一聲。
看著走在身前的江易止,回頭瞟了一眼古然。
跟上江易止的步伐,伸手,指尖一挑勾住了江易止的指尖。
隨後一轉,扣緊了江易止的手,十指緊握。
身後的喚二瞪大眼眸,驚訝的看著那緊扣在一起的雙手。
冷二拍拍這人的肩膀,示意回神。
身後的古然面色一僵。
待人走遠後。
「這傢伙什麼意思,他以為我會在意嗎!」
「不過是個快死的傢伙而已,我有什麼可在乎的。」
「老子才在乎呢。」
「老子才懶得管他們是牽手還是吃飯。」
「我一點都不在意!」
回到軍營中,江易止這才看到臉上的全貌。
一朵藍色的花朵在脖頸上綻放,半張臉上的藍色紋路像是它生長的根莖一般。
脖頸跳動的脈搏像是那花朵生命力的象徵。
栩栩如生。
讓人驚訝。
國安一死,安國的權勢重新回到了皇室的手中,而官若星作為如今皇室最具有勢頭的皇子。
自然而然成為最合適的繼承者。
古然不知道受了什麼打擊,回到國安城中,閉門不出。
那裡再次成為了一座神秘的孤城。
江易止帶著脖頸上的花朵,回到了曾經她為母親建立的蕪都中。
生機勃勃的田野,茵茵青草。
都是娘親曾經留下的痕跡。
戰事安定,江引在江榮的幫助下順利繼承了皇位。
江易止作為功勞之一的得主,在封爵之時沒到就算了,在皇帝幾次聖旨請人,也沒有出現。
最近才肯出現在這京城之中。
這樣的態度,使得她的功勞漸漸被淡忘,反倒是激起朝中部分群臣的不滿。
「陛下,臣認為,這郡主實在不識好歹,仗著軍功不將陛下放在眼裡,這是挑戰皇權。」
「對皇室不敬,理應重罰!」
「蕭大人認為如何?」
那名朝臣信誓旦旦的詢問道。
蕭大人想來看不慣那些不守規矩的婦道人家。
他這番言辭必定能得到蕭大人的支持。
不想,以往言辭鑿鑿的蕭大人,仿佛耳鳴一般。
站在原地,沒有給予回應。
「蕭大人,蕭大人。」
「啊,什麼?」蕭大人故作沒聽清。
「咳咳,我剛剛沒聽清,哎呦這身子骨越來越差了。」
「陛下,臣請求回家修養修養幾個月。」
江引聽到這話,目光不自覺瞟向一角的人。
那人身姿凜凜,容貌俊俏,厚薄相間的唇瓣。
「舒太傅認為呢?」那位朝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江引身軀一震,蕭大人更是無奈掩面。
新來的腦子就是好用,不怕死。
舒廷明淡淡一笑:「林大人,所言甚好,如此才華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不敢不敢。」
「林大人不妨回家好好待個三四月,增長一下才幹,升華一下腦子。」
冷眼一掃誰敢再言半句。
蕭大人無奈搖搖頭。
舒廷明只要遇上江易止的事情,就跟吃了炮仗一樣。
誰敢惹。
哎。
當初他怎麼就沒看出來,舒廷明還是這樣瘋批的一個人呢。
朝堂回來,江易止無趣的逗弄著貓咪,
臉上的藍色花朵早已不見。
舒廷明步伐急切的趕來。
「易止!」
兩人數月沒見,舒廷明再見此人,難言心中的激動,兩三步作一步走。
奔至人的面前。
「哦,回來了。」江易止抬起眉頭,看了一眼男人,又繼續逗弄那隻貓咪。
舒廷明早已習慣這樣的相處。
看著江易止,不禁問道:「要是我能聽見你的心聲就好,說不定能讓你更開心些。」
江易止抬起頭,終於捨得給舒廷明一個眼神。
「你若真的愛我,聽不聽得見心聲,又有什麼意義呢。」
話語飄蕩在院子中,不遠處的藍色花朵輕輕搖曳。
像是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