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凡夫俗子

2024-09-16 00:26:44 作者: 輕點跳過
  蜀南主要指戎州、酒州、鹽城、甜城等地,蜀南麻將與蓉城麻將最大的區別是前者有「聽用」,而後者沒有「聽用」。這張叫「聽用」的牌可以用來當作任意一張牌。如此一來,「聽用」多的人容易胡牌,胡牌的番數可能較大,很容易胡出大牌。

  關鍵是兩種麻將的玩法不一樣,思維也完全不一樣。蜀南麻將更容易出大牌。

  剛打了四把,曾憶鄉在一旁「買碼」居然贏了兩百塊,運氣是出奇的好。

  第五把,曾憶鄉不輸不贏。

  第六把,陳勇做莊,結果這把陳勇自摸五番,逮三家。唐文又胡了一個自摸三番,逮兩家。巫彥胡了向維一個平胡,十塊。這把結束後,三個買碼的人現場擲骰子買碼,這個過程叫做「亮碼」。徐婧婧擲了一個「七點」,輸錢;吳明亮擲了一個「十一點」,輸錢;曾憶鄉最後擲,「嚯,五點,贏錢,曾憶鄉,你好牛X喔!」

  吳明亮連買六把都輸錢,馬上表示不再參與「買碼」,在一旁看就是了。鑑於三人買碼確實很厲害,於是眾人同意了吳同學的「請求」,買碼的人就剩曾憶鄉和徐婧婧。

  打牌能避水火,在不知不覺當中三個小時過去,該是盤點勝利果實的時候了。結果是曾憶鄉贏得最多,贏了近四千塊,陳勇贏了一千二,唐文有巫彥、向維、吳明亮、徐婧婧都輸。走出茶樓,向維佯裝生氣地指著一群人說:「本來看見蓉城省的人回來了想薅一薅他的羊毛,結果不是國軍不努力啊,硬是共軍太強大,我們自己反倒被宰。」 眾人大笑。

  「運氣運氣,大家讓著我,才讓我沒有被殺得丟盔棄甲,承讓承讓。走,唱歌,說好了的,一個都跑不脫。」曾憶鄉打著圓場。「文有,我不太熟悉地盤,你找個唱歌的地方,要巴適一點的。」

  「那我們就去『歌王』歌城,包個大廳,走。」

  洪南「歌王」歌城是年輕人最喜歡去K歌場所,包間多,設施不錯,一到過年過節就很翹。唐文有好不容易跟大堂經理協商半天才談妥,加了一點錢,才為他們安排了一個大包間。

  唐文有在這些同學中算是唱歌唱得好的,曾憶鄉比唐文有似乎還要高出一籌,其餘幾位老同學的嗓音不咋樣。

  唐文有喜歡唱粵語歌,另外幾位同學唱一些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曾憶鄉老歌新歌都唱,尤其喜歡唱民歌。如赫哲族的《烏蘇里船歌》,蒙古族的《天邊》、《天堂》,新疆民歌《送你一朵玫瑰花》、《懷念戰友》等等。

  當同學們都聽慣了粵語歌和流行歌時,曾憶鄉演唱的民歌猶如一汪清泉讓大家倍感清新。他們沒有想到這位老同學的民歌唱歌技巧竟然如此令人叫好。當曾憶鄉歌罷曲盡之時,同學們都情不自禁鼓起掌來,為曾憶鄉喝彩助威。

  有兩個性格要強的女同學不服氣,要來和曾憶鄉一比高下。曾憶鄉毫不介意,立即鼓掌示意歡迎。

  唐文新坐在曾憶鄉旁邊,問:「還是在蓉城教書嗎?」

  「對啊,總得要生活嘛。」曾憶鄉回答。

  「十年前就聽說你到蓉城去發展,十年後依然是百姓,和我一樣啊。」唐文新感嘆道。

  「還是當老百姓好一點,自己過自己的生活,蠻自由的,不會擔心哪天有人能請你到紀委喝茶。」曾憶鄉似乎沒有聽出唐文新的話里之話。

  「我們留在老家的這些同學都混得不咋地。尤偉可能是我們這批同學中混的較好的了,在戎州建行當副行長,就連何高仁在法院也不咋樣。」唐文新幽幽的說。

  唐文有口中的尤偉和何高仁都是曾憶鄉在高中的同班同學,高考的時候,尤偉考上西南財金學院(現在叫西南財金大學),何高仁考上蜀省工業學院(現在叫西華大學)。這兩人和唐文新、曾憶鄉都是從初中到高中最要好的朋友,至少有6年的同學情誼。

  曾憶鄉只是比唐文新稍好一點,考上了師專,當了老師。可在何高仁眼裡,曾憶鄉就和他與尤偉就有點差距了。一個本科,一個專科。

  因此,何高仁平時在曾憶鄉面前說話就要「大套」一些,曾憶鄉開始也沒有絕對有什麼異樣。再說,何高仁的母親羅老師還是曾憶鄉大學畢業實習期間的指導老師,所以曾憶鄉對羅老師十分尊敬,對何高仁十分信任和友好。

  儘管何高仁也明白曾憶鄉是一個個性非常強的朋友。但是何高仁在言語上對曾憶鄉還是有些衝撞,但曾憶鄉基本選擇無視。

  曾憶鄉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他不希望一句不愉快的話語影響兩人超過30年的同學加朋友的友情。

  要說道何高仁在洪南刑事法庭的經歷,那就平淡無奇了。89年考上大學,93年大學畢業,但沒有拿到學位證書。何高仁的姑姑當時是縣財政局局長,她給侄兒跑了關係,於是大學畢業後,何高仁被分到洪南縣法院,去了刑庭。

  何高仁在刑庭呆久了,先前的熱情慢慢開始淡漠。一是他不想跪舔領導,愛好打牌,且牌技非常棒。二他是娶了嬌妻,兩口子都有正式編制,旱澇保收,無憂無慮。

  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念頭一多,何高仁進步的動力就沒有了。曾憶鄉記得何高仁在三十好幾的時候才開始想要娃娃的,總之,他的二人世界是過夠了的。

  有一點曾憶鄉還是挺佩服何高仁的,為了要娃娃,何高仁硬是將近二十年的菸癮給戒掉了。曾憶鄉當時也在抽菸,但是聽說何高仁為了要娃娃把菸癮戒了,他也立即跟著把菸癮戒了。

  何高仁比曾憶鄉小半歲,但是人長得高大,超過一米八的身高,加之相貌堂堂,真的還是洪南縣城某些女子暗戀的對象。

  羅老師為了何高仁的終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最終,羅老師為兒子選定了縣鹽業公司經理的女兒。何高仁結婚的時候,曾憶鄉花費了一個月的工資作紅包。最好的朋友嘛,自然得體現自己最熱烈的祝福。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曾憶鄉就慢慢感覺何高仁對自己有了一種趾高氣揚的指使。

  前世有一件事情讓曾憶鄉記憶猶深,2018年,高中同學籌備「畢業三十年再相聚」的同學會。由於何高仁的人緣和能力,同學們一致推舉他來主持本次聚會。大家在同學群里討論方案的時候,曾憶鄉與其他同學一樣,推薦了自己的一個想法。這本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且無冒犯之意。沒想竟然迎來何高仁在群里好一頓譏諷。

  「這幾年,何高仁兩口子搞起了『放水』,聽說找了一些錢。」唐文有小聲地說。「放水」就是放高利貸的黑話,是國家明令禁止的。何高仁是公檢法人員,幹這種事情肯定是違法的。曾憶鄉沒想到何高仁竟然膽敢知法犯法。

  「他就不怕紀委找他的麻煩嗎?」曾憶鄉問道。

  「是以何高仁老妞兒的名義『放水』的,查是查不到何高仁的。你說哪個去公開這些事情嘛,肯定都是秘密進行的噻。」唐文有答道。「可是大家都知道,沒有何高仁的影響力,他老妞兒『放水』的事怎麼能夠做的這麼大?」

  但是曾憶鄉認為,這種事可以隱瞞一時,絕對隱瞞不了一世,總有戳破的那一天。等到真相戳破了,何高仁又該如何收場呢?

  凌晨兩點,大家唱夠了,嚎夠了,心滿意足地散了。臨散夥的時候,曾憶鄉再次向大家告罪,「今天大家沒有盡興,改天請大家再來吼一嗓子!」

  大家笑嘻嘻的說「要得要得」,於是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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