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2024-08-22 09:02:01 作者: 君子阿郭
  第 19 章

  陸硯清眼裡的婉煙, 有時候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純真爛漫, 但也有鮮為人知的一面。

  女孩所有的大膽, 嫵媚,誘惑只留給他一個人。

  說這話的時候,婉煙還是有些怕的, 心尖都在顫抖, 但她喜歡陸硯清,情侶間最浪漫, 最親昵的事, 她都想跟他做一遍。

  蓋上彼此的印章, 這樣誰也逃不掉, 一輩子只能捆在一起, 多好。

  所有的情緒在招搖欲的煙霧裡沉淪, 陸硯清俯身湊近,瘦削溫涼的薄唇慢慢吻上女孩光潔瑩白的額頭,呼出的氣息燙得人心慌意亂, 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

  婉煙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亂跳動, 臉頰滾燙, 像是喝了酒一樣, 血液都開始沸騰, 她下意識揪著他的衣領,聞到他身上的氣味, 清冽好聞的沐浴露淺香, 跟她身上的一樣。

  婉煙大著膽子, 像是試探,粉唇忍不住在他脖子上蹭。

  接著, 她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沙啞低沉的一聲「操」,陸硯清整個人如同浮沉許久的枯木,婉煙就是那把火,直接將他點燃,不成灰燼不罷休。

  婉煙的嘴唇幾乎被他咬住,繼而舌尖伸進去,撬開那扇貝齒,兇狠又粗野地吻她,交纏出最鋒利的旋渦。

  陸硯清步步緊逼,和平時不太一樣,婉煙忽然有些後悔,在這個時候撩撥了他。

  面前的人才慢慢停下來,埋首在她頸窩,呼出的氣息都沉重。

  婉煙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腦子暈乎乎的,聽著他不均勻的呼吸,黑夜不斷將感官放大,兩顆砰砰跳動的心臟都同步。

  沉默半晌,陸硯清恢復理智,喉間溢出的聲音嘶啞,在這樣親密寂靜的夜晚卻格外清晰。

  「你還小。」

  婉煙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抱緊他,毛茸茸的腦袋抵著他溫熱堅毅的胸膛。

  「等你長大。」

  陸硯清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直白到不加掩飾,語氣卻雲淡風輕,婉煙聽了腦子裡頓時像被人丟了枚魚/雷,「嘭」的一下炸開了!

  女孩臉頰爆紅,徑直掀開被子一咕嚕鑽進去,臉埋在柔軟的床褥里,炸了毛似的尖叫:「陸硯清!你好色/情啊!」

  他居然敢說這句話!

  他哪來的自信?

  不怕腎/虛嗎?

  !

  婉煙越想,臉越臊得慌,蹬腿踹他一腳。

  陸硯清勾唇,眼底笑意愈深,清雋好看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五官愈發立體深刻。

  玩笑歸玩笑,但撩撥之後的結果還得陸硯清自己解決,他低聲哄了小姑娘幾句,等人願意跟他說話了,他才起身去了浴室,沖了遍冷水澡。

  嘩啦啦的水流聲伴著男人壓抑隱藏的情緒,婉煙反應慢半拍地意識到以後,臉頰瞬間紅得滴血。

  半小時後陸硯清從浴室出來,婉煙小心翼翼地從被子裡探出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目光在他身上來迴轉,對上男人幽暗深邃的眼,她抿唇,小聲哼哼道:「......你還好吧?

  陸硯清勾唇,眼窩深沉,含笑的語氣意味不明:「如果我說不好呢?」

  婉煙扒拉掉身上的被子,像是鼓足勇氣,一臉認真道:「我可以幫你呀。」

  陸硯清不清楚,兩人一學期沒見,這姑娘的膽子倒是比以前更大,什麼話都敢說,什麼都敢做。

  陸硯清擦完頭髮,丟掉手裡的毛巾,微彎的唇角笑意淺淺,眸光寵溺又溫柔:「怎麼幫。」

  婉煙咬了咬唇瓣,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小幅度做著手勢,一邊小聲哼哼道:「就是這樣,然後再這樣......」

  看著自家女朋友「聲情並茂」地給他做示範,陸硯清臉上的笑意僵住,微繃的神情隱隱有崩塌的跡象,他擰眉打斷她,握住她軟白纖細的手,漆黑深諳的瞳仁意味深長:「誰教你的?」

  一說到這個,婉煙眨了眨眼,顯然有些不好意思,「網上學的唄。」

  似乎怕他責備,她轉動眼眸,不甘示弱道:「我就不信你沒看過那種教學片!」

  陸硯清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無可奈何又覺得好笑,這丫頭腦袋瓜里什麼時候裝了這麼多的有色顏料?

  他默默上前,將小姑娘撈進懷裡,扯過一旁的被子,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的跟毛毛蟲似的,壓低了嗓子,聲音低低的警告:「那種片子以後少看。」


  懷裡的人自動自發地往他懷裡鑽,嘴裡卻還在不滿地哼哼唧唧:「你這人也太霸道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陸硯清只是輕笑,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頂輕輕蹭了蹭,語氣緩慢繾綣,溫柔得不像話:「想學了,以後我教你。」

  小姑娘頓時不說話了,陸硯清垂眸,看到女孩紅透的耳朵尖,半晌才聽到她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聲音:「...想得美。」

  陸硯清輕輕嘆了口氣,背對著光,定定凝視著她,動作先於意識,薄唇輕輕吻上女孩眉心,鼻尖,最後停至她嘴唇。

  他的下頜線利落清晰,吻得喉結微動。

  只有這樣的夜裡,陸硯清才敢將自己病態的占有欲毫無保留地袒露在她面前。

  他像是孤獨許久的落魄乞丐,女孩贈他獨一無二滾燙愛意,似美夢燒灼靈魂,讓他化為灰燼也心甘情願。

  —

  第二天,溫暖和煦的晨光穿透淡色的窗簾,婉煙迷迷糊糊地翻身,雙腿動了動,疼得「嘶」了聲,大腦卡頓幾秒後,她猛地睜開眼睛,愣愣地盯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看。

  昨天校慶,然後就是同學聚會,她在飯局上忍不住多喝了幾杯,之後是陸硯清送她回來的。

  婉煙忍著身體的酸疼不適,慢吞吞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揉著眉心繼續往下想,腦中的畫面就跟電影的慢鏡頭似的,一幀一幀回放。

  回憶到最後,她整個人愣住,反應慢半拍地看向身旁的位置,床褥有些凌亂,明顯是有人睡過的痕跡,但除了床,室內乾淨整潔,不太像那麼回事。

  像是驗證自己的猜測,婉煙也來不及換睡衣,光著腳剛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結果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婉煙暗自「我靠」一聲,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非人般的折磨,她居然連走路都困難?

  陸硯清推門進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

  女孩穿著單薄較短的白色睡裙,有些頹喪地耷拉著腦袋,秀眉擰在一塊,神情糾結,那兩條纖細勻稱的腿瑩白如玉,在柔和的光下甚至有點透明。

  陸硯清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徑直走過去,將地上的女孩橫抱起來,放在床上。

  婉煙還在糾結待會出去該怎麼面對他,卻沒想,陸硯清突然進來,根本不給她任何緩衝的機會。

  她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抓著他的臂膀,目光掃過男人堅毅瘦削的下巴,接著,被他放在溫軟的床榻上。

  婉煙有些局促不安,之前還跟人說了分手,昨晚居然又滾在了一張床上?

  兜兜轉轉,糾纏不清。

  婉煙手腳無處安放的時候,陸硯清卻比她淡定得多,面前的男人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子,溫熱寬厚的手掌拖住她的腳踝,拿過一旁的拖鞋幫她穿上。

  婉煙看著他的動作,心裡斟酌,低聲開口:「昨晚我們......」

  她的話說到一半,對上男人那雙沉黑剔透的眸子,便說不下去,此時尷尬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該說什麼?

  說咱倆昨晚那事純屬是個意外?

  讓他別放在心上?

  畢竟都成年人了!

  婉煙沒勇氣,這種感覺真的很丟臉。

  陸硯清自然而然地接上她的話,眉眼間還有未褪的溫柔,自動忽略她的那份尷尬,輕聲道:「我做了早飯,你先塗藥,還是先吃飯?」

  婉煙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啊」了一聲。

  「塗什麼藥?」

  陸硯清唇角微收,看著她:「你那蹭破皮,最好上藥。」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能噎死人。

  這不明擺著在提醒她:昨晚咱倆真那啥了,而且戰況激烈。

  婉煙抿唇,瓷白乾淨的小臉漲得通紅,全身的血液直往腦門頂上沖。

  她努力做了個深呼吸,偏過頭沒再看他,「你出去,我自己來。」

  陸硯清看她一眼,沒強求,將今早出去買來的藥膏放在她手邊,繼而起身走出門。

  直到那人關上門,婉煙腦中緊繃的那根神經才稍稍放鬆,手掌心裡不知何時滲出了汗水。

  她心裡懊悔昨晚太衝動,迷迷糊糊間又想起他最後關頭說的那三個字。


  一字一語格外清晰,像在靜如死水的潭面,投下幾顆石子 ,漾起一圈又一圈揮散不去的漣漪。

  磨磨蹭蹭許久,婉煙換了身衣服出去,看到客廳沒人,下意識覺得他是不是走了。

  到了餐廳,餐桌上放著一碗青菜雞蛋面,沒有放蔥。

  婉煙滿吞吞地走過去,拿著筷子,那些深埋在腦海里的往事,又像潮水般湧來。

  就像有句歌詞裡唱的:「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裡,愛情是個難題。」

  婉煙盯著眼前的面發呆,陸硯清從廚房出來。

  男人黑眉清目,手裡還拿著剛摘下的圍裙。

  婉煙抬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你怎麼還沒走。」

  女孩話里的嫌棄遮都遮不住,陸硯清見她沒動筷子,低聲道:「我明天出任務,你好好照顧自己。」

  聞言,婉煙終於願意抬頭看他一眼,心情瞬間亂糟糟的,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兩人陷入沉默,陸硯清又接到一通組裡打來的電話,於是拿了外套準備離開。

  臨走前,男人還在溫聲叮囑她別忘了上藥。

  門關上的那一瞬,陸硯清的身後終於傳來女孩冷冷淡淡的聲音。

  「昨晚我喝斷片了,就當是個意外。」

  「忘了吧。」

  語落,男人推門的動作一頓,手臂微微繃緊。

  陸硯清沒有回頭,很多話在唇齒間咀嚼了無數遍,最後只留給她三個字。

  「忘不了。」

  直到防盜門關上,那道背影消失,婉煙神情愣愣地發呆,她想起昨晚看到的,陸硯清脊背,胸膛上的疤痕。

  她難以想像,過去的五年裡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她明白,他同她一樣,過得並不好。

  看著面前的這碗青菜雞蛋面,婉煙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

  陸硯清調回京都後,一直在緝毒大隊的偵查組工作。

  從婉煙那回來,他到局裡沒多久便被人叫去開會,會上安局長提到最近剛破獲的一起販/毒案,被捕的嫌犯供出一條販/毒XD人員名單,而這些人中還有四個人混娛樂圈,一名是經紀人,另外三名則是圈內藝人,知名度挺高。

  這一連串的人員名單,牽扯出新一起販/毒大案,事關重大,嫌疑人還是公眾人物,具有一定社會影響力,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警方還不能輕舉妄動。

  會上有人感慨,各行各業里,最混亂的就屬娛樂圈,別看那些明星表面上光鮮亮麗,背地裡其實早就腐朽破敗。

  陸硯清靜靜聽著,不發一言。

  會議結束後,安局長特意將陸硯清叫到了辦公室。

  安衛東:「這次事態很嚴重,我們目前還沒有掌握嫌疑人足夠的證據,娛樂圈跟我們這行千差萬別,尤其那幾個藝人,我們現在沒有辦法找到直接證據。」

  「這個節骨眼上還不能打草驚蛇。」

  安衛東看著眼前面容清雋寡冷的年輕人,別看陸硯清在偵查組中年紀最小,但他卻有長達四年的臥底經驗,曾深入到邊境毒/梟窩點,出生入死多少回才活著回來。

  是個真正意義上的鐵血軍人,也是組織和人民的英雄。

  陸硯清抬頭,冷峻的眉弓下,有一雙讓人猜不透的眼。

  安衛東沉吟片刻道:「要想搜集那些藝人販毒的證據,就得先接近他們,你有臥底經驗,上頭一致決定派你去。」

  商定好具體方案,陸硯清沒異議,從安局手裡接過那份名單,其中有個女人的名字分外眼熟。

  —

  從安局那出來,陸硯清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一條微信添加好友的驗證消息。

  通過手機號搜索,驗證消息:孟婉煙。

  他抿唇,直接點了通過。

  女孩的頭像很簡單,一個動漫形象,龍貓。

  陸硯清定定地注視著兩人的對話框,握著手機的手心都冒出了潮濕的汗。

  他不知道婉煙主動加他,是不是說明,兩人的關係還有扭轉的餘地。

  張啟航從檔案室出來,就見他們的陸隊正盯著手機發呆,整個人的狀態都跟平時不太一樣。


  張啟航抱著手裡的文件走過去,笑嘻嘻地湊到陸硯清身旁,神神秘秘道:「老大,你下周二有空嗎?」

  陸硯清的語氣冷冷淡淡:「上午有訓練。」

  張啟航:「那下午呢?」

  陸硯清的視線終於捨得移開手機屏幕,抬眸看他一眼:「什麼事?」

  張啟航嘿嘿地笑,賣起了關子:「反正是好事,到時候你跟我一塊去個地方就知道了。」

  總之是個好地方,老大去了絕對會感激他!

  陸硯清不咸不淡地收回目光,手機就在這時振動了一下。

  他垂眸,對話框裡彈出一條新消息。

  煙兒:【2000轉帳,備註:服務費】

  ......

  收到轉帳的一瞬間,陸硯清神情微怔,剛才燃起的一丁點希望,瞬間被一桶冷水,澆得乾乾淨淨。

  他的指尖微動,心口像是堵了塊沉甸甸的石頭,一時間竟不知道回復什麼。

  一旁的張啟航眨巴眼:「......」

  靠!他剛才看到了什麼?

  大明星給他們老大轉了2000塊大洋的服務費?

  難不成是那方面的服務費?

  —

  那晚之後,孟婉煙整個人又陷入循環的焦慮中,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她,她沒辦法釋懷陸硯清消失的這五年,即使安慰自己,他肯定有不能說明的苦衷,可心上總有一根刺,輕輕一碰就會痛。

  林子恆知道婉煙會來,所以一大早就在心理諮詢室等她。

  婉煙依舊是和之前差不多的裝扮,將自己全副武裝得嚴嚴實實,任誰看了都認不出來。

  女孩進門摘了帽子和墨鏡,露出素麵朝天,白皙乾淨的一張臉,眼底青色的黑眼圈十分明顯,臉上掩飾不了的疲態。

  林子恆看到她的第一眼,嚇了一跳:「你這幾天是不是一直沒怎麼休息?」

  婉煙點頭,整個人累極似的,倒在躺椅上。

  林子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她:「你今天還是打算在我這休息夠了再走?」

  林子恆清楚婉煙現在的情況,重度抑鬱,只能靠藥物控制情緒,而她一直不肯配合治療,很多時候都是拿了藥就走。

  婉煙微仰著腦袋,思緒放空了兩秒,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眶,溫熱的液體便涌了出來。

  林子恆治療過的病人很多,遇到病人情緒失控也是常有的事,但這卻是婉煙第一次將自己脆弱的情緒暴/露在他面前。

  林子恆雖然是婉煙的心理醫生,但她似乎從未認清兩人的關係,對他一直都設有防線,以至於兩年來,林子恆親眼看著婉煙在自己的情緒里越陷越深,卻無能為力。

  婉煙的臉埋在掌心,此時像個卸掉鎧甲的戰士,纖瘦單薄的肩膀輕顫。

  林子恆將手中的餐巾紙遞給她,斟酌之後,語氣溫和道:「你是不是見到了陸硯清?」

  聞言,婉煙抬頭,一雙眼睛又紅又腫,鼻尖也是紅的,她接過林子恆遞來的紙,毫無偶像包袱的擦鼻涕,「你怎麼知道?」

  林子恆笑了笑,眉眼溫和:「能讓你情緒失控的,應該就他一個人。」

  說得也是,婉煙自嘲般扯了扯唇角:「如果他不出現,我都以為我快好起來了。」

  可是看到陸硯清的那一刻,她才發現,一個人的脆弱和堅強超乎想像。

  想到往事可以淚流滿面,看著那個人,也會咬著牙心硬如石。

  婉煙吸了吸鼻子,似乎還在糾結那天晚上的事。

  陸硯清活著回來,她心底的結好像打開了,但每當兩人獨處,她還是心存芥蒂。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又能三言兩語,就把這幾年輕易抹去。

  林子恆清楚這些年婉煙對陸硯清的感情,她所有的情緒心境似乎還停留在五年前,時常沉浸在往事裡一個人鑽牛角尖,惦念陸硯清的同時,也不放過自己。

  而那晚兩人的親密,像是壓斷了婉煙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緊繃的神經。

  聽著婉煙說起她與陸硯清的重逢,再到之後的糾纏,林子恆心底瞭然,遞給她一杯熱水,建議道:「你的心理問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跟陸硯清有關,如果你還想好起來。」


  林醫生頓了頓:「你可以跟陸硯清多接觸,既然放不下,那就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深情偏執的人,或許不止她一個。

  聞言,婉煙下意識搖頭,眼底有退縮,「他不知道我病了。」

  林子恆:「有句老話,心病還需心藥醫,既然化學藥物對你作用不大,咱們可以試著換個方式。」

  婉煙抬眸看他,沒明白。

  林子恆循序漸進,試探般問:「如果你發現,陸硯清還是五年前的那個陸硯清,一點都沒變過。」

  「你還會不會和他在一起?」

  婉煙愣了片刻,臉無力地埋在掌心,聲音低低地,「...我不知道。」

  —

  在諮詢室待了一上午,臨走時林子恆送婉煙下樓。

  兩人道別時說了幾句話,婉煙戴著墨鏡正要上車,餘光里飛快閃過一道影子,她警覺地回頭,果然在不遠處的花壇邊看到兩個狗仔模樣的人,等她上去追時,那兩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婉煙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身打扮,一般人根本認不出來,除非那幾個狗仔從一開始就在跟蹤她。

  思及此,婉煙氣得想罵人,身後林子恆小跑著跟過來,剛才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他一時間愣住,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瞥到那兩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林子恆這才明白過來。

  他微微皺眉,「剛才我們在一起,是不是被八卦記者拍到了?」

  婉煙點頭,莫名有種無力感,她自己也數不清,這是多少次被狗仔跟蹤,這種人在娛樂圈裡堪比恐怖分子,藝人們避之不及。

  林子恆知道婉煙出道以來,一直被負面新聞纏身,亂七八糟的假料傳出去,除了真愛粉,哪有人會真的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林子恆有些擔心:「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婉煙重新戴上墨鏡,語氣很淡:「問題不大,你別擔心。」

  這種娛樂圈的事,林子恆也不知如何應對,他話到嘴邊,又覺得無能為力,索性沒再多問。

  —

  下午,婉煙正在家準備新劇本《長風渡》的試鏡,卻收到白景寧發來的消息。

  白:【今天有狗仔拍到你跟林醫生了,你們下次見面最好換個地方。

  】

  婉煙:【被爆出去了?

  】

  白:【嗯,我看有條爆料熱度不高,但話題靠前,肯定有人買了熱搜故意要黑你。

  】

  緊跟著,白景寧發來一條微博連結。

  點開連結進去,婉煙瞬間頭大,她沒想到,自己對林醫生說的那句「問題不大」,居然直接上了熱搜。

  #某三字小花當街幽會男友,兩人難捨難分,深情對望#

  話題下方還有狗仔爆料的動態圖片,畫面中男子穿著便服,而他身旁的人戴著大大的遮陽帽,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淺咖色的長款風衣,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身形纖瘦,是個女的。

  【點讚不到一萬的微博都能上熱搜了嗎?

  而且這動圖裡的兩個人只能分辨出一男一女,哪來的三字女星?

  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搬出來糊弄人了嗎?

  】

  【這狗仔要麼想紅想瘋了,要麼一點都不專業,連女星的臉都沒露出來,還當街幽會男友,誰知道是不是倆路人啊。

  】

  【有沒有大佬解碼啊!根本沒看出這倆人誰,到底哪來的十八線啊?

  】

  【先說一下,我也是從別的地方聽來的瓜,這女的好像是孟婉煙,可能性很大。

  】

  【真的假的,這怎麼看出來的?

  】

  婉煙大致看了眼評論區,好在提到她的評論並不多,還有一部分已經被白景寧及時找人給壓了下去。

  —

  晚上,林子恆下班回到家,他剛從車上下來,遠遠的便看見公寓樓下,那抹頎長挺拔的身影。

  夜幕低垂,幾盞散發著光暈的路燈下,那人微微低著頭,半邊身子隱匿在黑暗中,薄唇微張,緩緩吐出一圈煙霧。


  林子恆微愣,在青白寡冷的光線里,終於看清楚男人的臉。

  果然,該來的一定會來。

  陸硯清倒比他想像中來得更早。

  林子恆走過去,陸硯清也在這時抬眸,隨即按滅了指間的煙,扔進了垃圾桶。

  林子恆最後一次見陸硯清還是在三年前,眼前的男人倒是一點也沒變,眉眼漆黑,五官堅毅俊朗。

  故人相見,林子恆笑意溫和:「沒想到你居然找到這了。」

  陸硯清眉眼沉靜,也不知在這等了多久,從他在網上看到關於婉煙的那條八卦開始,他就趕過來了。

  別人認不出林子恆,但他卻認得。

  陸硯清只知道林子恆是個心理醫生,卻沒想到,婉煙竟會和他在一起。

  面前的男人深沉且冷靜,可周身卻始終環繞著一股無形的氣場,帶著一股侵略的壓迫性。

  林子恆心裡有些發毛,但也猜到,陸硯清肯定看到了網上的爆料,擔心他誤會,林子恆率先開口,語氣平靜:「我跟婉煙的關係很單純,不是網上傳的那樣。」

  林子恆雖然給了解釋,但陸硯清身上的低氣壓卻分毫不減。

  他冷冷清清地看著林子恆,語氣陰霾:「林子恆,你是個心理醫生。」

  林子恆的確是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對上陸硯清沉寂銳利的視線,他都有些緊張,這其中有諸多審視。

  按三年前的交情,兩人應該算得上朋友。

  林子恆知道陸硯清想知道更多,但他有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病人的情況絕對不能透露。

  兩人沉默對峙,林子恆率先敗下陣來,他輕嘆了口氣:「我只能告訴你,婉煙是我的病人。」

  「其他無可奉告。」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