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晚上七點半整, 番茄衛視跨年演唱會開始。
放眼望去，現場一片燈海, 斑斕奪目的光芒交織在一起, 舞檯燈光耀眼絢爛，主持人一一亮相，現場尖叫聲一片。
婉煙的節目排在後面, 所以接下來兩個小時都比較閒。
從演播廳出來, 婉煙拎著裙擺去找等待室找陸硯清，卻沒有看到人。
她眉心微蹙, 拿出手機邊往外走邊去找他。
婉煙找到那串熟悉的號碼剛要撥出去, 陸硯清先一步打了進來。
電話很快接起, 婉煙沿著長廊往前走：「你在哪裡啊, 我都找不到你了。」
女孩的聲音柔軟嬌俏, 陸硯清垂眸, 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半邊身子隱匿在黑暗中。
聽到對方報了個地址，婉煙狐疑地看了眼手機屏幕, 這傢伙跑的地方有點偏啊。
婉煙走到走廊的盡頭, 又通過安全通道, 到了三樓, 這裡人很少, 和四樓五樓鬧哄哄的場景不同，冷冷清清, 空蕩蕩的道具室, 大門是敞開的。
婉煙慢慢往前走, 手機還在保持通話中，「我到這了, 還是沒看到你啊。」
她正說著話，忽然角落裡伸出一隻手來，從她腰間穿過，微微用力一帶，婉煙後退，直接落入身後人的懷裡。
婉煙嚇得差點尖叫，臉都白了，身後的人俯身低低開口：「別叫，是我。」
聽到男人熟悉低沉的聲音，婉煙卡在嗓子眼的心臟慢慢咽回去。
她轉過身，被他抱在懷裡，因為臉上有妝，所以只能輕輕貼著他的胸膛，但手卻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嚇死我了！」
這傢伙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差點以為遇到變態！
懷裡的人顯然剛才被嚇得不輕，此時張牙舞爪地朝他揮著粉拳，像只炸了毛的小豹子。
陸硯清的心臟驀地一軟，此時很想揉揉她的小腦袋，幫她順順毛，但又怕弄壞她精心裝扮的髮型，於是他伸手，動作很輕地捏了捏女孩瑩白柔軟的耳垂。
陸硯清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就是很想抱抱她，甚至想看她惱羞成怒狠狠打他一下。
他該怎麼做，才能配得上她的好。
陸硯清的聲音難得溫和沒脾氣：「要不要打我一下出出氣？」
婉煙抬眸，眨了眨眼，倒也沒客氣，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結果碰到男人硬邦邦的肌肉，根本擰不到。
怎麼來反正都是她吃虧。
婉煙哼哼著收回手，「一點也不好玩。」
陸硯清垂眸看著她，黝黑的眼底像深不可測的汪洋，裡面藏著太多翻湧而出的情緒。
他的喉結艱難的滾動，吞咽都難受。
他說：「煙兒，你的新年願望我聽到了。」
婉煙微仰著腦袋看他，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男人的五官輪廓立體分明，眼窩深邃。
婉煙看著眼前的這雙眼睛，忍不住出神，就快要溺斃在他的滿腔溫柔里。
她知道他一定會看到，而且最後一句話，就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婉煙定定地注視著他，問：「那我的新年願望能實現嗎？」
陸硯清的眼眶慢慢紅了一瞬，下顎線緊繃。
婉煙愣了一瞬，兩人在一起這麼久，這卻是她第一次看到陸硯清露出這樣的神情。
沒有剛強堅毅的外殼，只剩一片柔軟。
似是不願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陸硯清低頭，埋首在她纖瘦的頸窩，挺拔俊逸的鼻尖若有似無地蹭過她脖頸的皮膚，清淺的鼻息噴灑。
這一瞬間給了婉煙一種錯覺，陸硯清仿佛化身一隻柔軟的大型貓科動物。
她勾唇輕笑，像拍寵物一樣，安撫似的拍拍男人挺括溫熱的脊背，語氣不確定地開口：「哥哥，你該不會感動到流眼淚吧？」
陸硯清：「......」
婉煙眨了眨眼，她剛才絕對沒看錯！陸硯清真的紅眼睛了！
靜了好半晌，久到婉煙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腦袋擱她肩膀睡著了，直到男人貼著她的耳畔低語：「我會努力，實現你的新年願望。」
他一字一語說得清晰，語氣認真得不像話，婉煙微怔，有些不好意思再皮了。
她點點頭，但兩人現在相擁的姿勢有點不大方便，於是她像哄小孩似的，再一次拍拍他的背，聲音很輕，溫軟悅耳：「姓陸的，你可要說話算數啊。」
婉煙覺得這句話威懾力不夠，又急急補充：「我最最最最討厭騙子了。」
「如果你食言，我就甩了你，換個男朋友！」
就像他當年假死，她差點也跟著離開，如果不是送醫及時，或許現在她不會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在那段五年如一日的白夜裡，關於陸硯清的記憶總是融匯成一條漫長的河流，有時暗流涌動，帶著狂風暴雨，她是漂泊在其中的孤帆，一個小小的浪花就可以將她整個傾覆。
但有的時候，關於他的記憶更像是一條柔軟而遙遠的光河，不再觸及她，卻依然照耀著她。
許久之後，兩人從道具室內出來，好在外面沒有人看到。
婉煙走在前面，陸硯清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的距離很近，陸硯清聽到身前的女孩自言自語般開口：「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沒有吻我。」
陸硯清：「......」
他只是考慮到她的臉上有妝，而且待會還要上台，所以一直忍著，沒想到小姑娘居然耿耿於懷了。
他的想法或許比她更強烈，只是自制力比她好一點。
兩人快到四樓，陸硯清忽然輕輕扣住她手腕，在她耳邊快速說了句：「等你的節目結束，想怎麼親都聽你的。」
婉煙沒說話，只顧往前走。
看著女孩泛紅的耳朵尖，陸硯清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
接下來輪到婉煙和顧雨辰登台，兩人在後台合了幾遍，效果還不錯。
婉煙做了幾個深呼吸後，隨即有工作人員匆忙跑過來，讓他們去舞台做準備。
陸硯清則在後台等她回來。
他的確什麼也做不了，如今能做的，就是護她周全，努力實現小姑娘的新年願望。
這首情歌的表演，前半部分由顧雨辰來唱，婉煙則吊著威亞，坐在鮮花點綴的鞦韆上，隨著旋律慢慢降落在舞台。
一切準備就緒，現場的燈光瞬間暗下來，全場觀眾也心有靈犀地安靜下來，只有手中的燈牌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熟悉的前奏響起，一道溫和清爽的男聲慢慢出現，緊跟著舞台的一束聚光燈打在男人身上，看到那抹熟悉高挑的身影，觀眾席靜了一瞬，接著有觀眾克制著尖叫，激動地喊著顧雨辰的名字。
這是一首溫柔纏綿，旋律舒緩的文藝小情歌，當乾淨清甜的女聲出現時，先前為顧雨辰尖叫的粉絲慢慢安靜下來。
當時《南蘿》火的時候，主題曲也跟著火了一把，在場的人幾乎都聽過原曲，聽這聲音還以為原唱來了。
大家都看過節目單，所以知道這首歌是由孟婉煙和顧雨辰合唱，但女孩的聲音一出現，他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他媽是孟婉煙的聲音？
孟婉煙唱歌是這樣的？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束聚光燈打在孟婉煙身上。
女孩一襲藍色漸變星空裙，烏黑微卷的長髮披散在肩側，那張精緻如玉雕的臉清絕美艷，唇邊的笑意清純又嫵媚，讓人不禁看晃了神。
等到婉煙落地，偌大的舞台忽然亮起來，光芒四射，地面的燈光不斷切換成煙花的造型，顧雨辰和婉煙也朝著對方的位置走過去。
看到婉煙的一瞬，台下的觀眾頓時坐不住了。
「我靠！真的是孟婉煙！這張臉太絕了！我今天終於get到她的顏了！神仙妹妹嗚嗚嗚！」
「今天應該是她第一次登台唱歌吧，居然挺好聽的，剛才她還沒出現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原唱來了呢，這唱功挺厲害啊。」
「這應該不是假唱吧？
說認真的，她要是演技有她唱功這麼好，估計早火了，也不至於頂著花瓶的名號這麼久。」
「啊啊啊我女兒終於出息了！這回可太給我爭氣了！顏值那麼高，歌還唱得那麼好！」
「我老公也好帥嗚嗚嗚！我的耳朵要懷孕了！好想給他生猴子！」
「你清醒點，人家的cp可是孟婉煙，果然顏值高的人站一塊，怎麼看都覺得般配。」
等待室內，陸硯清看著台上的女孩，儘管周圍喧鬧聲一片，他眼裡仿佛只有她一個人。
一首歌結束，婉煙和顧雨辰從升降梯下來。
顧雨辰溫和地笑道：「你剛才唱得很好。」
婉煙：「謝謝，你也是。」
剛上台的時候，她很緊張，到高音部分的時候差點唱不上去，好在沒有出很明顯的錯誤，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告別了顧雨辰，婉煙接下來沒什麼安排，打算和陸硯清一塊回家跨年，但不知怎麼搞的，兩人在空無一人的後台，說著說著就吻起來了。
這個強烈纏膩的吻帶著淡淡的菸草味，她眨了眨有些潮濕的眼，喊他的名字：「陸硯清...」
婉煙略抬頭，被某人輕輕捏住了下巴。
「你不是說不吃醋的嘛，現在醋味好重哦~」
陸硯清克制著呼吸，溫柔繾綣地吻過她的唇瓣，聲音沙啞低沉：「回家再唱一遍，只給我一個人。」
他似乎忍了太久，愈吻愈深，有些東西越是想要得到更多，越多無法滿足。
婉煙笑眯眯地承受著他強勢粗野的吻，好像著了魔，輕輕道：「剛才唱情歌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