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 孟其琛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再次回國, 已經是兩個月之後。
飛機落地那一刻, 孟其琛接到祝文軒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嘈雜喧鬧，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孟其琛眉心微蹙, 不知道祝文軒這次又是在哪鬼混。
「哥, 今晚有場局你一定要來！」
祝文軒頓了頓，一副高深莫測的口吻提前預告：「今晚有大事發生。」
孟其琛輕嗤, 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去。」
祝文軒急了, 又接著勸：「哥, 今晚付小二有喜事宣布。」
「他給你打電話, 你沒接, 所以讓我跟你說一聲, 你既然回國了，哪有不來的道理。」
孟其琛抿唇，心裡隱隱有種預感, 如果是付啟明的事, 不用猜都知道, 很大可能跟黎楚蔓有關係。
孟其琛沒給他具體答覆, 直接掛了電話。
祝文軒看了眼已經黑掉的屏幕, 氣定神閒地收了手機，心裡篤定老大今晚一定會來。
—
付啟明在A大的任教時間結束, 今天剛好是黎楚蔓的生日, 他想拋開老師的身份, 在今晚對黎楚蔓告白。
告白地點就是付家經營的一家連鎖咖啡廳，周圍的裝飾裝點得格外精緻, 根據付啟明的要求，工作人員在粉色的氣球里裝滿了花瓣，現場宛如一片花海。
據說付家的二公子為了追求真愛，執意退婚，跟家裡人鬧得不可開交。
所有人都很想一睹這女孩的真容，畢竟能讓付家少爺放下身份主動追的，一定不簡單，所以大家十分期待這場浪漫又深情的驚喜告白。
付啟明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襯衫，規整的淺灰色領帶，此時已經緊張到手心都在冒汗。
「軒哥，你看我穿這樣怎麼樣？
還有沒有問題？」
祝文軒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男子眉眼儒雅俊秀，鄭重其事的神情，肉眼可見地緊張。
祝文軒忍不住笑，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給他加油打氣：「簡直酷斃了！今晚的告白肯定馬到成功。」
付家的小少爺從小到大什麼場面沒見過？
但為了這場告白，付啟明從昨晚開始，就緊張到睡不著覺，一直在擔心會不會被黎楚蔓拒絕。
他第一次遇到一個這麼喜歡的女孩子，所以拼盡全力，只想把她娶回家。
付啟明低頭看了眼手錶，離黎楚蔓和他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到半小時，他看著周圍早就到場來幫他撐場子的朋友，一顆心七上八下。
付啟明不太確定地開口：「軒哥，蔓蔓要是拒絕我怎麼辦？」
祝文軒挑眉，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開口：「你跟這姑娘也認識一段時間了，你對她怎麼樣，她心裡跟明鏡似的，反正早晚要捅破這層窗戶紙，還不如趕緊把事兒辦了。」
付啟明若有所思地點頭，暗暗做著深呼吸。
孟其琛到這時，祝文軒一看頓時樂了，徑直朝人走過去，笑得意味深長：「哥，我真以為你今晚不過來了。」
「怎麼突然又想通了？」
孟其琛面無表情地將祝文軒推開，微微扯了扯唇角，笑意涼涼地開口：「我倒想看看，付啟明能有什麼喜事。」
祝文軒知道孟其琛最近這幾個月都在國外，對於付小二的事還不了解，本想跟哥們提前預告一下今晚這場盛大又浪漫的告白，又擔心說了以後，孟其琛直接走人。
祝文軒最後什麼也沒透露，反正這事總是要面對的。
—
黎楚蔓根據付啟明發來的見面地點，乘著計程車直接到了梧桐咖啡廳門口。
門外看著冷冷清清，似乎沒什麼人進去。
黎楚蔓給付啟明發簡訊，告訴他她已經到了。
黎楚蔓推開咖啡廳的門時，才發現周圍一片寂靜，一個客人都沒有，就連收銀台都沒有員工，放眼望去，整間咖啡廳都被鮮艷的花束所包圍，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像是被人精心布置過一番，看上去應該在搞什麼活動。
黎楚蔓疑惑地皺了皺眉心，一邊找到付啟明的號碼撥過去，一邊沿著被粉色海洋球覆蓋的樓梯慢慢往上走，走到二樓愈發覺得不對勁。
嘟了兩聲後，電話接通，傳來付啟明溫朗悅耳的聲音。
「蔓蔓，回頭。」
黎楚蔓本來打算問他現在在哪，聽到這句話，她反應慢半拍地轉身，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整個人愣在原地。
只見剛才走過的那條路不知何時已經全部亮起來，精緻渺小卻耀眼的星星燈匯聚在一起，像一條小小的銀河，曼延到她腳底。
那些光芒不斷向四處延伸，星星點點的光影慢慢匯集在那道牆壁上，形成閃亮奪目的六個字。
「蔓蔓，生日快樂。」
除了爸爸和弟弟，幾乎沒有人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黎楚蔓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慢慢握緊了手機，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就連呼吸也停了一瞬。
靜了兩秒，她問：「....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緊跟著耳邊傳來一道吉他的聲音，清晰又縹緲。
黎楚蔓並不知道不遠處的那扇幕布是可以拉開的，聽到聲音，她抬眸看過去。
搭建的舞台上，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正抱著吉他，撥弄著琴弦，溫柔地注視著她。
看到付啟明的一瞬間，黎楚蔓的大腦卡殼了好幾秒，一片空白。
台上的男人邊彈邊唱著情歌，歌詞簡單又直白。
「我的眼神已經很明了
儘管縹緲，還是落在你身上
有時候感覺很微妙，傻乎乎地等你回應微笑
我願意只為你，哪怕最後只剩我自己
......」
黎楚蔓靜靜地聽，慢慢紅了臉。
這一次，即使付啟明沒有明說，黎楚蔓也知道他今天約她來這的目的了。
就在付啟明開始彈吉他的時候，先前工作人員準備好的粉色氣球和花瓣雨也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現場溫馨又浪漫。
這樣的場景，黎楚蔓意想不到，因為她只在別人的告白里見過。
一首情歌唱完，付啟明放下手中的吉他，走到女孩面前，接下來這句話他在心底演練了無數遍，這一刻終於可以對她說出口。
「蔓蔓，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還未等黎楚蔓回過神，此時躲在角落的眾多好友全都接二連三地站出來，一行人將他們圍住，眼底滿是善意的笑，起鬨說著：「答應他，答應他。」
這是付啟明第一次如此大張旗鼓，勞師動眾的追一個女孩，對於黎楚蔓，他一直小心翼翼，心知她跟別的女孩不一樣，所以付啟明用儘自己的耐心和溫柔，換來今天的告白。
他所有的希望，喜悅，勇氣都來自於面前的女孩，等待她回應的每一分每一秒，付啟明緊張到手腳無處安放，只能聽到自己胸腔內如雷的心跳聲。
熱鬧的人群中，唯獨孟其琛與這浪漫溫馨的一幕格格不入。
現在他知道了，祝文軒是故意的。
浪漫的花海之中，女孩微微仰著腦袋，巴掌大的小臉瑩白細膩，此時彎起唇角笑，臉頰露出兩個清淺的小梨渦，眼睛也跟著一彎，明媚如皎月。
孟其琛冷著臉注視著不遠處的一男一女，瘦削的薄唇緊抿成一條僵直的線，喉嚨里像是吞了針一般難受。
生平第一次，心底被一種類似於慌亂的情緒密閉包裹。
他看著他們的距離慢慢拉近，兩人說著什麼，像是演偶像劇一般，如願相擁。
聽著周圍愈發高漲的起鬨聲，孟其琛唇角收緊，似乎想說什麼，喉結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這是一場屬於付啟明勝利的狂歡。
孟其琛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早該料到，明明不該來，卻還是來了。
孟其琛全程一言不發，祝文軒知道老大心裡不好受，但這回付小二是真的追到了黎楚蔓，那姑娘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點頭答應，這下就算不想死心，也得死心了。
此時最高興的莫過於付啟明，剛才黎楚蔓答應跟他交往的那一刻，他本來想去吻她，但顧及周圍人太多，女孩會害羞，所以只輕輕地抱了她一下。
這場盛大又浪漫的現場告白，有人拍了視頻發到朋友圈，於是第一時間，這個圈子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付小二勇敢追愛成功了，而且女朋友比前未婚妻高婷婷漂亮得不止一星半點。
付啟明為黎楚蔓準備了一個超大的生日蛋糕，溫暖搖曳的燭光里，女孩眉眼間笑意清淺內斂，安安靜靜對著蛋糕，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認真許願。
孟其琛就坐在她對面，半邊身子隱匿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冷峻的面龐情緒捉摸不定。
他眉骨輕抬，那雙漆黑幽深的眼望著她，目光不露痕跡地描摹過女孩精緻清麗的眉眼。
吹滅蠟燭，黎楚蔓睜開眼的一瞬，無意中與對面的男人視線相撞。
毫無預兆，她甚至不知道他也在這裡。
孟其琛就那樣看著她，目光直白又坦然，不避不躲，卻又肆無忌憚。
黎楚蔓微怔，心底划過抹異樣，隨即移開視線。
就在大家起鬨付啟明幫女朋友切蛋糕的時候，包廂的門忽然被人一下子推開。
看到進來的女孩，原本鬧哄哄的包廂靜了一瞬。
高婷婷踩著細長的高跟鞋走進來，性感火辣的超短裙，臉上的笑意明媚又張揚，微揚著下巴，目光掃過在座的所有人，語調懶洋洋地開口：「喲，原來大家都在這啊。」
看來唯獨沒有邀請她來。
看到高婷婷出現在這，付啟明嘴角的笑意僵住，臉色微變。
在場的人深知高婷婷跟付啟明的糾葛，此時看向高婷婷，第一直覺擔心這妹子怕是來砸場子的，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高婷婷的神情頓了頓，目光最後停在付啟明和他身邊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