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還沒到上朝的時間,昨日林九歌在張府門前說的話已經傳遍京城,甚至以神奇的往周邊縣城速度擴散。
而且在張家全力的擴散之下,全國各地的張家驛站都收到了指令,開始擴散這個消息。
「喂,你聽說了嗎?天降異象的事情。」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啦?那位清玄宗的少俠說,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你覺得是真的嗎?」
「依我看,多半是真的,你看,張丞相這麼多年幹的事,大夥都看在眼裡,說他為了王上長生搞這一出,還真有可能。」
「是啊,只是可惜了那些枉死的人。」
「你們別亂說,還沒有天降異象,王上還不一定已經長生了呢。」
在王宮裡,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被一隻大手無情地掃落在地,與此同時,一聲怒吼響徹整個宮殿:「為什麼這件事情直到現在才向我匯報?張居堂!林九歌是吧!你們真是太好了!」
趙王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他瞪大眼睛,緊盯著眼前的臣子們。而站在一旁的老太監見此情形,嚇得臉色蒼白,趕忙跪下來說道:「陛下息怒,請保重龍體啊!」
然而,趙王並沒有因此平息怒火,他繼續咆哮道:「保重什麼?外面那些人都瘋狂傳播說朕已經長生不老了,可朕何時得到過什麼長生丹?!這種無稽之談竟然能夠傳遍大街小巷,難道負責監視民間傳言的暗衛都是一群廢物嗎?」
老太監深知此時趙王正在氣頭上,任何勸解都可能引發更嚴重的後果,於是他只能再次叩頭,並輕聲說道:「陛下息怒,請保重龍體……」
趙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內心的憤怒依然難以平息。最後,他咬咬牙,下達命令:「傳令下去,讓那群負責監視民間傳言的暗衛全部自裁謝罪!若再有類似事件發生,全體暗衛嚴懲不貸!」
那名老太監急忙應下後,便轉身準備離去。然而就在他剛要邁出腳步的時候,趙王突然開口喊住了他:「慢著!」老太監心中一緊,趕忙轉過身來,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等待著皇帝的吩咐。
趙王微微眯起眼睛,語氣平靜地問道:「老二老三那邊有什麼反應?」老太監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陛下,二王子遠在邊關鎮守,目前尚未收到他那邊傳來的消息。不過……三王子那邊倒是有些異動。據老奴所知,昨夜有不少人連夜前往三王子府邸拜訪……」
聽到這裡,趙王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哦?看來朕的小兒子已經按捺不住了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戲謔,但同時也透露出一種威嚴和壓迫感。老太監低著頭,不敢輕易接話,生怕說錯一句話惹惱了趙王。
趙王沉默片刻,接著說道:「也罷,既然說會有天降異象,朕倒要看看,張居堂弄出來這場戲究竟會如何收場。傳令,明日中午,朕要于禁宮門樓上看看有什麼天降異象。」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老太監退下。老太監如蒙大赦般匆匆離去,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說錯話。而皇帝則依舊坐在龍椅上,目光幽深地望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都聽到了,你們佛宗還有多少人?」趙王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說話,但那聲音卻在整個房間迴蕩著,仿佛有無數個人同時在回應一般。
「回趙王!」這時候,突然響起一道低沉而有力的中年男聲,猶如洪鐘一般震耳欲聾。隨著聲音響起,一道身影緩緩地從書房的陰暗處浮現出來。只見那人身材高大威猛,身穿一襲黑色袈裟,面容剛毅而冷峻,雙眼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宛如兩顆璀璨的星辰。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趙王面前,然後單膝跪地,低頭說道:「此次我們遭遇了清玄宗的伏擊,損失慘重。不僅掌教大師和他的師弟不幸遇難,就連詭母也慘遭毒手,魂飛魄散。如今,就剩我們護衛一脈不到二十人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似乎充滿了悲痛和無奈。
趙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之色,但他很好地將其隱藏起來,語氣平靜地安慰道:「無妨,只要爾等日後用心替朕辦事,假以時日,朕定當全力扶持爾等教派,使其成為我趙國之正教,取代那清玄宗亦非難事。屆時,爾等便是趙國首屈一指的教派!」
「多謝陛下!」那人跪地謝恩。
「明日,你需隨侍朕左右,密切關注張居堂等人的一舉一動。若發現他們使出任何修士手段,務必立刻出手破法,不得有誤!」趙王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眼前之人,鄭重其事地下達命令。
「諾。」
趙王看著眼前的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並揮手示意讓其退下。他心中暗自思忖著:「雖然此次詭母佛宗的一戰使得他們的力量遭受重創,但這樣一來,剩下那些群龍無首的人便只能選擇依附於我。如此看來,這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而另一邊,張居堂本已做好了辭官歸隱的打算,然而今日之事卻令他的計劃落了空。
原來,早朝上趙王突然宣稱自己身體不適,無法上朝理政,因此今日的早朝被臨時取消。並且明日正午,于禁宮門樓會見百姓。待百官們無奈地退下後,朝堂之上頓時議論聲四起。
眾人皆對趙王的這一舉動感到困惑不解,有人猜測趙王是否真的取得了長生丹,也有人懷疑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宮廷。
林九歌摸了摸下巴,從趙王的行動中他倒是明白趙王的意思:「你們不是說朕有異象嗎,就讓全天下看看有什麼異象。」
不得不說,趙王確實非常果斷。如果不是遇到林九歌這個來自現代社會的人,趙王或許真的能夠成功自證清白。而且,他特地預留出一天時間,顯然是有所準備,一定安排了修行者力量作為備用,以防萬一出現任何異常情況,也能夠迅速掩蓋過去。
「師弟,消息已經傳播開來了,明天大半個京城的人都會前往禁宮門前的門樓觀看。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張麟於仍然不太放心,擔憂地問道。
「別擔心,師兄。即使出現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失敗逃亡而已。」林九歌語氣沉穩地安慰著張麟於。
張麟於一想確實也是如林九歌所說,反正以清玄宗的能力,保下他一家老小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沒那麼忐忑了。
相比之下,林九歌則要鎮定自若得多。即便明日他的計劃落空,然而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那些遭受到趙王侵犯權益的大趙世家大族們,將會奮不顧身地去證實趙王已然長生不老,以此來謀求自身的利益。
換句話,自從林九歌對趙王長生之說提出質疑那一刻起,他便為趙王的敵人們提供了一條思路,成功地將世家大族們全都捲入其中。這些企圖扳倒趙王之人,自然會幫助他證明趙王藉助詭異陣法得以長生之事。
誇張一點來說,哪怕明天林九歌只是當眾放了個屁,那些另有目的的世家大族都會說是天有異象。這不是計謀,而是人性。而張居堂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迅速轉變態度,反抗趙王。
第二天,趙王依舊沒有上早朝。而張麟於已經累趴在地上,他剛剛按照林九歌的要求,造出了一個十幾米長的特殊冰塊。
林九歌滿意地打量這個三稜柱冰塊,往裡面輸入了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靈力,他不能提前將冰柱送上天空,因為雲層遇冷會下雨,只能囑託張麟於稍後將冰柱送上天空,他再接應。現在他集中方向控制靜電力場的話,能夠覆蓋幾公里遠,勉強夠用了。
在禁宮高聳的門樓上,趙王端坐在那裡,目光遠眺著京城這片他已經統治多年的土地,心中思緒萬千,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片刻後,他突然開口問道:「可有修士力量的摻和其中?」
站在他身後的那位身著黑衣的和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稟陛下,屬下並未察覺到任何靈力波動的跡象。」趙王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緊接著,趙王將目光轉向另一側的老太監,繼續發問:「那麼,張家是否有異常舉動?」老太監神色惶恐,趕忙答道:「回陛下,張家上下並無異樣,所有人皆安守於張府之內,未曾踏出半步。」
趙王的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沉默片刻,再次開口:「那個林九歌呢?」提到這個名字時,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老太監連忙回應:「啟奏陛下,據微臣所知,林九歌今日出了門,且朝著這個方向而來。」趙王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遠方。
片刻之後,他下達命令:「待他到來之際,立刻宣他前來覲見。」老太監躬身應道:「謹遵聖命!」
林九歌剛去到禁宮門樓外的大街時,發現這裡已經人頭涌涌,突然有一個老太監帶著幾個侍衛攔在了林九歌面前。
「你們是?」林九歌問。他當然知道眼前是趙王的人,但他得裝不知道才符合他的人設。
「林少俠,陛下有請。」老太監頷首道。
「趙王要見我?為什麼?」林九歌表面若無其事,心裡已經暗暗警惕起來。
「少俠貴為我趙國國教的小酒峰當家弟子,陛下自然會熱情招待。」
林九歌沉默片刻,決定見一見趙王。說:「那帶路吧。」
「林少俠請。」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略有些緊張的情緒後,這才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登上了門樓。
他站定身形,抬頭望去,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人物——趙國最有權勢的老人。
此時,這位老人身穿龍袍,正背對著林九歌,負手而立,靜靜地凝視著遠方。雖然林九歌無法看到他的面容,但卻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無形的威壓。
微風輕輕拂過,吹起老人的衣角和白髮。他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格外單薄,但又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你來了。」
老人轉過身,林九歌才看清他的容貌,他只見眼前的老人。老皇帝的身影逐漸顯現。他身披龍袍,金色刺繡在日光下閃耀著攝人的光芒。他的面容剛毅,歲月留下的溝壑更增添了幾分威嚴與霸道。他的雙眼如鷹隼般銳利,似乎能洞察人心,不怒自威。
兩人目光交匯,空氣中仿佛瀰漫著一種緊張而又刺激的氣息。老皇帝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與不屑。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林九歌,你可知罪?」
「我?罪從何來?」林九歌面色如常,不卑不亢地反問道。
「你見朕不行禮,這就已經是罪了。」趙王看著林九歌,面露威嚴之色。
然而,林九歌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沒有被趙王的氣勢所壓倒,他毫不緊張地回應道:「那麼陛下,你可知罪?」
趙王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朕罪從何來?」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林九歌會有此一問,心中不禁對這個少年多了幾分好奇和警惕。
「罪在多行不義之舉。」林九歌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自嘀咕著,這句話連他自己說出口都感覺十分幼稚可笑,但眼前這個趙王一見面便試圖以這種方式壓制住他的氣勢,讓他心生不快,於是忍不住出言反擊。
趙王果然發出一聲嗤笑,心中暗暗思忖道:「果真是個少年心性!」
短短几句言語間的交鋒,他已經大致了解到了林九歌的性格特點。思索片刻後,趙王開口吩咐道:「來人啊,賜座!」
一旁的老太監見狀,急忙示意身邊的侍從們搬來一把座椅,放在林九歌身旁,並恭敬地請他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