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飛正要發作, 被葉姝拉住。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多謝安姑娘告知。」葉姝淺笑著應承安沐荷。
安沐荷對葉姝點了下頭,轉眸特意看了一眼莊飛, 有幾分嘲諷她不懂規矩的意思, 隨後才離開。
莊飛憤憤不平:「她當她是誰啊, 對姑娘指手畫腳。還規矩,姑娘可是宮主夫人, 愛幹什麼幹什麼,挖個筍礙著她什麼事了!姑娘怎麼還謝她, 幹嘛要聽她的!」
「不然耗時和她吵?天快黑了,你再不去拿鋤頭來,我們真沒法挖了。」葉姝笑道
莊飛馬上明白了,自家姑娘是懶得和安沐荷一般見識。為這種人耽誤了挖筍時間反而虧了, 姑娘不愧是姑娘, 有遠見!
莊飛她故意跑得飛快,追上安沐荷後,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去廚房拿了鋤頭和竹籃子後, 快速折回,這樣剛剛好和安沐荷打個照面。
莊飛故意挑釁瞟一眼安沐荷,也算是回敬她之前譏諷自己那一眼。
安沐荷本因為莊飛不規矩的冒犯行為,臉上一直流露出不屑之意, 但當她看見莊飛拿著鋤頭折返的時候,立刻明白了, 她們還是要挖筍。
安沐荷本來保持端莊的臉蛋瞬間變得顏色,怒意浮現, 她扭頭看著莊飛高舉鋤頭囂張奔跑的樣子,更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安沐荷想追去理論,但又覺得這樣的行為太過失態。而且她還有事該去做,需得先盡好自己的本職才行。
安沐荷咬著下唇,深吸兩口氣,緩和了一下,然後就繼續保持之前的端莊儀態前行,至弒神殿後,便吩咐身後的侍女開始打掃。安沐荷則心不在焉地望著梅軒的方向,等侍女們打掃完畢之後,她就立刻帶人直奔梅軒。
趙凌守在門口,安沐荷帶人進來的時候,見他並無阻止之意,心一下子就穩了許多。
宋清辭正坐在書房桌案後,翻看近幾月積攢下來信件。
安沐荷安靜在側陪了一會兒,幾度想要張口,但最終還是沒敢吭一聲。她隨即帶著人出來了,打發侍女先去別處幹活,請趙凌到院外說話。
「夫人呢?她先前去找主上,怎生沒跟主上一塊兒回來?」
「不知。」趙凌木著臉冷聲回答完,提醒安沐荷,以後要稱呼安如煙的時候記得帶姓。
安沐荷一下子就明白趙凌的意思,『夫人』二字另有所指了,自然是在說那個葉姝。
「主上真打算娶她?」
安沐荷訝異問,但見趙凌點頭,她眼睛裡便蘊出更強烈的隱忍,但神態依舊文靜端莊。
「我剛看她要帶人挖筍,好心提醒她一句昇陽宮的規矩,但她仿若沒聽到一般,還是叫下人拿了鋤頭去挖。」
趙凌默然冷看著她。
安沐荷瞧趙凌這反應便知道,明白自己多嘴了。他不介懷葉姝挖筍,也足以說明宮主也不介意這件事。那這算什麼,昇陽宮的規矩她不用守?
安沐荷不敢多言,微微俯身給趙凌行禮後,便繼續去監督侍女們的打掃,而後在天黑之前,提著燈籠原路折返回。
安沐荷與挖筍完畢的葉姝、莊飛狹路相逢。
看著她們主僕挖了滿筐筍,有說有笑的,安沐荷後槽牙都咬酸了。
她帶人讓路,請葉姝她們先過去,畢竟葉姝是客。
葉姝對安沐荷後點了下頭致謝,才走。
安沐荷目光一直追隨這對主僕,發現她們真的很開心,互相攙著胳膊,靠在一起走路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麼,倆人突然彎腰哈哈大笑起來,毫無端莊賢淑的樣子可言。
安沐荷緊抿著嘴角,這一幕對她來說太刺眼。她早聽過葉姝的名聲,原來宮主竟喜歡這種看似無害卻陰險惡毒又沒規矩的女子,怪不得她這般守規矩本本分分的淑女,才從沒能入得了他的眼。
安沐荷提著裙子,第一次奔跑起來,匆匆回房。自己鬱悶一通後,她就坐在銅鏡面前,看著自己的臉。明明她的樣貌勝過葉姝,年紀也比葉姝年輕,如果比不過她?只差性格不同,但她也可以不端莊,也可以出格潑辣甚至有城府,只要是主上想要的,她能做到的都可以做。
「姑娘,這是夫人那邊分派下來點心,據說人人有份。」侍女將白梅酥端到安沐荷跟前。
「你叫誰夫人?」安沐荷瞪向侍女。
侍女立刻明白自己惹了安沐荷忌諱,悶聲低頭,不敢作答。
「我問你話呢!」擱在往常,安沐荷說話絕不會這麼凶,但如今她不同了。
「大家都這麼叫,稱葉姑娘是宮主夫人。」侍女小聲嘟囔道。
安沐荷深吸口氣,「尚還沒成親,這樣叫對葉姑娘的名聲也不好。傳令下去,都不許這麼叫!」
「是趙護法曾就交代過影衛這樣叫,如今大家也不過是跟風去叫罷了,無非是為了討主上開心。」
侍女告訴安沐荷,之前二人從玄陰山下來的時候,連石護法都當著眾人稱呼葉姑娘為夫人。
安沐荷打發侍女下去,結果被侍女別有意味的瞟了一眼,心情越來越壞。如果安夫人在的話,情況肯定不會這樣。她將白梅酥丟在地上踩得稀碎,然後立刻就去找王長老和孫長老……
次日晌午,酒宴齊備。
宋清辭為葉姝引薦了昇陽宮的十六位長老。
姥姥自然也在其中,她一看見葉姝就樂得合不攏嘴,宋青蓉三姐妹都伴在姥姥身邊,也一樣嘻嘻哈哈笑得開心。
葉姝給姥姥敬酒之後,就小聲問宋清辭,「為何宋青蓉她們三姐妹的名字,像是隨你的名?」
「都是自小在這長大,有的年紀太小,不記得自己的出身,叫什麼名字,大了就可以自己起名。」
「怪不得安沐荷跟著安如煙的姓。那她們一定很崇拜你,所以都叫宋青什麼。」葉姝感慨道。
宋清辭聽葉姝提及安沐荷,看了她一眼。
葉姝感受到這一眼有點特別了,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宋清辭不會有這種反應。她正要張口再問,忽聽那頭有人笑哈哈地催問何時給他們敬酒。
宋清辭便帶著葉姝過去。
說話兩人正是王長老和孫長老,都年近六十,一個長瘦臉,一個方圓臉,倆人笑起來都慈眉善目,看起來很好相處。
王長老:「葉姑娘人美,還做得一手好菜,又頗有武學造詣,實在難得。」
「聽石護法和趙護法說,宮主外出這段時日,多虧了有葉姑娘的照料。身為昇陽宮的長老,我們在此應當要好生謝過葉姑娘才是!」孫長老跟著說道。
倆人同時舉杯,要敬葉姝的酒。
葉姝忙道不敢當,她溫笑著對兩位長老道:「照顧他是我應盡的本分,哪需要兩位長老致謝,應當我這個晚輩給二位長老敬酒才是。」
王長老和孫長老互看一眼,當下瞭然葉姝並不好對付。剛才他們那番說辭,表面聽起來像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實則是有把她歸納為『外人』的意思。這丫頭的城府一點都不淺,居然能敏銳地察覺到他們話里的深意。在這一點上來看,她與宮主倒是有些相似。
宴席這時候上了主食,什麼米飯饅頭油餅都有,卻有一樣素筍包最特別。大家一聽這是葉姝所做,紛紛都要嘗嘗,不禁就提及昨天吃到的梅花酥,當真又好看又好吃。
素筍包的外皮兒是淡淡的嫩黃色,用筷子夾起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外皮軟而糯,有股子香甜的味道,瞧著就知道這肯定不只是白面做出來的東西。咬一口皮兒,果真是香香甜甜很軟糯,可知道這裡頭一定有糯米,但量不是很重,所以會有糯軟的口感,但不至於粘牙,嚼起來非常甜香,裡面除了麵粉外似乎還揉進去了地瓜,但好像也不止有地瓜,似乎還有栗子的香味兒。總之,單單這一層包子皮,就足夠讓人慾罷不能了,可見其中的用心之處。
再品嘗裡面的餡料,這個倒好辨認,因為餡都是切成小丁狀的,有淡黃色炸過的豆腐,還有淺白色咬起來脆吱吱的筍丁。既然是素餡,自然不油膩,但因為有炸過的豆腐,吃起來一點都不覺得素淨,香得很。人都愛吃又香又脆的東西,這素筍包基本上迎合了大部分的口味,除了個別人在心理上抗拒葉姝外,幾乎沒有誰不愛吃它。
姥姥年紀大了,有些吃不動肉,素筍包太合她的口味,她第一個大聲讚美葉姝。之後,宴席就在一波有一波讚美葉姝的聲中結束。
王長老和孫長老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
至黃昏日落,大家差不多酒醒了的時候,在王長老和孫長老的挑頭帶領下,十六位長老齊聚弒神殿。
王長老本想差人去請宋清辭,卻沒想到大家抵達的時候,就見趙凌和石阡基在殿外抱劍站著。不言而喻,宮主如今就在弒神殿內,似乎是早在等他們。
這令他和孫長老都有點心裡沒底,這可不是好兆頭。但如今他們都來了,自然沒有逃的道理。
王長老和孫長老牽頭,走在前頭。姥姥白了他們二人一眼,隨後跟進去,接著就是剩下的長老們,趙凌和石阡基墊後。
宋清辭正慵懶地坐在上首位,歪著身子,手裡做的事兒更是驚呆了他們。
一向高高在上睥睨下塵的宮主,居然在剝、瓜、子。
嗑瓜子這種事情,他們覺得任何人來做都沒問題,但唯獨宮主來做,對他們來說就像『神仙放屁』一樣不對勁兒。
「宮主,」
大家安靜片刻之後,王長老終於率先開口。
「可知安夫人的去向?」
宋清辭垂眸繼續剝著瓜子,將瓜子仁放進玉盤內,繼續拿下一顆瓜子剝,仿若沒有聽到王長老說話。
所以王長老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之後,只剩下格外清晰的剝瓜子聲音,聽著讓人莫名心中開始忐忑。
王長老無奈之下,只好看向孫長老。
孫長老接著道:「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安夫人命人送給我的。她如今中毒在揚州分舵,性命岌岌可危。原來安夫人是為了宮主,才冒險去對付葉虎。宮主何以歸來之後,半字不跟大家提安夫人的去向?莫非宮主故意挑唆安夫人去對付葉虎,讓安夫人丟掉性命?宮主竟這樣算計對待先宮主夫人?令人何等寒心!」
這一番話說得非常重了,直指宋清辭有謀害安如煙的嫌疑。
「寒心?」宋清辭話淡淡出口了,才抬眸,眸光比話語還平靜。
孫長老氣憤道:「這些年安夫人如何關心宮主,為宮主操心,大家都有目共睹。安夫人待宮主,便如母對親子一般。她去找宮主之前,便曾跟屬下提過,宮主竟連中秋團圓之日都不歸,必定是在外被麻煩絆住了,她不放心,特意去看望宮主,想助宮主一份力。而宮主呢卻滿心算計她,讓她隻身犯險,去對付凌雲堡那極為陰險的葉虎,也正是葉姑娘的義父。這合適麼?」
孫長老特意提及葉姝,有暗指葉姝的『上樑』不正的意思,意在鋪墊她人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再合適不過。」宋清辭輕笑應答。
「宮主——怎能做出如此禽獸之事?」孫長老見宋清辭居然認下,氣得竟磕巴了。
「孫長老才多大歲數,眼耳便如此不中用。看來是操心太甚,該享福了。」
宋清辭淡淡地嘆一句,沒多少情感。但大家都聽得出來,宮主顯然有以『老』為理由,欲將孫長老從長老輩分中除名的意思。
孫長老氣急了,質問宋清辭何意,「為了一人獨霸昇陽宮,說一不二,竟打算把我們這些老人都害死麼?」
王長老馬上跟著附和,其餘的長老們除了姥姥之外,明顯都是氣憤的,打算跟在孫長老那邊。
「孫長老多慮了,只是享福而已,可並未說讓您死。孫長老莫非做賊心虛,才會自己給自己安排這種下場?」宋清辭聲音依舊淡淡的,一聲冷笑反問令聽者心慌不已。
這時候趙凌從懷裡掏出一摞紙來,足有近二百多張,分發給諸位長老瞧。
「這些年安夫人安插在宮主身邊的奸細,一百八十三人。每個人死前都做了供述,簽字畫押,有跡可循。」
「安夫人派人監視宮主,早已經不是昇陽宮的秘密了,大家心照不宣罷了。某些長老如果還因此要以黑辯白,實在是自討沒趣。」
石阡基忽然開口,瞥向孫長老。
「別跟安夫人一樣,以為自己是老人,教過宮主,就真把自己當爹當娘了。昇陽宮向來以宮主為尊!」
孫長老也曾教過石阡基武功,如今見他竟如此忤逆指責自己,氣得無以復加,便要動手。
姥姥把手裡的拐杖咚的一下敲擊地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夫人不知分寸多年了,仗著身份一直想監視轄制宮主,她早該受死。因有個先宮主夫人的身份,規矩不能沒破,宮主念著才一直留情面。誰知她不知收斂,越來越得寸進尺,竟親自出門掣肘宮主做事,更是罪加一等。宮主沒殺她沒害她也沒逼他,是她自己心思不正,自願去凌雲堡為宮主『解憂』。害她的人是葉虎,想出氣就去找葉虎,在這有什麼好吵!」
「難不成我們要眼睜睜看她中毒至死,不救她?」王長老詫異問姥姥。
姥姥把她手裡的一沓證供甩向王長老那邊,拱手對宋清辭請示道:「宮主英明,王長老、孫長老確實是眼耳不中用了,實難勝任在昇陽宮長老之位。」
姥姥隨即轉眸瞟向其餘的十三位長老,十三人猶豫之際,就見宋清辭彈出一個瓜子皮,直插在殿中央朱漆柱上,朱漆柱隨即開裂一道縫一直延伸到房梁之處。
歷任昇陽宮宮主在死前,都會將畢生的內力傳承給下一任繼承者。所以昇陽宮宮主的內力會一任比一任強悍,到宋清辭這裡,早已經是『魔頭』級別。但因為他不愛用飯,幾乎整日出於斷食狀態,所以他一般的時候只能發揮三成內力,四五名長老合力可以跟他打個平手。
如今,這——
無法想像!
十三人紛紛點頭,應和姥姥之言。
……
折梅軒內。
安沐荷正跪在地上,懇請葉姝出馬幫忙救一救安夫人。
「我知道葉姑娘與神醫林楓關係不錯,葉姑娘弟弟就是他醫治好的。只要葉姑娘出面求他,他必定會答應幫忙。」安沐荷給葉姝磕頭。
葉姝乾脆回絕:「抱歉,幫不了。」別說她不願意,就是願意,林楓那脾氣也不是她求就好用的。
「葉姑娘,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安沐荷不肯走,連連給葉姝磕頭。
莊飛罵她快走,她也不聽。
安沐荷這個人她不想粘,葉姝見她頭都磕破血了,她就打發人去通知宋清辭。
就在宋清辭帶人進院的時候,安沐荷突然起身,撲向葉姝,口裡還哀求她一定要幫她。
葉姝察覺到她有小動作,立刻退步防禦,安沐荷撞了她手一下後,便倒地的時候低吟喊痛,定睛再看,她腹部插了一把匕首,鮮紅的血在她腹部的白色衣裳上慢慢暈染開。
葉姝還注意到,那把匕首正是她的。昨天她安頓好之後,隨手把匕首放在了貴妃榻上。
這塊真是好經典的女配陷害手法,沒想到她也能遇到,葉姝很期待宋清辭的反應。
宋清辭進院後,餘光淡淡地掃過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安沐荷,便徑直走到葉姝身邊,問她有事沒有。
葉姝詭異地回看宋清辭一眼,她能有什麼事,現在倒地流血的是安沐荷。
石阡基和趙凌都隨宋清辭一起來了,倆人在安沐荷身邊站定後,垂眸看著地上的人兒,誰都沒動,似乎都在等對方去做。
安沐荷喊疼痛苦了半天,發現沒人理她,臉色越來越慘白。
「這是我的匕首。」
沒有意料中的誤會情節,葉姝竟然覺得有點不甘心,主動提醒宋清辭。
宋清辭這才抬眸,睜眼去看了眼安沐荷腹部的匕首。
「髒了,何必留,改日送你個更好的便是。」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