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宋清辭穿戴整齊後,就叫葉姝起床。記住本站域名
「幹嘛這麼早?清明寒食, 各家各戶禁火, 起來了也不能做飯,還不如睡懶覺。」葉姝說完就把頭扎進被裡, 不願起床。
說這些其實都是藉口,葉姝是覺得太累起不來了。每次和宋清辭辦完事兒之後, 她都嚴重懷疑自己不是練武之軀, 為何這麼禁不住折騰?可是轉念再想, 她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妖女了,女性武力值好歹能排上全江湖前三,絕對不是她不行, 是大魔頭太魔頭。
「不看熱鬧了?」宋清辭坐在床邊, 低笑問葉姝,眼裡看破卻不說破。
葉姝想起來了『武林大會』的事兒, 從被窩裡冒頭,笑眯眯跟宋清辭撒嬌:「夫君,人家渴了。」
宋清辭輕笑,心裡很清楚葉姝的小想法,便由著她了,起身去給她倒水。
葉姝趁這時候趕緊翻出衣服往身上套,生怕宋清辭再像之前那樣『伺候』她穿衣。她可不要那麼折騰了, 每次都被他占了半天便宜, 有兩次衣服不僅沒穿上, 還被脫了。
宋清辭背對著葉姝, 端起茶壺慢慢地往杯子裡倒水,然後端著茶碗轉身。他優雅地靠在桌邊,一邊自己飲了,一邊靜靜笑看葉姝手忙腳亂地穿衣。
等葉姝把衣服穿好了,宋清辭手裡茶才喝了一半,宋清辭就將剩下的半杯茶遞給葉姝。
葉姝因為一直全神關注在穿衣服上,見宋清辭來送茶,還以為自己動作夠速度,很有成就感地接了茶水一飲而盡。
宋清辭伸手給葉姝的衣帶重新系好,她剛才系得太鬆了。
葉姝愣了下,有點心虛地對宋清辭嘿嘿笑。
「走吧。」宋清辭牽住葉姝的手。
早飯倆人除了吃些涼粥冷菜之外,葉姝特意做的『心太軟』和牛奶凍做飯後甜點。
心太軟葉姝以前就做過,就是把泡好的紅棗去核之後,切開一邊,把和著桂花糖的糯米中間包上果仁,再搓成小團塞進大棗內,上鍋蒸好後放涼,比熱的時候吃還好吃,口感軟彈而糯,甜甜蜜蜜。
牛奶凍則是用新鮮牛奶、果乾、糖和澱粉做成,因為用料是牛初乳,奶香濃,口感順滑。莊飛等人吃的時候都不用勺子,小碗兒盛的,吸溜一下全進口中,吃得那叫一個滿足。
「我突然覺得這寒食也挺好的了。」莊飛吸溜了一肚子奶凍,心滿意足地拍拍肚,以前她可最討厭清明的時候吃冷食。
葉姝做了一大盆奶凍,她和宋清辭只一人吃一小碗,剩下的基本被趙凌和莊飛倆人吃得差不多了。葉姝不禁為他們的情況擔心。
「吃這麼多,不會鬧肚子?」
「沒事兒!」莊飛又拍了拍她的肚子,得意道,「皮實著呢,從小到大就沒壞過。」
這時候,街上突然來了幾個騎馬的劍客。他們停在路中央,舉起手裡的劍,對著四周高聲大喊。
「誰願意跟我們一起去打凌雲堡?凌雲堡這些年在武林所作所為,想必大家都清楚,如今正是報仇的好機會,願意有膽量的話,就跟我們去!」
這條街上一直都是武林人聚集之所,因為武林大會的緣故,如今這裡也住了很多武林人士。
大家聽到消息後都探出頭來,有人就喊話回應了。
「凌雲堡是惡貫滿盈,但憑我們這些人的力量去打凌雲堡,簡直就是笑話!」
「當然不止我們!今晨寅時各大門派已經集結攻打凌雲堡了,我們如今再去添把力,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就不愁那凌雲堡不倒!」
喊話者再質問眾人可有自己親身經歷,或者親戚朋友受過凌雲堡的欺辱。
「便是你們中有人幸運,沒受過欺負,將來誰能保證凌雲堡不會找到你頭上?到時候僅憑一己之力能如何?不過是忍氣吞聲,現在大家一起加把勁兒,把凌雲堡給滅了!江湖上就再無血雨腥風!」
眾人再聽華山派、崑崙派、峨眉派等等大門派都在攻打凌雲堡之列,方明白過來,原來武林大會是假的,各大名門派召集武林人士來到揚州一起攻打凌雲堡才是真的。
這事兒倒厲害了,要知道凌雲堡可是擁有知曉天下消息的百曉堂。搞出這麼大的事兒,參與者這麼多人,事前居然沒有一個走漏風聲。
這麼多年了,多少武林人受過凌雲堡的欺辱,敢怒不敢言。就恨自己勢單力薄,無法抵抗。如今有這等好機會,自然要去,紛紛有人站出來要一起。便是沒有受過凌雲寶欺辱的,也想出一份力,做行俠仗義之舉。
所以沒多久,整條街幾百武林人集結,便一起出城去。
葉姝挑了下眉,對此並沒有太驚訝。但她還是故作驚訝的樣子,轉頭故意問宋清辭,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噢——你不相信我!」葉姝開始抓錯問責。
宋清辭笑,「姝兒不是已經料到了?那我又何必廢話多言。」
昨天在點心鋪看到陸墨來買那麼多切糕點心,葉姝是有懷疑。如果陸墨只是單純地帶華山派去參加武林大會,根本用不著買那麼多切糕。畢竟選武林盟主是高手之間的較量,跟大多數華山派弟子沒關係。
切糕的價格不便宜,但這東西最治餓,小小一塊能量巨大。打仗前蟄伏的時候帶這東西吃,最方便不過。所以葉姝猜測陸墨突然買這麼大量,捨得花上萬兩銀子,就是為了想讓大家在辦大事前吃得好。
葉姝還特意當著陸墨和慕容逸的面兒,提出要去八里堡湊熱鬧,就見兩人都忙不迭地阻止她。因此,更加印證了葉姝心中的猜測。
葉姝也有故意跟大魔頭提出要去八里堡,被大魔頭攔著做『正經事』了,葉姝便料到大魔頭對此事也是知情的。
她『忍辱負重』了一晚上,就是為了等今天出事來了,好問責宋清辭,結果這廝把她看得透透的。蒼天啊,大地啊,她振夫綱這事兒到底什麼時候能實現?
「他們做得很隱秘,我也沒有拿到準確消息,不過跟你一樣是猜測。」宋清淡言解釋道,「倒也不奇怪,我們若知道了,只怕百曉堂那頭也會知道。」
葉姝點頭附和,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
陸墨他們籌劃此事,一定沒有告訴太多人。參與攻打凌雲堡各大門派的弟子,一開始肯定也不知情,大概都以為是來參加武林大會。今天突然攻打凌雲堡,必是來自掌門的臨時通知。
「我們知不知情行不重要,要緊的是他們真能把凌雲堡打下來。凌雲堡易守難攻,機關陣法極多,就怕他們……」葉姝略表憂心,擔心他們準備半年還不夠。
「可以的。」宋清辭提醒葉姝不要忘了,慕容逸可是書里的男主,該如她所言,有異於常人的光環加身,逢凶化吉。
葉姝愣了下,覺得宋清辭說這話有點出戲,她查點以為他也是穿越來的。
早飯碗筷撤下後,趙凌就將備好的桃花釀端了上來,玉壺玉杯,配上花生米、點心和瓜子,邊小酌邊等著聽熱鬧正合適。
「吃寒食容易胃冷,見你愛喝這個,就叫人再弄了些來。」宋清辭給葉姝斟酒,讓她嘗嘗看,比首飾鋪的桃花釀如何。
葉姝抿了一口,美滋滋起來,點頭讚嘆:「更好喝,桃花味道濃些,甜些,桃花和米都更勝一籌,所以酒才這麼好喝。」
「識貨。」宋清辭不吝稱讚。
雖然許多武林人士離開了,但是有不少百姓聽說攻打凌雲堡的事兒,湊來這邊等消息。所以當下這客棧大堂內的客人不少反多,而且越來越熱鬧。
未到晌午,有人騎馬回來傳消息,告訴大家凌雲堡已經破了。
「破了,這麼快?」葉姝驚訝不已。
「對,打仗攻城的那些東西都有,又人多勢眾,是是奇襲,最開始是從凌雲堡東邊的蘭園攻入,那裡最薄弱。」
眾人聽說攻破了就都歡呼起來,個個細數起他們這些年遇見的或者聽到的凌雲堡燒殺搶掠等等惡舉,直嘆解氣。更有甚者,罵官府不作為,竟跟凌雲堡串通一氣,該將揚州府也一起端了。
「哈哈哈……大喜事!」忽又有人笑著衝進門,告訴大家,「你們猜如今誰暫代揚州知府?」
「胡說些什麼,揚州知府昨兒才死,下一個上任的哪裡那麼快?」
「就是這麼快!不止上任了,剛剛就是府衙的士兵剿滅了凌雲堡揚州分舵,也派兵去支援那些武林人一起攻打凌雲堡!」
大家一聽直嘆解氣,忙問是誰。
「燕王世子!」
「他怎麼會來?」
「我怎麼聽說燕王府和凌雲堡是一夥兒的?」
「肯定不是一夥的,都是外頭人瞎傳,不然這燕王府為何會派世子親自來調查揚州民情,參與剿滅凌雲堡?」
「對對對,正是如此。」大家紛紛附和,反正是好事兒,樂得拍大腿就是了。
葉姝疑惑地扭頭,打量宋清辭,面容淡然平靜。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麼,但她知道大魔頭在背地裡有很多算計的,這裡頭肯定也有他的功勞。
有些事情不要去回想,否則細思極恐。如陸墨、陸初靈兄妹誓死也要剿滅凌雲堡……回想當初在萬花山莊,大魔頭由著葉虎殺了陸志遠,但到葉虎殺陸墨陸初靈兄妹的時候他卻出手了。
再如現在這燕王世子的事……當初宋清辭劫持皇太孫,事後這嫌疑就被加在了朱高熙身上,令其慘遭皇帝刁難,並逐漸開始失寵。早就聽說燕王更偏向寵愛次子朱高熙,而非世子。燕王錯用了凌雲堡,早就後悔了,但一直畏懼葉虎的勢利,不敢擅動。
如今世子出馬,體察民情,平定揚州府的亂子,解除了燕王府被懷疑的危機,必是功勳一件,這不僅會讓世子在在百姓之中樹立威信,更會令其在燕王跟前更得器重。
還有凌雲堡蘭園……葉姝猶記得當初宋清辭跟她一起在凌雲堡逛蘭園的時候,就頻頻朝東方看。當時她還以為蘭園東邊有什麼陣法機關讓宋清辭察覺到了。現在才明白過來,蘭園於葉虎來說,是他思念柳嫣嫣的象徵,也是他的弱點。葉虎在別的地方一定都設置了機關,唯獨蘭園的那些蘭花,他很可能不舍損傷一絲一毫。所以蘭園成了是凌雲堡唯一一處沒機關,好攻破的地方。
再細想其它的事情,也是如此。總之如今的樁樁件件,剛好都能跟當初的事兒串聯出關係。
葉姝至今才意識到,她以前感慨『大魔頭真不愧是大魔頭』的話顯然不夠有深度,如今才算真正徹底的了解。
大魔頭真不愧是大魔頭!
可謂是又當又立的典範,不僅算計了一切,還賣了很多人情出去。
燕王世子、慕容逸、陸墨等人都受了他的人情,必定都感激於他。他成了這些人的恩人,日後估計沒什麼可愁了,完全可以橫著走。當然,大魔頭現在也有條件橫著走,如今是厲害上面加厲害。
葉姝不禁再度打量宋清辭的腦袋瓜兒,還不比西瓜大,裡頭怎麼就裝了這麼多算計?而且最最最狠的是,一切都不必他親自動手,空有滿身高強的武功,只坐看熱鬧。你說你浪不浪費?
「這麼看我作甚?」宋清辭發現葉姝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很久,湊到她耳邊調笑問,「想了?」
「誰想了,你想什麼呢!」葉姝紅了臉,『氣急敗壞』地瞪一眼宋清辭。
「你不想又怎知我想什麼。」
葉姝:「……」
大魔頭居然玩起了繞口令。說不過他時,她便不跟他一般見識。
葉姝不過安靜片刻,就躍躍欲試,激將起宋清辭:「噯,這麼隔岸觀火有什麼趣兒,你就不好奇去看看?」
「我來這只是陪夫人查帳。」
葉姝想想也是,還真是他們剛好查帳到這,碰見事兒了。行程是她安排的,全程宋清辭並沒有主張什麼,可見他的確對打仗的場面不感興趣,不好奇。
「那夫君這麼高強的武功,就不手癢麼,不想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不想,沒時間,太忙。」
宋清辭這三個拒絕藉口,葉姝完全不服。
大魔頭明明很有時間,就是太不忙了,以至於整天遊手好閒,總對她上下其手。
「不信?」宋清辭湊在葉姝耳邊更近,嘴唇動的時候幾乎咬住了她的耳朵,「我要擔起丈夫的責任,每晚向自己的夫人表達『深意』。」
紅暈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根。
從跟大魔頭在一起後,葉姝已經無法直視很多詞語了,如今『深意』也被他玩壞了。再這麼下去,只怕整本詞典都節操不保了。
傍晚的時候,勝利的消息傳來,凌雲堡被徹底搗毀,白秀秀、唐雨被抓,弒影等人全部被手刃。葉虎受了傷後,發功狂打一陣,後逃入密道。等陸墨等人找到機關,打開密道追趕的時候,葉虎已經不知所蹤。
果然,終極大反派沒那麼容易死。
天快大黑時,陸墨、慕容逸、封禮禾等人,隨著燕王世子一起,騎馬進城。他們的走到哪裡,歡呼聲便到哪裡。
葉姝本以為他們只是路過,沒想到行至客棧前,慕容逸、封禮禾、陸墨等人的馬就停了,跟燕王世子告辭。燕王世子笑著點了下頭,便目光探究地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尋找什麼人,又似乎意識到他找的人應該找不到,隨即就帶著人先走了。
陸墨三人就帶著一身血跡跳下馬,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客棧,搜尋道葉姝和宋清辭所在後,就直奔他們而來。客棧內圍觀的客人們馬上讓出一條路,屏住呼吸看著他們。
陸墨率先走到葉姝跟前。
「我們剷平了凌雲堡。」陳述的語氣中微微帶著粗喘,可見他趕過來的時候有多焦急。
葉姝還是頭一次看見陸墨咧嘴露牙笑,瞧得出他特別開心,儘管臉上有寫不盡的疲憊,右臂上有一道淺劍傷。
一瞬間安靜之後,整個大堂里的人齊聲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多謝姑父姑母!」陸墨在喧囂聲中行禮。
這次姑父姑母叫得全然沒有第一次那樣尷尬,自然極了。
慕容逸跟著一起行禮。
封禮禾見狀也跟著道謝,他倒不像陸墨和慕容逸有私人方面的原因去道謝。他是為天下那些曾遭受過凌雲堡欺負的人而道謝。如果沒有宋清辭早前提供的百曉堂和凌雲堡的消息,即便有各大門派的集結,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剷除凌雲堡,即便可以硬打下來,也必定損失慘重,斷然不會像現在這般輕鬆。
葉姝沒說話,只笑著看向宋清辭。因為這裡頭她沒怎麼使力,都是宋清辭在幫忙,所以陸墨等人的道謝,理應由宋清辭來回復。
「客氣了。」
宋清辭淡聲開口,波瀾不驚,但葉姝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陸墨對他的稱呼。
陸墨等人曉得他們在這太過引人注目,所以三人很快就離開了客棧。
當天夜裡,燕王世子為撫慰揚州百姓,在府衙門口贈酒和消災餅給大家。百姓們自發慶祝,舉城歡騰,鑼鼓喧天。雖是清明,卻半點都不冷清,各家各戶跟過年一樣熱鬧。
燕王世子邀請陸墨等人在揚州城內最高的觀星樓吃酒賞景,陸墨也邀請了葉姝和宋清辭來。因為都是武林人士,燕王世子並未拘束大家,今夜便不講規矩和禮節了,只管慶祝勝利,高高興興一場。
巳正,城內放起了煙花。先是一團光亮迅速升空,突然在夜空中炸開花朵,接著一顆又一顆光亮都追上夜空,連續綻放,把夜幕襯托得流光溢彩,金光耀眼。隱隱約約能聽到附近百姓們的歡呼和孩子興奮的叫聲。
葉姝和宋清辭是以陸墨親戚的身份被宴請,在人群中並不起眼,倆人只站在觀星樓最僻靜的一隅,互相靜靜依偎著,聽著身邊人的喧鬧,看著天上絢爛的煙花。
歲月靜好,莫不過如此。只要有愛的人陪在身邊,哪裡都是風景。
莊飛和趙凌都跟來了。莊飛看見自家姑娘和姑爺依偎在一起,又高興又羨慕,用手戳戳身邊的趙凌,要他也瞧瞧。
趙凌木訥地看一眼後,就收回目光,繼續面色呆板地看著天上的煙花。
「喂,你真是塊木頭?不懂人的情感?」莊飛說完話後,發現趙凌沒搭理自己,就故意伸手在趙凌眼前晃了晃,提醒他自己在跟他說話。
趙凌還是沒回應。
莊飛氣得翻了個白眼,很有打這塊木頭的衝動,不過鑑於對方的武功比自己高太多,還是算了叭。
眼不見心不煩,莊飛轉身就要走,忽然手被拽住了。她驚訝地回頭看一眼,然後愣愣地看向拉她手的趙凌。風吹著燈籠搖晃,趙凌的側臉忽明忽暗,始終冷峻剛毅。趙凌沒轉頭看她,一直望著天空中的煙花,但他的手像長了千年的樹根一樣死地纏住她的手就不放了。
莊飛弄清楚狀況後,悄悄地抿起嘴角,不吭聲地站在趙凌身邊,就這樣跟他拉著手,一起去看天空中的煙花。
觀星樓的另一頭,慕容逸和陸初靈抱在了一起。
攻打凌雲堡的時候,慕容逸為保護陸初靈,擋住了毒箭,得幸傷口不深,隨行的林楓及時分辨出箭矢上的毒,給慕容逸用了早備好的解藥。但陸初靈為此自責不已,也感動不已,曾經慕容逸關心她的種種不斷地迴蕩在陸初靈的腦海,讓陸初靈越加認識到自己真正愛的人就是慕容逸。
如今郎有情妾有意,窗戶紙徹底捅破了,倆人便結束曖昧期,肆無忌憚地正式在一起了。
陸墨跟各門派掌門敬酒之後,回來找人,發現都成雙成對了,似乎都不好打擾。只好自顧自地笑著,一個人靠在五樓的欄杆處,望著城內的夜景。
封禮禾朋友太多,今天在場的武林人士幾乎他都認識,一圈酒喝下來,不必說臉了,鼻頭都喝紅了。他打個酒嗝,湊到陸墨身邊,環顧一圈後,立馬摟住陸墨的脖子。
「沒事兒,哥陪你。」
「我倒還好,心裡本就沒什麼人。」陸墨望向封禮禾,故意揶揄他,「『哥』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結果都一樣,我們倆,都是一個人!」封禮禾半醉半醒,豎起一根手指給陸墨。
「倒也不急,慢慢找,至少你眼光不錯。」陸墨拍拍封禮禾的肩膀,安慰之餘,不忘順便夸一下他姑母。
「那是,我眼光太高了,能遇一合心意之人,已然十分感激上蒼。人生未必要重在得到,我不求再遇,還跟以前一樣,瀟瀟灑灑過一生便罷。看過花開,便是美好,足以。」封禮禾這會兒眼睛突然清明了,好像一點都沒喝醉,人看起來很清醒。
「你倒是釋懷了。」陸墨有些佩服封禮禾處事的態度,倒也十分理解了她妹妹當初為何那般執著於他,當真灑脫。
「不,我才不灑脫。我是因為執著,不得不灑脫罷了。」封禮禾說罷,餘光掃過葉姝和宋清辭所在的方向,下一刻眼角便悉數堆笑,又有朋友叫他去喝酒。封禮禾就跟陸墨擺擺手,瀟灑地去了。
「說好陪我的。」陸墨隨口抱怨一句,其實也無所謂。
偏偏楚月聽到了這話,眼睛亮晶晶地湊過來,調戲道:「我可以陪你呀。」
「別了,還請楚姑娘自便。」陸墨說罷,就拔腿飛似地逃了。
楚月反而無所謂,繼續滿場去找合她心意的小郎君。
看完煙花後,葉姝和宋清辭便欲離開,就和陸墨、封禮禾等人道別。
「你們之後有什麼打算?」葉姝問他們。
「這一仗打下來,雖然損失不算太慘重,但各家都有人員傷亡,需得先回去休整一段日子。」陸墨道。
慕容逸也點點頭。
封禮禾摸了摸下巴:「我想去北方的海邊呆一陣子,聽說那邊下雪的時候去看著大海,特別美,不能錯過。」
陸墨反過來問葉姝有什麼安排。
「跟他回去,我們也沒什麼大志向,過小日子就行。」葉姝仰頭笑問宋清辭她說的對不對。
宋清辭只看著葉姝,溫笑著點頭。
「……」
陸墨、封禮禾等人咬著後槽牙,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在心裡腹誹同樣的內容。
你們那還叫小日子?分明就是令人艷羨至極的神仙般的日子!
葉姝再跟林楓林若蘭父女道別。
大家隨即就約好以後有空便書信往來,有時間也可以聚一下。不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要忙活了,畢竟新武林盟主還沒有選出,還有許多後續的麻煩需要解決。慕容逸責任最大,他要忙著兌現他之前給宋清辭的承諾,帶領紅蓮教和整個武林走向新風。
剩下的這些事情,已經用不著葉姝和宋清辭操心了。因為最大的反派已經打倒了,憑著慕容逸主角的能耐,一切都會順利實現了,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葉姝和宋清辭倆人開心地手牽著手,往客棧走。
為了避免被人認出的麻煩,葉姝這次出門蒙了白面紗。夜風不時地吹來,總是把她的白面紗掀起來,每一次掀起來,宋清辭都會側目看葉姝一眼。
被宋清辭看了三次之後,葉姝終於忍不住了,問宋清辭在看什麼。
「你。」
這回答夠『老實』,等於沒回答一樣。
大魔頭肯定是故意的,嫌她話不夠多。
葉姝不得不再費口舌:「我的意思,為何面紗一吹起來你就看我?」
「不敢說。」宋清辭意味深長地看著葉姝,嘴角浮現著很明顯的笑意。這顯然是在宣告:我還在鋪墊,快問我,繼續問我。
葉姝真不想讓他得逞,但是她忍不住,好奇心害她順應了宋清辭的算計,只得一邊在心裡叫囂抗拒著,一邊嘴上出聲問他緣故。
「娘子戴這面紗,是否為了勾引我?」宋清辭道。
葉姝愣了下,不及指責宋清辭,就聽見宋清辭輕笑一聲,自顧自先回答了。
「看來是了。」
「我沒有。」葉姝無奈地對睜眼說瞎話的宋清辭搖頭,「你老毛病又犯了,總以為我在勾引你、我喜歡你。」
宋清辭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葉姝:「所以你並不喜歡我?」
「沒,我喜歡的,我是說——」
宋清辭驀然笑起來,眼睛裡有著柔柔的光,眉眼安靜地彎著,笑若春風一般溫柔美好,完全讓人移不開眼。
葉姝愣住了。
下一刻,他近身了,吻住她的額頭。
「哇——快看!哥哥姐姐親一塊去了!」巷子裡躲著三個孩子,見到這一幕樂起來,蹦蹦跳跳調皮著,為他們抓包一件大人的秘事而開心。
葉姝紅了臉,忙要推開宋清辭。豈料宋清辭突然微躬身,迅速扯掉了她臉上的面紗,吻上她的唇。
彼此唇想觸碰的剎那,似有電流閃過,葉姝臉更紅,更使勁兒地想推開宋清辭。
「有孩子在呢。」
宋清辭身子並沒有被葉姝推動一絲,他嘴角漾著壞笑,直起身子後就對那三個小男孩道:「這才叫親,學著點。」
三小孩呆了呆,下一刻嚇得哇哇大叫,轉身跑進巷子裡喊娘親。
宋清辭哈哈笑起來,難得出聲的大笑。
葉姝無奈地看一眼他,這會兒的大魔頭可真是三歲孩子,居然跟人家毛孩子一般計較,還計較得這麼開心。
「三個孩子就挺熱鬧了。」宋清辭道。
葉姝點點頭附和之後,才反應過來宋清辭這話似乎還有別的意思。她這臉紅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
次日,葉姝穿戴整齊準備吃早飯了,還不見莊飛。
「八成是昨晚沒睡好,這會兒起不來了。」
店小二好打水過來,聽莊飛問起葉姝,便告訴葉姝,昨晚上他剛好在大堂,負責看店。夜裡子時的時候,就見莊飛就開始鬧了肚子,跑了好幾次茅房,還問過他有沒有止瀉的藥。
葉姝擔心莊飛鬧肚子嚴重,敲門問情況後沒聽到應聲。她感覺不對,立刻推門衝進屋,卻見床鋪亂著,早沒人了。
趙凌臉色異常陰沉,立刻檢查屋子裡的情況。他匆忙問過影衛後沒得到線索後,轉即離開,不久後回來。
「茅房附近有掙扎的痕跡。」
客棧茅房在後院,距離前院的住所有一段距離。這裡人多雜亂,暗衛重點關注和保護的對象是葉姝和宋清辭,所以並沒有特別去關注去茅房的其他人。昨天半夜若有輕功高手趁機將莊飛擄走,不引起注意,也不是不可能。
店小二匆匆上樓,遞給葉姝一封信,「剛有個小孩兒送來的信,說只給客官您。」
趙凌一個縱身跳樓,去查送信的小孩兒。
葉姝一眼就認出信上是葉虎的字跡。
信上只有一句話:「人在我這,絕情崖,只准一人來,否則人死。」
宋清辭輕掃一眼信的內容,面容未有絲毫改變,只是淡然垂下眼眸,笑了一聲。這笑有三分冷漠,七分嘲諷。
葉姝知道葉虎是什麼人,什麼性子,他這會兒窮途末路了,更是瀕臨崩潰的瘋子,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想莊飛活著,我必須一個人去。」
趙凌面露異色,「夫人去太危險。」
葉姝轉眸看向宋清辭,「我可以的。」
宋清辭猛然抬眸,墨色的雙瞳里透著空洞冷漠。
「去吧。」
他同意了。
……
絕情崖在揚州城外十里處一座比較陡峭的山上。山本來不算出名,但因為此山距離官道比較近,交通便捷,而山上剛好有一處陡峭的崖,便總有為情所困的年輕男女來此殉情,後來『絕情崖』這個名字就在當地傳開了。
葉姝一個人登上山頂,便看見葉虎一手拿著劍,另一手緊抓著莊飛的衣領,就如揪一隻小雞兒一樣,完全控制了莊飛。
莊飛雙手在身後綁縛著,還被點了啞穴。她看見葉姝來了,她猛勁兒搖頭跳腳,示意葉姝別過來,眼睛裡寫滿了著急之意。莊飛半點不想連累葉姝,已然有赴死之心,奈何葉虎早識破了她的心思,劍都不肯抵在她的脖頸上,把她主動自盡的路給絕了。
「老實點。」
葉虎實在嫌莊飛煩,之前吱哇亂叫總是喊,點了啞穴後還是不老實。葉虎乾脆再點穴令莊飛整個身體都不能動了,令她只能瞪眼珠子。
「你果然來了。」葉虎不意外地笑了,緊盯著葉姝。
葉虎還如往常一般,穿著一身乾淨的玄袍,身姿修長,目光陰鷙,俊顏不改當初,只是如今的臉上多了許多倦怠,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更為嗜血和瘋狂。
葉姝凝眸看了葉虎一會兒,才回神,啞著嗓子開口問他:「你想幹什麼?」
「呵,我能想幹什麼,自然是想和我的寶貝女兒好好聚一聚。」
葉虎猛然燦爛地笑起來,反而給人的感覺更陰鬱恐怖。
「我的好女兒因為找到了更大的靠山,便棄了從小養她到大的父親於不顧。這也罷了,竟還算計我,讓你的丈夫聯合了各大門派對付我。毀了凌雲堡,毀了我二十年的心血!哈哈哈……葉姝,你夠厲害!我葉虎養出來的女兒果然不差,何其歹毒,真不錯,像我。」
葉姝靜默聽著葉虎的話,眼淚忽然下來了,苦笑了一聲。
「你抓了莊飛,威脅我一人來這裡,目的是什麼?」
葉虎忽然收住臉上的笑,格外陰冷地凝視葉姝,突然對她吼,「為什麼要背叛了我?我養你這麼久,我待你還不夠好麼?沒有我,你會有今天?好,你想殺我,可以,為何就不能等我剷除了華山派?為何竟還和華山派那些小崽子們勾結,一起對付我!」
「我就是個白眼狼,對不起。但你身邊還有不背叛你的人,比如白秀秀,她待一直忠心耿耿的。」葉姝再一次苦笑之後,眼睛忽然發亮,略有些激動地詢問葉虎,「我拿白秀秀跟你交換莊飛如何?我放你們走!」
葉虎聽完這話,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起來,「我要她幹什麼,一個不中用的東西,隨她怎麼去死。我也不稀罕活命,只要滅了華山派,我隨時都可以死。你若答應會為我滅了華山,跟我交換莊飛,我倒是可以考慮。」
葉虎說罷,就點開莊飛的啞穴。
「姑娘,別答應她!別管我,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葉姝瞟一眼莊飛,看向葉虎,「好,我可以答應你。」
葉虎愣了下,哈哈大笑起來,甚至笑得有點肚子疼。
「當我是三歲小孩?只靠一張嘴隨便哄我的一句,我就會信?幾天我便要你親眼看看,你器重的屬下是怎麼跟我一起墜崖去死。得不到你的孝敬,在我最後死的時候,能讓你痛不欲生也不錯,就讓你長長教訓。一輩子到老,每每想到我都會咬牙切齒,這該是多美好的事。反正我也沒什麼活頭了,多拉一個人陪葬就多賺一個。」
「我沒敷衍你,我是認真的。」葉姝啞著嗓子,話已經說得有氣無力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想救她就扔了劍,老實地走過來。」葉虎道。
葉姝摘掉腰間的佩劍,舉起雙手朝葉虎跟前去,「我來了。」
話音剛落,葉虎就推開跟前的莊飛,拉住葉姝,點了葉姝的穴道。這時傳來異響,葉虎馬上緊抓住葉姝擋住自己的身體。
莊飛一直勸葉姝別這樣做,她仍然處在被點穴的狀態,被推倒地後,疼都來不及顧了,眼睜睜看著葉虎抓住了葉姝,痛哭大叫。
「不——」
樹叢里蹭蹭冒出幾名影衛,個個拿著弩對準葉虎,葉虎就將葉姝擋在自己的身體前面。宋清辭隨即踱步上了懸崖,遠距離和葉虎對峙。
葉虎看見宋清辭後,緊迫著葉姝往斷崖方向退了幾步。
「誰敢動手,我便殺了她。」葉虎用劍抵住葉姝的脖頸,警告所有人。
宋清辭冷靜地轉眸掃視一眼,示意屬下撤弩。趙凌則立刻帶人拖走了地上的莊飛,為她解了穴道。莊飛已經哭得喘不過氣,眼淚嘩嘩流,看著葉姝就想沖,被趙凌直接揪到一邊。
葉虎早料到宋清辭會帶人蟄伏在附近,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用莊飛擋住自己身體,背對著懸崖,目的就是為了避免有暗器傷到他。
他所謂讓葉姝『一個人』,也不過是預留時間先跟葉姝單獨說話,以莊飛為軟肋威脅葉姝把她自己送到他手裡。畢竟在客棧,從那麼多暗衛眼皮子底下,從宋清辭身邊搶葉姝,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只有這一招,用莊飛來威脅。
「允諾幫我剷除華山派,我便會放了她。」葉虎看向宋清辭。
「可以。」宋清辭立刻應承。
「哈哈哈……」葉虎狂笑不止,他當然不信宋清辭的話,昇陽宮宮主什麼能耐他再清楚不過了,宋清辭現在能為了葉姝放過他,但只要葉姝離開他的控制,宋清辭一定有一百種方法置他於死地。沒了凌雲堡,他是被拔了牙的毒蛇,已然沒有任何威脅和自我保護的能耐了。
他輸了。
但他就算輸了,也不會讓令他輸的那些人活得舒坦!
葉虎嘴角撇起一抹邪笑,便欲拉著葉姝跳崖。
「祝你們百年好合。」宋清辭淺勾起嘴角,冷聲祝賀。
葉虎本已經打算縱身帶著葉姝去跳崖,忽聽這話,猛然一激靈,隨即瞪向葉姝。
葉虎用手抓她的臉,使勁兒扯她臉上的肉皮,『葉姝』捂著臉痛叫,葉虎這才注意到她的沙啞聲不正常。本來他以為葉姝嗓子啞是因為傷心過度所致,原來竟是偽裝。
「你不是葉姝?你是誰?」
假麵皮最終被扯下一部分,露出一雙眉眼,令葉虎一眼就認出是白秀秀。
「老堡主!」白秀秀含淚看著葉虎,雙眸里不僅僅有畏懼和心虛,還灌滿了深情。
「你——」葉虎想不通白秀秀為何會幫宋清辭做這種事,他氣得揮劍便要殺了白秀秀。白秀秀閉上眼,坦然接受。
宋清辭飛身用玉扇擋住了葉虎的劍。葉虎沒想到宋清辭還會救白秀秀,嗤笑不已,隨即便跟宋清辭對打。
葉虎已然受了傷,內力吃緊。宋清辭一手背在身後,只單手和葉虎對打,且以防守為主,並無主動進攻的意思,葉虎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這種輕視令葉虎十分惱怒,他拼盡全力與宋清辭對打,卻發現對方幾乎站在原地不動,見招拆招。他越發吃力地氣喘吁吁,宋清辭卻從容應對,其厲害之處就在於招數極輕極快,快到叫人快看不清他都有什麼招式,自然也猜不透和破不了他的招式。
若是沒受傷的他,或許還可以耍手段僥倖逃脫,但現在他根本就如螻蟻一般,完全不是眼前這頭猛虎的對手。再葉虎胸口猛然被扇頭擊中,巨大的內力,仿佛千鈞大錘狠狠重擊在他的胸口,五臟六腑似乎全都碎了。沒想到他招式極輕,打下來如此之重。
葉虎口噴出一口血,跌倒在地上,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宋清辭嫌棄地丟了扇子,漠然睥睨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葉虎,便不願再看第二眼了。
白秀秀見狀,連忙過來攙扶葉虎,哭著問他疼不疼。
葉虎嫌惡瞪一眼白秀秀,只不過沒力氣再推走她。
「葉姝呢?你該知道莊飛與她多重要。你竟敢讓她替葉姝來,就不怕被我識破,真殺了莊飛?」葉虎不甘心地追問宋清辭,他現在很後悔自己沒有在一開始就直接殺了莊飛,雖然沒有拉葉姝一起死,但至少這樣會讓葉姝難受悔恨一輩子。
「她昨晚太累了。」
宋清辭一句話,弄得葉虎又噴一口血。在場其他人雖然面容保持嚴肅,但繃著臉真的很難受。
葉虎沒等來宋清辭回答他第二個問題,顯然宋清辭覺得這個問題沒必要回答,這足以說明宋清辭很自信他不會識破。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識破。
葉虎怎麼都不會料到一直厭憎葉姝的白秀秀居然肯替葉姝來對付她,還裝得有模有樣。
葉虎知道自己連垂死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等待他下一步的只有死。他狠狠瞪著白秀秀,質問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你現在如願了。」宋清辭對白秀秀淡淡道。
白秀秀本來想跟葉虎解釋,聽到宋清辭的話後,一邊苦笑一邊垂淚,拖著葉虎走向懸崖。
葉虎呆滯了,眼睜睜看著白秀秀的舉動,對她嫌惡更甚,只能不能用眼神將她撕碎。
「我果然看錯了你,叛徒,下賤……」
白秀秀已然不管葉虎說什麼,她到了懸崖邊對葉虎笑了一下,就抱著葉虎跳下了絕情崖。
趙凌隨即追到崖邊,這懸崖四處都是裸露的石頭,崖下也是,二人墜落崖地的情況一眼就能看清。
「人死了。」趙凌向宋清辭回稟。
葉姝這才從林子裡冒頭出來,馬上查看莊飛情況,除了手掌有些擦傷,人基本沒事。
莊飛又哭又笑又道歉,對葉姝感激不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白秀秀會願意偽裝成姑娘,替姑娘去死?」
「她不是替我去死,她是為她自己而死。」
葉姝告訴莊飛,白秀秀一直痴情於葉虎。
「當初葉虎『器重』我這個女兒的時候,白秀秀因早知我不是他親生女,就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想弄死我。如今葉虎敗了,拿你做威脅想算計我的命。白秀秀聽說後,反而生了醋意。覺得葉虎寧願拉著背叛者一起死,也不願帶上一直效忠的她,心痛至極。加上還有某人忽悠她說,反正她的結果肯定是死,跟葉虎一起死,也算殉情了。並允諾給他們葬在一處,回頭倆人還能在黃泉路上做一對孤魂野鬼。葉虎的人,生她得不到,死也總算得到了。」
「我的天,白秀秀這也太狠了!」莊飛嚇得直聳肩,她看一眼那便的宋清辭,對葉姝小聲道,「但『某人』更狠,居然能把這麼狠的人給說得自願去死!」
「會抓弱點唄,這叫馭人心。以後你可小心點,千萬別聽他的話,只聽我的才行!」葉姝誆得莊飛乖乖直點頭,就笑著把莊飛推到趙凌跟前,「你失蹤了,有人可比我還急。」
趙凌看一眼莊飛,就不太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他很少有這樣不木訥的表情。
下山之後,有一片竹林,穿過這裡即可上官道。這竹林里長得基本上都是斑竹,竹莖上有褐色斑塊,幾乎每一棵都分布的不一樣,而且一叢一叢地密麻地長在一起。
葉姝剛進竹林就左右不停觀察,蹙眉疑惑。
「怎麼?」宋清辭問。
「這竹林好像有點不對勁兒,跟來的時候不一樣。」葉姝的記憶尤為厲害,宋清辭從不懷疑其準確性。他警惕地環顧四周,三兩步走到所有人的前頭。
大家都安靜不動,屏住呼吸。
有很細微的響聲,像是樹葉微微地抖動的聲音,也像是土壤開裂的聲音。
忽然三丈開外有一叢竹子抖動得更大幅度一些,但也不算特別明顯。
「後退,有陣法。」
在宋清辭的提醒下,所有人都後退了。
宋清辭抽走了趙凌的佩劍,一人踱步向前,直接走進了陣法中心。四周竹叢這才動起來,似乎有人埋伏在土下,來回竄動,速度極快,借著竹叢做掩飾,不動的時候便叫人辨不清到底在哪一處。
「這難道是失傳已久的地竹陣?以前在凌雲堡,我隱約偷聽過弒影好像在尋什麼人練厲害的陣法,難道就是這個?」莊飛忽然反應過來,害怕不已,「我聽說這陣法可以捆住任何高手,從沒有人活著出去。我們快去救姑爺!」
趙凌攔住莊飛,「進不去了,這陣法最詭譎,若有人在外幫忙破陣,反而死得更快。」
「老堡主就是死也不給人找安生,我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葉姝也聽說過地竹陣,武林中盛傳的說法是鬼谷派後人研究而出,銷聲匿跡有百年。
困在地竹陣里的人,大多都是因為被活埋至死。布陣者都是被訓練在沙土裡活著的人,他,他們若人會鳧水一樣,他們則是鳧土。試想一名高手不會水,你拉他到水裡打架,縱然他再厲害,會贏麼?當然不會。同理,土也是。
所以按照這個推理,宋清辭即便是頂級高手,遇到這種陣法也很危險。
「那怎麼辦呀!」莊飛要急哭了,都怪她,害得自家姑娘和姑爺陷入險境。
葉姝拍拍莊飛的肩膀,讓她冷靜,且先看看情況再說。
「現在哭也沒用,沉著面對才重要。」她相信大魔頭有膽量走進去,就是有信心和辦法去應對。
林中忽然枯葉飛起,塵土飛揚,無數黃色影子若隱若現在飛揚的塵土之中,看起來像有百數。葉姝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就像是人形造就出的滾滾奔騰的土浪,就似滾滾洪水一樣能輕易把人捲走。漸漸地,這些土浪開始在下沉,葉姝透過飛揚在空中混沌的塵土,看見了穿著青緞衣裳宋清辭,高度似乎矮一截,跟著土浪一樣在下沉,人越來越矮……
葉姝這下有點擔心了,一直盯著宋清辭的身影,緊張不已,手心開始冒汗。
宋清辭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回頭看她一眼。葉姝還不及反應,宋清辭突然躥向高空,隨即飛腳地踩著竹莖。那一瞬間,像是有十八人影十八把劍同時刺向地面,旋即就出下一招,一招更比一招快。最後宋清辭站定回陣法中心,飛揚起的土浪回落,再然後,地面突然有血柱冒出,一股借著一股,染紅了土地和地上的枯葉、荒草。
安全了,所有人都鬆一口氣。
葉姝驚呆地拍手,簡直不敢相信,宋清辭剛才破陣法試出來的是九靈劍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他手裡喵的就變成十八靈劍法了,真的是太震撼太迷人了!
「厲害!」葉姝飛快地跑到宋清辭跟前,不顧他身上的塵土,抱住了他。
「髒。」宋清辭嫌棄自己。
「我喜歡。」葉姝側首,就親一口宋清辭的臉頰,「我男人最厲害了!」
宋清辭眼底滯了片刻,聲音有些嚴肅,略帶警告意味。
「姝兒。」
「嗯?」
「這話怎麼沒見你在床上說過?」
完全被無視的其他人,這會兒已經沒眼看、沒耳聽了。在莊飛的示意下,趙凌等只曉得做木頭的侍衛,轉過身去,捂住了耳朵。
葉姝尷尬:「說不出口。」在床上語境就完全不一樣了好不好?
宋清辭若有所悟,「看來我不夠努力。」
「不,你不用努力就很厲害了。」葉姝生怕宋清辭以後加倍賣力,那她就真沒活路了,她肯定會變殘廢的,活死人什麼的。葉姝趕緊識時務,服個嘴軟,「好嘛,以後說給你聽。」
「乖。」
宋清辭颳了一下葉姝的鼻樑,就拉著她飛快出竹林,騎馬回去,好讓葉姝儘快踐行她的話。
還在背過身去捂耳朵的莊飛、趙凌等人,原地等待了好半天后,才發現人不在,急急忙忙去追。
……
「我男人最厲害了!」
葉姝真的嗓子要啞了,她自己暗中數了數,之前一共九十九遍,加上這一句剛好湊整。
夠了,她堅決不說了,男人真不能慣著!
宋清辭輕吻葉姝的臉頰、耳際,不厭其煩地和她耳鬢廝磨。
「姝兒。」
「嗯?」葉姝沒精神地懶懶應承,想和宋清辭宣告她將執行睡覺大計,讓他把嘴巴快收回去!
「不夠。」
葉姝:「???」
這都三次了還不夠!?你等著,我這就下地去寫休書,休了你這個荒淫無度的臭流氓!
「只和你一輩子不夠,」宋清辭把話說全了,又吻上葉姝的唇,親得葉姝氣息又難以喘勻了,才不舍地鬆口,他墨色的眸子裡染著數不盡的柔情,「我們永生永世都在一起,可好?」
葉姝馬上感動地點頭:「當然了,必須的,你這麼好的男人我是不會放手的,不管哪輩子我都捨不得。」
餵?請問剛才說要寫休書的是哪一位?不認識!不知道!
宋清辭便伸出小拇指,要葉姝和她拉鉤。
葉姝撲哧笑了,沒想到大魔頭還有會這麼幼稚的時候。她也配合地伸出小拇指,和宋清辭的手指勾上。
拉鉤上吊,永生永世都不變。
葉姝和宋清辭會一直在一起。
小妖女和大魔頭會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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