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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嘉立狠狠一攥王洋的手。閱讀
王洋就像收到指令的機器人,一個猛子就朝後箱坐著的一個保鏢撲了過去。
那保鏢以為楊嘉立早被麻醉不省人事了,身邊都是自己人,也就沒了戒心。他正端著個手機嘿嘿笑著刷抖音呢,誰料王洋就這麼撲了過來,直接把他按翻了,掏出匕首往腿上扎。
王洋一動手,楊嘉立也迅速活動起來。
他忽地睜開眼,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壓制住另外一個保鏢,從懷裡掏出匕首,一咬牙,快准狠地扎進那保鏢的大腿,順便在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猛力打鳥。
保鏢霎時捂著腿和小寶貝,痛得猶如山豬嚎叫。
後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前邊人的注意。
副駕上坐著的領頭的保鏢瞧見這一幕,眼睛一瞪,罵了句操,當即操起隨身帶著的傢伙來,就要往王洋和楊嘉立身上打。
王洋精神原就時好時壞,突然之間便像是發了瘋似的撲了過去。
王洋和副駕上的保鏢扭打在一起,可惜人長得小個,力氣也不夠,很快就被那保鏢扭住了脖子,被保鏢用甩棍打頭,幾下子額角就淌出了鮮血,額頭脖子青筋暴凸,臉色和眼睛漲得血紅,動彈不得。
王洋竭盡全力轉動腦袋,眼淚生生憋出眼眶:「走,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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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嘉立用力地在後箱兩個保鏢腿間踹了一腳,什麼也沒說,猶如發了狠的小狼,持著匕首就扎進坐在副駕上的保鏢的手臂。
那保鏢痛叫一聲,堪堪鬆開了王洋。
楊嘉立把王洋拽回來,扛著保鏢甩棍砸在他背上的痛苦,拼了命地在保鏢腿上臂上狠力扎了幾下,車廂里一時間瀰漫著駭人的血腥味。
開車的司機看見這動靜慌了,想踩油門。
楊嘉立拼了狠勁拽起王洋,繞開正在站立的兩個保鏢,衝到後箱門前,用力打開後箱的門,看準了時機,咬牙往下一跳。
在地上狼狽地翻了幾滾,楊嘉立想,還好車速不快,否則這麼一跳,准得閻王跟前註冊報到。
他攙著王洋站了起來,抬眼一看,車子在不遠處停住了。
那幾個受了傷的保鏢,滿臉煞氣從車裡鑽了出來,一瘸一拐地就要來抓人。
楊嘉立什麼也顧不得了,拽著王洋的手臂,就往黑處跑。
這條窄路偏僻失修,旁邊都是林地和少有開發的山。
楊嘉立一股腦地帶著王洋一塊兒沖了進去,聽著後頭緊追不捨的腳步聲,心臟砰砰亂跳,額頭急汗瘋冒,呼吸要斷氣一般一聲重過一聲,無頭蒼蠅似的往更深處闖。
直到後頭追趕的腳步聲漸近聽不見了,楊嘉立才敢歇下來。
他環顧周圍一圈,黑漆漆的,荒無人煙,幽森又死寂。
楊嘉立咽了咽乾澀的喉結,剛想轉過頭問旁邊的王洋,王洋就像電量用盡了的機器人,眼皮抽搐了兩下,整個人直直往地上栽。
楊嘉立趕緊扶住他,把他翻過身一看。
王洋臉色青白,嘴唇發紫,額頭上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冒。
楊嘉立嚇壞了,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無助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顫巍巍脫了自己的衣服包在王洋頭上,勉強先綁住了傷口,咬咬牙,把王洋整個人扛在背上,繼續往前走。
王洋中途清醒了一次,聲音發虛地問楊嘉立他們現在在哪兒。
楊嘉立說:「不知道,但是一定能走出去的。這附近應該有省道,到了那裡,有了人,就有辦法了……你頭暈不暈,要不要緊?」
王洋好像意識模糊了,小聲嗚咽:「我好怕啊……」
「怕個屁,」楊嘉立故意拔高了聲音,回音震響,「鬼有什麼好怕的,黑有什麼好怕的!硬氣點行不行!」
王洋哭了:「你明明說過你抑鬱症的時候最怕黑了……」
楊嘉立咕咚咽了一口,心臟明明在胸膛里跳得飛快,說話卻還要強裝鎮定:「我說不怕就是不怕,那麼個囚籠都逃出來了,還能折在這兒不成……來,抱住哥的脖子,我帶你回家。」
王洋小心翼翼抱住楊嘉立的脖子,聲音愈發模糊:「我沒有家的。」
楊嘉立腳步頓了一下,繼續踏在爛泥地里,說:「世界這麼大,會有的。只要還能看見天,就有希望,只要世界沒滅亡,就能找到歸宿……哥背你走出去,你要是怕,我給你唱歌。」
王洋迷糊地嗯了一聲,意識再次昏迷,手臂發了冷。
他的血滴滴答答掉下來,淌在楊嘉立臉上,衣服上和濕冷的地上。
楊嘉立扯著嗓子唱歌,唱給王洋聽,也唱給自己聽。
把自己寫的那些歌都唱完了,他又唱小幸運。
這首歌當年還是他教不愛唱歌的葉霆唱的。在他和葉霆分手後他才從老同學那兒知道個秘密,葉霆出國前幾個朋友給他踐行,去KTV唱歌,有人點了這首,葉霆唱到「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時,四年沒哭的爺們,冷著臉在一幫同學面前抹了把眼淚。
楊嘉立背著王洋艱難往前走。
快走不動的時候,他就把王洋放下來,自己也歇會兒。
等恢復了些力氣,他摸摸依舊藏在內兜里的懷表,背起王洋繼續往前走。
黑漆漆的深夜,幽冷荒蕪的山地,楊嘉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要把一輩子的路都走完了,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冒星,肚子餓,腿發軟。
他咬咬牙撐住了,背上還有個王洋,前面可能就是希望。
他想葉霆。
他好想葉霆。
楊嘉立抹了把眼淚,繼續唱歌,執拗地邁開腳步。
凌晨五點二十八分,通往安徽方向的省道的工作人員發現了兩個男子,一個已經陷入昏迷,另一個背著他,臉色白得嚇人,一見到工作人員,腳一軟,栽了。
凌晨五點三十五,正發瘋一樣找人的葉霆接到了電話。
凌晨六點四十,葉霆趕到了這個省道工作站,天已經烏蒙蒙半亮了。
楊嘉立披著條小毯子坐在保安室里,抬頭瞧見葉霆,先是做夢似的瞪大了眼睛,等聽到葉霆熟悉的聲音,眼淚刷地就沖了出來。
他顧不得身體極度虛弱,一個猛子撲進了葉霆懷裡,大哭起來。
葉霆一顆心都要活活疼碎了,跪下來把人緊緊圈住,眼圈發紅,聲音激抖:「不哭不哭,有什麼委屈跟我說,寶寶,找到你了,沒事了,沒事了。」
楊嘉立鑽在葉霆懷裡,小朋友一樣仰頭就哭喊:「我再也不爬山了,山路太難走了,我怕黑——」
話還沒說完,楊嘉立暈了。
不過倒不算什麼事,他飢腸轆轆吃不飽飯,又背著一百多斤的王洋,從十二點多走到五點半,足足五個多鐘頭的山路,邊走邊唱歌壯膽鼓勁,硬生生憋著股氣走到了通往安徽的省道。
純屬累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