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說的真好!」
太極殿上,隨著秦峰的話音落下,右側的武將行列之中,有人忍不住高聲喝彩。
對於如今的大夏將領來說。
能走到現在的地步,又怎麼會是一點文墨都不通的?
只是相比較起大夏文臣來說,他們的那一點文墨便顯得太過捉襟見肘了。
如此,朝堂之上,言語爭鋒。
這些脾氣一上來的大老粗,三言兩語便會落入下風。
而眼下,隨著秦峰那一番話說完。
這些武將們只覺得,那一枚枚字眼,仿佛就像是說到他們心坎里去了一樣。
那些平日裡聽起來繁瑣的文字,從秦峰口裡說出來。
竟能如此的悅耳,甚至于振奮人心。
一眾武將的氣勢仿佛都跟著拔升了起來。
同一時間。
另一側的文臣行列。
包括左相為首的文臣,盡皆臉色漆黑。
秦峰一番話直接便將他們這些意圖和親的人打入了禍國奸佞的行列之中。
似乎誰在說和親,就是在背叛大夏。
這樣的情況下,一部分文臣此刻已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而剛才出聲那人,此刻亦是臉色慘白,額間更是掛著一層層密麻麻的汗珠。
丹樨之上。
天啟帝李景此刻的心情便如臘月寒冬嘴裡飲了一口溫和的烈酒。
便是整個腹腔內,都被燒的火旺。
「好!好!好!」
天啟帝李景連聲說了三聲好。
聲音落下,那眉眼上的喜色全然落在了大殿內群臣的眼裡。
此刻,文臣行首的左相林師甫眉頭輕微皺了皺。
他輕淡的朝著正立於大殿中心的秦峰看了一眼,心神略有些驚愕。
原以為今日的朝會,會按照自己所想的發展。
未曾想,這平日裡不學無術的京城紈絝。
竟然會說出這般一番話。
今日朝會的一番謀劃,似乎一瞬間便被這小子給打亂了。
不過!
終究不過是一毛頭小子罷了!
林師甫臉色不變,袖袍往下輕揮了揮,隨即出列。
「陛下,臣倒也贊同秦國公世子所言,我大夏之底蘊,自不是那些周邊小國所能比擬的……」
林師甫臉上帶笑。
一開口便是對著秦峰一頓誇讚。
這話一開口,別說對面的一眾武將,便是左手的文臣一系,似乎都有些看不懂。
丹樨之上的天啟帝李景收斂了喜色,面色恢復如常。
大殿之上的秦松林則是突然間如臨大敵一般。
同殿為臣,身為武將一脈的首官,對於林師甫的為人,秦松林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老狐狸一上來便誇讚自家兒子。
絕對是沒憋什麼好屁。
他眼神朝著林師甫瞪了一眼,目光里有幾分警告,然而後者卻像是不曾看到一般,未曾理會。
秦松林只好將眼神落在自家兒子身上。
索性,自家這臭小子倒是沒有被幾句誇讚給吹捧起來。
此刻的秦峰亦是靜靜的看著林師甫。
他自然不會信了幾句吹捧,今天這場面本身就是衝著他來的。
朝堂之上的蠅營狗苟,他前世可是見得多了。
沒猜錯的話,接下來才是對方的重頭戲吧!
果然,林師甫頓了頓又繼續朝著天啟帝李景拱手道。
「陛下,正所謂日有陰晴,月有圓缺!」
「海水有潮漲潮落,五穀亦有豐收虧欠之時!」
「萬物此消彼長,今朝之遼國,亦非往日之蠻夷!」
「陛下,正如此番遼國使臣,一路南下,我大夏書院竟無一合之敵,此番景象,已非昔日能比。」
隨著左相林師甫開口,大殿左側的文臣一眾眼神一瞬間便跟著亮了起來。
左相不愧是左相,三兩句便點明了現如今的情況。
此番他們主張和親是為什麼,正是因為如今的遼國,已經不是曾經的蠻夷了啊!
這些年來,遼國在前幾日遼王的帶領下,已然日新月異。
遼國國力如新生之朝陽一般,而他們大夏,卻早已停滯已久,更甚者有國力倒退之勢。
林師甫話音才落。
左行之列緊跟著便站出一人。
「陛下,正如丞相所想,此番遼國已非往日之遼國,我等提出和親之策,也是為了我大夏長久計!」
「是啊陛下,如今遼國來勢洶洶,非一般小國所能比擬!」
「四十萬大軍陳兵邊境,若不能端正對待,恐怕頃刻間便能引起兩國爭端,此與我大夏不益,與大夏百姓不益!」
「陛下,為蒼生計,還請陛下慎重啊!」
一眾文臣又開始勸諫。
丹樨之上的天啟帝眉頭忍不禁便往下拉了拉。
剛剛升起來的好心情一瞬間便跟著落在了谷底。
果然,一到這般時候,這些群臣便會搬出什麼天下蒼生。
仿佛他這個天子若是不順了他們的意,便是違背了天下蒼生的昏君一般。
李景沒有開口。
他抬眼,目光落在了丹樨之下,立於大殿中心的秦峰身上。
不知為何。
如今這般情況下,他心中竟然隱隱有幾分期待,期待下面那小子,能如同剛才一般,讓他再驚喜幾分。
「秦小子,我看你似乎還想說什麼,你不妨繼續說!」
話音落下,天啟帝又朝著大殿之上跪著的唐本善看了一眼。
「唐尚書,且先起身,你之事,稍後再議!」
眼神掠過唐本善,李景嘴角含著笑看著秦峰。
這功夫,聽到聲音的秦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老傢伙什麼意思!
什麼叫看出來我還有話要說。
還有,你這時候提唐本善是在警告我吧!
就是在警告我吧!
這老傢伙分明就是想讓自己站出來替他擺平眼前的問題啊!
心裡明了,秦峰臉上卻沒辦法表現。
他拱了拱手。
「陛下,小臣確實還有話說!」
「小臣幼時體弱,與同齡人玩鬧之時,常常受人欺負,彼時,小臣便問我爹怎麼辦?
我爹說!
打,打回去,打贏了就不怕了!
只有你打贏他們,打的他們不敢再欺負你,以後就好了……」
說著,秦峰頓了頓,隨即抬頭看向一眾武將。
「諸位叔叔伯伯,敢問,他遼國陳兵三十萬,我大夏該怎麼辦?」
話一開口。
只是瞬間,武將便紛紛吶喊。
「打!」
「對啊,不過是一群遼人罷了,我大夏難道還能怕了他們!」
「對,打,打到他們服氣!」
武將紛紛附聲。
秦峰又看向天啟帝。
「陛下,我和諸位叔伯所想的一樣!」
「在小臣看來,遼國陳兵四十萬又有何懼,我大夏又不是沒有可用之兵!」
「小臣別的不懂,但小臣卻從小便明白了一個道理!」
「哦?」
天啟帝眉頭輕挑,似有些好奇:「什麼道理?」
秦峰咧嘴,隨手在大殿上揮了揮拳。
「很簡單,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陛下,今日遼國陳兵四十萬,意圖逼大夏和親!」
「便是陛下答應和親,或許可得一夕之安寧,那明日呢?」
「此番和親,正如割地一般!」
「正所謂,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遼兵又至矣!
……
以和親侍遼,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