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阮陽在驚悚過後, 瞬間反應過來,頭皮發麻。Google搜索
「你對著我做什麼?」
「你要射誰?!」
「不射誰。」賀雲沂冷靜出聲,瞄準後又將射箭緩緩地放下來,「試試手感。」
氣氛凝滯一秒,何阮陽突然覺得有些瘮得慌。
他往後退了一步,死死地攥住身旁的寧燃, 「燃, 救我,我看這個人今天有些不對勁。」
寧燃任由何阮陽拉著,「不對勁的是你吧,我倒沒覺得他今天怎麼。」
說著, 他望著已經轉過身去的賀雲沂,拍拍何阮陽的肩以示安慰, 「你還是先過去吧, 你的訓練室不和我們一起,這兒又不能讓你打網球。」
「你也趕我呢。」何阮陽說著, 覷了眼賀雲沂, 格外得陰陽怪氣, 「對,聽你的, 我還是得走。我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變成被打的網球了。」
寧燃看何阮陽每天這樣精力十足, 勸他。
「何叔要是知道你每天被迫妄想這麼嚴重, 老是覺得被賀雲沂欺壓, 你也不止是網球了。」
「那是什麼?」
「被鏤空的網球。」
「???」
「簡稱沒有自己的判斷力。」
賀雲沂修長身形隱在靠角落的地方,聽到寧燃的這句形容,緊跟著總結,「也不算。」
何阮陽還沒來得及細想,只聽到賀雲沂又補充。
「應該是沒有腦子。」
「……」
何阮陽帶著小怨念走了。
寧燃在原地蹲了會兒,邁上前和賀雲沂並肩,看他緩緩帶上護目鏡,倏然中也有些疑惑,「你今天不開心?」
「沒。」
「那你老懟何阮陽。」
「你沒懟?」賀雲沂反問。
「……」
寧燃很少見賀雲沂這麼有攻擊力的時候,以往的他對於這些事不做評斷。
也談不上說和何阮陽你來我往這麼多句。
更多時候,都是何阮陽十句,他懶洋洋回復一句。
這都還算是好了。
「你啊你。」寧燃也沒繼續說什麼了,占據著自己被分割的另半邊位置,「不過,這次你來真的啊?」
賀雲沂聽到這句話,漆黑眉眼沉寂在明亮的訓練館裡。
這裡並不安靜,依稀能聽見周遭附近窸窸窣窣的運動聲響。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賀雲沂像是研讀書目那般,將寧燃的這句話反覆捻思。
他認認真真地思量了會兒。
而後,賀雲沂微微勾唇,神態懶散,「嗯。」
寧燃內心裡有股冥冥之意在不斷跳動,但他說不上來是因為賀雲沂,還是其他的。
只覺得,剛剛賀雲沂的那種勁兒,仿若流星攢動,雖然轉瞬即逝,卻不可忽視。
「不就是個射箭比賽,你這麼認真地想了下,我也有點懷疑人生了。」寧燃想起方才何阮陽對於賀雲沂的形容,好像是有些不對勁。
以往賀雲沂不參加這種聚眾性的綜藝活動,他自出道以來上過的綜藝寥寥可數,僅有的幾個有且都為上星而播的衛視主打。
寧燃來全明星體能錦標賽,是預備宣傳自己的新劇,而據他所知,賀雲沂近期並沒什麼新行程。
或許是為了之後的新專輯找靈感,亦或許是閒得沒事幹。
總之,一切不可能的事在賀雲沂身上都能找到可能。畢竟他自出道以來的實績,確實輸出了無限可能和不可能。
思及此,寧燃也沒太過在意了。
練習到一半,到了休息的時候,何阮陽從網球訓練室那邊過來,說是要去嘗嘗辛葵之前喝的咖啡。
當然了,他指名道姓只要寧燃陪同。
連個眼神都沒給賀雲沂。
相比之下,賀雲沂絲毫沒受影響,悠閒自在地擺弄零件,頭都沒抬。
得不到回應,何阮陽又有些忍不住。
「喂,你怎麼不說話?」
「懶得說,不行?」賀雲沂話落,背對著他朝著靶盤射了一箭。
不輕不重的「咻咻」聲里,何阮陽大概是有了後遺症,也沒再沒事找事,將門掩上。
瞬時,室內只留了賀雲沂一人。
他動作停下,將射箭放置到一旁,目光定了瞬。隔壁的動靜遠遠沒有其他房間來得響。
賀雲沂心思稍沉,準備去拿手機。
訓練室的門就在此時響了兩下,很輕。
是很有規律的那種禮貌性敲門禮。
頓住後就停下了,應該是在等回應。
賀雲沂略微揚聲,「進來。」
應聲而來的,是門板被輕輕推開的聲響,「吱呀」了瞬。
辛葵探過來半邊身子,好奇地往裡看。
偌大的訓練室,明昧之間,只獨獨籠罩了賀雲沂一人的身影。
「前輩,你都不問誰,就讓人進來了嗎?」
「除了你——」賀雲沂緩緩出聲,「還能有誰?」
見辛葵仍然一副不解的模樣,他難得解釋了下,「那兩人不會敲門。」
「哦哦,這樣啊,那你知道是我哦。」辛葵說著直接走進來,「所以那兩個人呢?不在嗎?」
「出去買咖啡。」賀雲沂視線落在辛葵身上,「你怎麼過來了?」
「我嗎?」辛葵眨眨眼,「我是想到剛剛何阮陽說寧燃射箭很厲害,然後我基本功做完了,想試試看接下來的步驟,就來找找……人?」
剛剛她立在門口,室內燈光耀眼,細碎的亮反射在賀雲沂的發間,微微刺眼,叫人看不太清晰。
眼下走近了,才算是清晰地覷見他這時候的模樣。
年輕男人冷白的膚仿若被打磨好的玉,線條優美深刻。漆深黑眸隱匿在透明的防護鏡後,像是打著旋的海沃。
辛葵驟然想起之前網上看到的一句形容,簡單易懂,也最符合當下。
確實是……帥得讓人腿發軟。
「確定要找他?」賀雲沂眼睫低垂下來,睇她,「你把我放哪兒了?」
後面這句話成功地讓辛葵從欣賞美色中回過神來。
是啊……
這兒還有個賀雲沂呢……
他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那……」
辛葵的一句「你方便不方便」還未出口,賀雲沂截斷了她之後的話。
「你沒拿箭過來?」
「沒,我還放在隔壁,有些重。」
「我到你那邊去。」
「那也行,好啊好啊!」
辛葵剛開始聽賀雲沂開口的語氣,還以為她要去而復返,多跑一趟將自己的箭搬過來。
驟然輕鬆後,她應下來的聲音也格外真摯。
賀雲沂明顯感受到辛葵的愉悅,「很開心?」
辛葵想大方承認,又不好太直接,支支吾吾中應下,「因為我和前輩你……比較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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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兩人的原因,辛葵覺得賀雲沂又有些不一樣了。
這種不一樣彰顯在,他來了她的訓練室以後。
如果說之前的賀雲沂不聲不吭,一副散漫不由己的模樣,那麼現在的他,動作幅度都和之前稍有不同。
情緒看起來也好多了。
「你做到哪步了?」賀雲沂長腿邁向放置射箭的地方,連帶著環顧了一番這邊。
將一切收入眼底後,得不到回應,他淺淺抬眸。
辛葵收回打量的視線,指尖輕輕點了點,「基本功都做好了,但我感覺我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剛剛試了下正式的,不說靶心了,我的箭連靶盤都沒碰到。」
女孩的語氣罕見得帶了點兒喪,說到最後,嗓音的尾調都承載著嘗試過後並沒有成功的,小小的埋怨。
賀雲沂看著辛葵略顯垂頭喪氣的小腦袋,只覺得新奇。
因為是真的很少見。
以往的辛葵元氣滿滿,雖然不會逢人便笑,但語調通常都是輕飄飄的。
活潑,乖嗔,帶著點兒不易察覺的小嬌氣。
甚至還有些……說不上來的憨。
而後他就看到小姑娘像是自我消化完畢那般,再次充滿了電,「不說這個了,我們現在開始吧?」
賀雲沂沒應,只是走到一旁,修長的手攥了什麼。
「先別急。」他逕自朝著她走來,「把你的護目鏡帶好。」
辛葵視線落在賀雲沂的掌心,那兒正靜靜地躺著她之前嫌麻煩沒戴的護目鏡。
她「嗯」了聲,隨後緩緩接過。
為了找出問題,賀雲沂先讓辛葵自己操作了一次。
身旁有他在,她不免斂住了些呼吸。
勉強穩住心神後,射出的箭也還像是之前那樣,在最開始就偏離了方向。
又是一枚穩穩脫靶,落地而成的失敗。
不說蹭到中心環了……
好歹能讓她挨個邊邊吧!!
「你最大的問題應該是拉弓的姿勢。」賀雲沂雙手抱肩,長腿隨意地搭著,「左右手著重點不一樣,弧度傾斜開來,之後才是瞄準。前期準備的時候,你首先應該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姿勢,箭彎的弧度和你的手臂長度結合,最後蓄力,發射。」
「至於發射前怎麼瞄準,應該是你在把握好姿勢後需要做的事,現在不需要。」賀雲沂在說著的時候,拿過辛葵的弓箭,自己親身示意了一番,「就像是這樣——」
話落,賀雲沂鬆手,箭朝前直接飛了出去。
十分利落,直入靶心。
他側對著她,護目鏡架在筆挺的鼻樑之上。
辛葵的目光從賀雲沂優越的眉骨,略過鼻樑,繞著薄唇,直接來到他稍稍繃緊的下頜線。
剛才用力的那瞬間,光在他的護目鏡上閃了下,堪稱驚艷。
辛葵一直沒說話。
沉默和安靜漸漸地在室內瀰漫開來。
賀雲沂挑眉,轉身望過去,直接捕捉到辛葵直瞪瞪的眼神。
她是真的看愣了。
而且,這還是有接觸以來,她第一次,聽到賀雲沂和她說這麼長的話。
「沒聽懂?」
「……」
賀雲沂雙眸藏了點真真切切的笑意,「傻了麼。」
她大概是真的傻了。
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辛葵硬著頭皮迎向賀雲沂,「也不是完全沒聽……就……隱隱約約聽懂一些?」
聽著的時候覺得自己都會,可是若是讓她真的去找適合自己的角度,難度堪比登天。
不然也不至於次次脫靶。
「沒事。」賀雲沂朝著她走過來,「我親手教你。」
親手教的意思是……
辛葵抬眸的同時,身側環過來一堵牆。
賀雲沂的嗓音近在咫尺,響徹在她的頭頂上方。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熱,淺淡的鼻息,以及越籠越近的肢體交錯。
他攥著她的手腕,有方向性地搭在箭弓上。
很是耐心的模樣,時間都仿佛慢了下來。
耳畔是清越且緩的嗓音,辛葵懵然中回神,任由賀雲沂擺布的同時,將注意力集中在拉弓的姿勢上。
被一步步地帶領著,從脫靶到上靶,直至中位環。
像是大雨瓢潑里的浮萍終於找到了倚靠,辛葵的手感也越來越好。
「我好像有點感覺了。」小姑娘猛然轉頭,雙眸亮晶晶的,「找到最舒服的姿勢,然後靠視力就行啦!」
至於放箭時刻的力道,她暫時掌握不好,之後還得多加練習。
辛葵說話間,不自覺地傾身向前,語氣里全然是迫切的,尋求表揚的意味。
「我厲害吧厲害吧?」
賀雲沂後期雖然放了手,但也一直站在她身旁。
兩廂貼緊,衣料緩緩擦過。
辛葵仍然沒有察覺到,看賀雲沂點了點下巴,得寸進尺極了,進而極為臭屁道,「不過我覺得吧,我哪都不算什麼,最厲害的還是前輩你了!」
「這就是厲害了?」賀雲沂斂眸。
「對啊,因為是你教得我啊。」
辛葵應得理所當然,語氣皆是對於他的信賴和首肯。
小姑娘緩緩笑起來的同時,微微盪著的雙馬尾也跟著靈動起來。
帶著微卷的發梢從賀雲沂的手側撓過。
辛葵感覺到了,連忙用雙手攥住,一邊兒一個。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杏眸睜得圓圓的,「又弄到你了。」
歷經酒店的相處,眼下的賀雲沂已經完全習慣了,「你哪次沒弄到我?」
他說著,目光深深地撂過來。
手也隨著視線而落,明晰指尖輕勾住她單邊的馬尾。
辛葵任由他勾。
而後,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下賀雲沂的神態,見他並不是要追究的模樣,心底驟然升起來一個疑惑。
「或許前輩,你有覺得我的雙馬尾不可愛嗎?」
脫口而出的同時,辛葵自己也覺得有些無厘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念於這個問題。
但在這種時刻,她無比得想問,無比想得到答案。
這個疑惑從今晚最初的偶遇開始,一直到現在。
亦或者是說,莫名感觸到賀雲沂有些冷淡的時候,就默默地存留在心底了。
始終懸懸地掛著。
比起回應,率先到來的是賀雲沂的手機聲響。
他收回在她雙馬尾上的手,低頭看了眼屏幕。
而後賀雲沂湊近她,輕聲說了句什麼,轉身離開了。
待到頎長身影消失在門後,辛葵的視線才漸漸地有了個焦點。
她聽到他說,「你說呢,沒有。」
沒有,不可愛。
連在一起就是,沒有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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