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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細腰

2024-08-22 09:41:26 作者: 執蔥一根
  幽暗密閉的安全通道里, 帶著點兒消毒水和潮濕的味道。Google搜索夏天悶熱,這樣的潮濕像是長在了泥土裡,深深紮根。

  但抵不過賀雲沂身上那股好聞清新的味道,比起青檸羅勒, 偶爾還像是加了薄荷的蘇打綠茶水。

  就這麼, 幽幽繞繞地往鼻尖懟。

  辛葵在被他推至牆角的瞬間, 整個大腦當機一瞬,瀕臨空白。

  晃神間, 只鼻息交錯著的清淺呼吸在提醒著她,眼前的人是賀雲沂。

  他微涼的指尖在抬起她下巴的那一刻, 輕輕往上使了點勁兒,但不重。

  很快又鬆開。

  下巴尖兒那塊細軟的肉, 像是被麻痹。

  泛著酥酥的癢。

  辛葵努力地辨認了下他剛剛所說的那句話。

  他說, 她在躲他。

  「......」

  她那是下意識的反應, 原來是在......躲他嗎?

  仔細想來, 一些辛葵自己都預料不到的動作和反應, 在此刻都有了答案一般。

  在他看來,好像就是在躲。

  欸......

  在辛葵沒吭聲的同時,賀雲沂手鬆開她, 直起身來,往後退了兩步。

  原本被環繞著禁錮住的地方, 兩人從被圈住和圈住,變成了同為站著。

  她長長屏息凝住, 還未將自己蜷縮的身體舒張開來。

  賀雲沂長臂一伸, 將方才進來之時沒有被關好的門給重重地關上。

  這樣門外門內, 就是一個完完全全想隔開來的天地。

  只有兩人。

  而後, 賀雲沂依樣畫葫蘆地將辛葵壓進牆角。

  辛葵最開始就是懵的, 直至現在,也還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乖乖的,任由擺布。

  「這是承認了?」

  賀雲沂發話的同時——也將辛葵的思緒驟然拉了回來。

  他在問她。

  雖然不像是之前那樣扣住,但微微彎腰的時候,兩人幾近相貼。

  辛葵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臉應該已經徹徹底底紅透了。

  還好,黑暗給了她遮蔽。

  「沒有......我哪兒承認了......」小姑娘小聲吶吶,反駁回來的時候,很明顯底氣不足。

  論及到底是承認還是不承認這個話題。

  ......那肯定是不承認好啊。

  賀雲沂現在突然又這樣。

  一副不知道要做什麼,但又已經做了什麼的模樣。

  辛葵的心猛地跳了一拍。

  不管怎麼說,潛意識裡,辛葵就覺得應該這樣答。

  「你沒躲的話,這幾次像是見不到我一樣?」賀雲沂垂眼,「前輩前輩叫得開心,現在呢。」

  「那我現在也還叫前輩啊……」

  辛葵這句會回答,連忙應上了。


  她抬頭的同時,直晃晃撞入他漆黑的眼眸。

  賀雲沂的眼睛生得極好,眼角末梢狹長,是極為冷感的弧度。

  這個時候辛葵才發現,賀雲沂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摘掉了口罩,冷白的膚在昏影里,鍍了層禁慾的蒙灰感。

  他的輪廓隱隱綽綽,半明半昧里,雙眼像是幽深的海。

  「今天的下午茶吃了?」

  「......啊,吃了。」

  「好吃?」

  「嗯......」

  賀雲沂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直起腰來,抽身而離。

  兩人身高相距,面對面而視,辛葵稍稍抬眼,就看到他修長的脖頸。

  賀雲沂也沒沉寂太久,他抬起手來的剎那,辛葵又下意識往角落裡靠了下。

  然而下一秒,他掌心放過來,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拍了拍。

  欸?

  居然和她預想里的不一樣?

  辛葵......都這種時候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那我算是弄清楚了。」

  清楚......什麼?

  辛葵杏仁眸倏然瞪圓。

  「以後還躲我麼。」賀雲沂話落,骨節分明的手順著她的發旋,手背反扣而下,指尖捋著小姑娘鬢角的碎發,一寸寸地下移。

  再往下就是......

  仿若被成群結隊的螞蟻爬過,途徑之處是被撓過的癢意,也是被噬咬的灼燒。

  辛葵忍受不了這種近乎是凌遲處刑的微感。

  「不躲了......以後都不躲了......」

  「那個我還有事,是很重要的事,反正我挺忙我就先走了啊!」

  一鼓作氣不打岔,在應下的同時,她連忙往外邁。

  腳步磨出去的瞬間,頭頂往上刮蹭到什麼東西,很硬的感覺。

  兩廂碰撞間。

  引得賀雲沂悶哼一聲。

  顧不得發頂被撞的頭痛,辛葵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只是貓著腰,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打開安全通道門的瞬間,夏天的熱風往臉上呼呼鼓吹。

  除開新鮮空氣的進入,她的耳畔里,還被送來了賀雲沂的聲音。

  他輕笑了下。

  ---

  從安全通道里出來的辛葵,怕被賀雲沂追上,所以加快步伐邁過走廊,直至轉角前往自己休息室的時候,她變為一路扶著牆走。

  不知道為何,辛葵只覺得手中懸空,必須要抓點什麼,才能有安全感。

  她鴕鳥步挪回自己休息室的間隙,步子幾乎是一丁點一丁點移過去的。

  也沒別的......就是單純的,莫名的,腿軟。

  主要是。

  賀雲沂剛才完全就像是拎小雞,把她拎過去進行一場絕對壓制性的「大佬談判」。


  這樣堵著人就算了,那般盛氣凌人,絲毫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拋開不妥這件事。

  回過神來的辛葵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剛剛到底是為什麼......就那麼聽賀雲沂的話。

  思緒繃緊間,前方不遠的休息室門被緩緩打開。

  小助理探出身來,見到默默扶牆的辛葵,嘴巴張了張,好久都沒合上。

  而後,她連忙快步邁過來。

  「天哪妹妹你怎麼了,你是被人打了一頓?」

  「............」

  在小助理左右環顧,檢查辛葵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揍的同時,辛葵堪堪制止住住她的動作。

  「沒有啊,真的沒有啦,我怎麼可能被人打。」

  要說打。

  那只能是敲打了。

  小助理仍然很狐疑,「你一個人能走吧?」

  「嗯......」辛葵本來是沒精打采,神遊天外地應了句,但奈何小助理語氣里的質疑太過於明顯,辛葵再開口時候連忙為自己爭取,「能,當然能!」

  「突然好大聲......」小助理捂住自己的耳朵後,引著辛葵往休息室走,「你到底要回來拿什麼東西啊?」

  「我想拿平板,回酒店看視頻。」

  「這樣啊,剛剛嚴哥走之前囑託我,要我把你送回酒店,我等了好久沒看見你人,結果我來休息室發現也沒有你,剛準備出來繼續找你呢,反正你是把我嚇一跳。」

  「對不起哦姐姐,剛剛我是——」辛葵說到這兒,頓頓,「......有事兒。」

  「知道了,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小助理揮揮手,指向休息室內,「你去拿吧,我等你,出來後記得關門。」

  「嗯嗯。」

  「不過妹妹......」小助理像是不放心,遲疑地又問了句,「看你動作有點兒遲緩,你是不是中暑了?」

  「......啊?」

  「你臉很紅。」

  「............」

  ---

  等到回到酒店。

  辛葵洗過澡後,照例趴在酒店的大床上,用平板看視頻。

  因為在酒店住得久了,也有了一段時間,這裡的房間幾乎成了辛葵的個人場所。四處稍顯亂,但很溫馨,有辛鄴給她求來的平安符和養生茶包,顧迎蔓前幾天給她寄來的自製麻辣肉脯,也有四處放置的小玩意兒。

  剛剛上來的時候,她和小助理解釋了好久自己並沒有中暑,就差沒有直接在酒店客服前台來個現場測量體溫了,小助理才將信將疑。

  還說辛葵的頭髮有點亂,抬手將她的發頂撫平了。

  事實上,等到場景驟然轉換到現在,辛葵仍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分明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兒,她的手臂上依稀還有安全通道里殘留的感覺,但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之前必看的土味吃播在此刻都沒了趣味,一點兒也不香,怎麼都不是個滋味兒。

  辛葵悵然間,像是賭氣那般,將平板推遠了。

  她翻轉了個身,眨眨眼,抬眸望向床褥上方,酒店的吊燈。

  一閃,又一閃。

  她想到了賀雲沂的眼。

  辛葵連忙用手捂住臉,心跳在四下無人的沉寂間,愈發上下攢動。

  通常都說,人的情緒和思維,從心散發,由心而控。

  可是......

  當心本心無法秉持的時候,那般橫衝直撞的無法控制,又由誰來定奪,又由誰決策。

  那般快速的,怦然的,想要跳脫出且不被囿於心房的。

  就像是那粲然的吊燈。

  一下,又一下。

  辛葵將腦袋埋在被褥之間,「吱吱嗚嗚」了會兒,抬手輕輕地撫上仍然未曾停留下來的源區。

  她今天好像有點沒救了。

  ---

  賀雲沂很快就要走了。

  寧燃凌晨有夜戲,一直守在片場。

  「東西幫我拿回來了?」

  「嗯,拿去。」賀雲沂剛剛去了趟後台,幫病號寧燃拿東西。

  現在他直接遞給寧燃,對方雙眸一亮,接了過去。

  這是用以治療鼻炎的噴霧,拍戲的時候,感冒者專用,效果頗佳。

  「你幹嘛去了,好久沒回來,沒找對路?」

  「沒有。」賀雲沂將手隨意地放在寧燃的肩上,拍了拍,「你繼續拍,注意身體,我先走了。」

  「啊這麼快?要不要送送你。」

  「不用,你感冒了就在原地待著。」賀雲沂話語落下的時候,挑了挑眉,額外又補充道,「注意點,別傳染給其他人。」

  「............」

  寧燃在感動和無語中左右交替。

  怎麼聽賀雲沂最後那句話,都有點冷酷無情的意味呢。

  感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那麼容易傳染給別人?

  再說了,現在劇組裡健壯如牛的,一個賽過一個,他反倒是成了最先倒下的那一位虛弱者。

  面對日常對戲裡龍淼時常散發出來的高貴冷艷,應該是在嫌棄他感冒發音不準,之後還要重新將這幾集錄音。

  不過對方到底沒有在明面兒上說出來。

  寧燃頗有點兒進了劇組,還沒有辛葵混得舒服的錯覺。

  說到這兒,寧燃打了個噴嚏。

  鼻酸不能控制,生理性的淚水盈在了眼眶處。目光朦朧間,他看到賀雲沂緩緩地戴上口罩。

  「你剛剛沒戴口罩?」寧燃現在才注意到這件事兒,「該不會是因為我感冒了,所以你只有在靠近我的時候才戴,怕我傳染給你吧?」

  可能是被何阮陽荼毒久了。

  寧燃雖然覺得這樣的猜測有些荒謬,但不無道理。

  賀雲沂懶得解釋,輕飄飄看他一眼,「我走了。」

  寧燃應下後,一路看賀雲沂的背影消失在片場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熱感冒過了頭,導致他頭昏眼花。

  之前他好像看到賀雲沂長指微弓,指尖放置在下巴處,格外繾綣地摸著。

  怎麼,他的下巴開過光?

  這個問題有些無解,寧燃轉身,繼續去研讀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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