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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幕後主謀

2024-08-22 09:46:32 作者: 蛇蠍點點
  通往半山腰別墅的曲折道路上,疾馳的轎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下車,」開車的崔東東道,「先去碼頭等我,我辦完事來找你。」

  小蘿坐在副駕駛座一動不動。

  「聽到了沒有!」崔東東轉頭急道。

  小蘿突然撲上來揪著她的頭髮用力吻住了她。崔東東喘著粗氣掙脫開來,將她推出老遠,「瘋婆子!這是你發情的時候嗎!快點下車!」

  「我不下。」

  崔東東沒時間跟她廢話,直接就解開安全帶硬壓到她身上,推開副座的車門,硬要推她出去。小蘿尖叫著掙扎,兩人推搡成一團。小蘿突然拔出槍來抵住了崔東東的胸口!

  崔東東兇狠地瞪著她,她不甘示弱地回瞪,隨即調轉槍頭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我死都要跟你死在一起!你再趕我走試試?!」她怒叫道。

  「你有病啊?!你把槍放下!」

  「你才有病!你就想著趕我走!」小蘿一邊罵,一邊就哭出來了,「每次都是這樣,上次小三子還說你死了,你要真死了,我就不活了……嗚嗚……」

  崔東東看她哭得挺用心,想趁機奪槍。但小蘿飛快地拉動槍栓,扣開保險,把槍管朝自己嘴裡一塞!

  「喂喂!瘋婆子!你不要亂來!你手穩住!」崔東東嚇得聲音都抖了。

  小蘿眼睛往駕駛盤上一瞪!

  「他媽的,怕了你了!」崔東東氣急敗壞,轉過身去重新發動了車,一邊不忘轉頭罵道,「把槍放下來!我這不開車了嗎?」

  她一路罵罵咧咧地上了山,將車停在青龍的別墅外,將想跟著她下車的小蘿往車上一推,一把奪了槍,「別下來!在這兒望風。」

  「小心一點,快點出來。」

  崔東東擺擺手,將槍插在腰後,匆匆而去。她一溜小跑到了大門口的鐵欄邊,手一攀,腳一蹬,身姿敏捷地攀上了兩米高的鐵門,輕鬆跳入庭院,身影很快消失在滿院叢生的雜草中。

  小蘿定定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然後低頭看向崔東東遺留在駕駛位上的大哥大。

  ……

  「他媽的,哪兒去了?」崔東東焦躁地自言自語。

  她已經在別墅里待了小半個鐘頭,將大廳翻了個遍,沙發被她卸成了兩半,連青龍和小滿的靈位桌和祭壇都放倒下來拆了一遍,又跑到樓上將各個房間的角落和藏在牆內的舊保險箱也翻遍了,一無所獲。

  她抬手看了看表,心中一陣焦慮。她對這棟別墅很熟悉,自以為再沒有其他隱藏之所,難道夏六一新修了什麼暗箱暗道?她索性回到一樓,從牆角開始一塊一塊地踏著地磚,想試探有沒有空心處。剛踏了沒幾步,大廳門外傳來小蘿的聲音,「東姐?」

  「你進來做什麼?!」她轉頭急道。

  「你老半天不出來,又沒帶大哥大。」小蘿舉起磚頭大的手機道。

  「快打給大佬!問他帳冊有沒有轉移過?」

  小蘿搗鼓了一陣,疑道,「他不接電話。」

  「打給阿南!」

  「就是打給阿南。」

  「阿毛呢?」

  「他也不接。」

  崔東東接過電話自己撥了一遍,心生疑慮。

  「不好,出事了!」她一把拽起小蘿,「走!」

  小蘿被她往門口拉了幾步,突然睜大眼睛發出低叫。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崔東東順著小蘿示意的方向朝外一看——正見幾輛警用衝鋒車從院外遠處的山路疾馳而來。

  崔東東面色瞬寒,趕緊抽出槍握在手裡,衝到門邊鎖死了大門。小蘿關上了就近的窗戶,拉上窗簾。兩人躲在窗後從縫隙里朝外偷偷望去,只見幾名便衣帶著幾十名軍裝警員漸次而下,將整個別墅團團包圍!

  警員們飛快地在包圍圈內架起防護欄,持槍把守。另一輛警用轎車隨即疾馳而至,謝家華帶著兩名下屬匆匆下車,與守在包圍圈外的同僚低語幾句,後者隨即端出了一隻喇叭,在他的示意下開始喊話。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

  屋外喇叭聲不絕於耳。屋內的崔東東面色慘白,垂下眼去飛快地思索——差佬怎麼會找到這兒?他們在跟蹤我們?可是如果他們的目的是逮捕我,為什麼不在總公司和財務室就實施逮捕?為什麼剛才沒有阻止我燒了財務室?如果是為了最終跟著我找到帳冊,可是帳冊又到哪兒去了?除了大佬和我,還有誰知道帳冊的下落?是誰拍了秦皓跟謝家華的那張照片放在我家門口?大佬為什麼不接電話?小三子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暈倒……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何初三春風和煦的笑臉。一陣冰寒透體而過,她低頭看見了自己小臂上突起的雞皮疙瘩。

  「東姐!現在怎麼辦?」小蘿焦急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崔東東四下看去,別墅里空空如也,連半點遮擋物都沒有。她剛才看見大批警員往院後去了,後門想必也被重重包圍。沒有退路,她們手裡只有一把槍,如何能夠逃離困境?

  她嘆出一口氣,將槍插回腰間,「我出去自首。記住,你只是我女朋友,你什麼都不知情。」

  她轉身向門邊走去。小蘿神色複雜地跟在她身後,緩緩地抬起了手,正要一記手刃劈向她頸後,她突然轉過身將小蘿按在了牆上!然後用力地親了一口。

  她貼著小蘿耳側低語道,「帳冊可能已經到了他們手裡。要是我進去以後再也出不來,你拿上藏的那筆錢,自己去澳洲。」

  小蘿發出一聲氣憤的喘息,舉起拳頭要捶打她,被崔東東輕而易舉地扣住手腕,牢牢壓在牆上,「瘋婆子,別鬧。」

  「你別去!」小蘿尖叫道,「你……唔唔唔!」崔東東捂住了她的嘴,硬將她向遠處推去。

  「我自首——!不要開槍——!」崔東東朝屋外喊道,拉開了屋門,高舉雙手作出投降的姿勢。小蘿就在這個時候從屋內沖了出來,硬要將她往回拽。

  小蘿一邊拉扯她一邊急道,「你聽我說,我……」

  「砰——!」

  一蓬血雨,驟然濺了崔東東半面殷紅!她呆在當場,小蘿染血的身軀倒進了她的懷裡!

  崔東東渾身戰慄,竟是啞口失聲,她一手摟住小蘿一手拔出槍,轉頭朝對面開了槍!一位警員應聲倒下!一連串彈雨隨即朝她們襲來!崔東東手臂和腿部接連中彈,一邊開槍一邊拽著小蘿朝門內退去!她奮力將大門關上,子彈隨即在門上破開一溜槍眼!

  她顧不上還擊,跪倒在地撲到了小蘿身上,慌亂地捂住了小蘿胸口的血色,焦急地撫摸小蘿的臉。她手臂上的血淌落在小蘿的身上和臉上,兩人都一樣狼狽而虛弱。

  「東姐……」小蘿吃力道。

  「你不要說!我不聽!」崔東東瞬間湧出了淚水。無邊的恐懼吞噬了她,她不知所措,驚惶而絕望,「不准跟我說亂七八糟的話!不准死!瘋婆子!聽到了沒有!」

  小蘿咽了一口血,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我知道,你喜歡小滿……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唱歌的聲音很像她……我沒有她漂亮,脾氣差,還不聽話……」

  「別說了,別說了,」崔東東哭道,「傻丫頭,我喜歡你,我喜歡的是你!」

  「我剛才,認出開槍的人了,是,是我騙過的那個差佬,是我的報應……你不要怪他,不要找他報仇……你也不要怪何先生,是我……是我起了小心思,想帶著你遠走高飛,是我自願幫他的,你千萬,千萬不要怪他……」

  崔東東滿面是淚,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小蘿吃力地抬起手,撫了撫她的臉,低聲又說了幾句,手便垂下了。

  片刻之後,崔東東聲嘶力竭的哭吼聲響徹了整棟別墅。

  ……

  屋外,謝家華揮著手臂,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停火。槍聲漸歇,他衝到了被擊倒的警員面前,「家寶!家寶!」

  中槍的警員叫謝家寶,是他的堂弟,前不久剛從外勤部門調回O記。他在謝家華的焦急呼喚下暈乎乎地睜開了眼睛,滿臉劫後餘生的茫然。謝家華撕扯開他的外套,胸口的防彈衣上赫然一處凹陷。

  謝家華鬆了口氣,但馬上怒道,「你剛才為什麼開槍?!」

  「我,我不是故意的,」謝家寶帶著哭腔道,「我看見了方小蘿,我手發抖,槍走火了……」

  謝家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來。

  他招來這次行動的副指揮,低聲對其耳語道,「有一個叫秦皓的,警員編號PC54358,檔案號TX10421,是我派入驍騎堂的臥底。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幫他證明和恢復身份。」

  副指揮緊張地點了點頭。謝家華隨即拉下肩頭對講機,「B隊守住!A隊跟我從後門進去!」

  他帶著一隊警員繞到院後,舉起望遠鏡小心翼翼地探查形勢。只見後屋的走廊內空空蕩蕩,客廳那頭隱約傳來崔東東的哭聲。他向隊員們比出手勢,眾人跟隨著他匍匐而行,逼近後屋。

  「轟——!!」


  震耳欲聾的重響突發!眨眼間天崩地裂!走在最前面的謝家華被驟起的衝擊波掀翻在地!火光與黑煙剎那間吞噬了他與整棟別墅!高牆石磚在轟鳴聲中猝然倒塌!地動山搖!

  「轟——!轟隆隆——!」

  ……

  陸光明猛踩剎車,在山路邊停了下來。地面仍在微微顫抖,巨大的轟鳴聲不絕於耳。他急匆匆下車,奮力攀上了車頂,向遠處的山間別墅望去——只見滾滾濃煙沖天而起,那棟三層小樓已經夷為平地!

  他急忙跳下車來,重新坐進駕駛室,踩足油門向山上疾馳而去。

  ……

  謝家華從昏迷中醒來,入目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

  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自己昏迷之前。

  當時他收到線報,驍騎堂的副堂主崔東東逃往了郝承青的故居別墅。他帶人包圍別墅,發現裡面除了崔東東還有她的同性女友方小蘿。在場的另一名警員——他的堂弟謝家寶——曾經因為拒不收受賄賂而被崔東東和夏六一設局陷害,被方小蘿欺騙感情並拍下了艷照公開,因此受到降級調崗的處分,遭到旁人恥笑多年,好不容易才重新調回組內——見到方小蘿後情緒失控,槍走火擊傷方小蘿,崔東東隨即開槍反擊,雙方陷入槍戰。後來屋內槍聲停止,他帶人小心地逼近,然而剛剛踏入後院,小樓就發生了爆炸。領隊的他首當其衝,被爆炸波掀倒在地……

  坐在床邊的人見他醒了,趕緊湊上前來,「嗨,嗨?能聽見嗎?」

  謝家華還有些耳鳴,聽不太清,意識仍是混亂。只覺得周圍一片喧譁,似是有人按鈴叫了醫生。不久後白大褂充斥了他的視野,光芒刺眼。醫生離去後,周遭的一切漸漸清晰起來。他扭轉著腦袋看向四周,發現床邊站了三個人——他的堂弟謝家寶、秦皓,還有陸光明。

  他下意識地首先去瞪陸光明。

  謝家寶見他神情不對,惴惴不安地辯解道,「阿華哥,你,你不認識他?他是廉記的,說是你朋友,在這兒看護你一下午了。還有他,古Sir跟我們說他是你手底下的臥底,叫秦皓,你還記得他嗎?你還認得出我嗎?」

  謝家華頭疼地閉了閉眼,緩了一陣,才幹啞地發出聲音,「阿皓。」

  「在,家華哥。」

  「把他倆趕到外面去。」

  「是。」

  秦皓公事公辦地看向二人。謝家寶嘴一癟,自己老老實實地出去罰站走廊。陸光明笑眯眯地作了個投降的手勢,也跟著謝家寶出去了,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他熱情友好地向謝家寶套話的聲音。

  謝家華示意秦皓關鎖了房門,讓他坐到近前,「古Sir為你證明身份了?案子現在情況怎樣?」

  秦皓低垂著頭,還未開口。謝家華聽到隔牆傳來的隱約聲音,驟然發出了暴喝,「謝家寶你給我把嘴閉上!蠢貨!讓他滾!」

  ……

  屋外,陸光明笑眯眯地說:「聽,你堂哥說讓你滾。」

  「是讓你吧?」謝家寶將信將疑。

  「聽說第一槍是你開的,是不是因為你先開槍才引起嫌疑人反擊?」陸光明繼續套道,「你堂哥是生你氣了才讓你滾吧?」

  「是我笨!是我衝動!是我害了大家!」謝家寶本就自責,被他一說差點哭出來了,連聲自罵。

  「陸光明!」隔著牆又傳來怒喝。

  陸光明聳了聳肩,對著一臉惶恐內疚的謝家寶,笑眯眯地做了一個在嘴邊牽拉鏈的動作。

  ……

  屋外終於安靜了。謝家華回過頭看向秦皓,秦皓仍是低頭不語。

  謝家華托起他的臉仔細看了看,只見秦皓滿眼晦澀,深深自責。

  「我傷到哪兒了?」

  秦皓低聲道,「有一些皮外傷,還有輕微的腦震盪,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兩天。」

  「其他同事呢?」

  「他們都沒事,例行檢查之後就出院了。家寶被子彈擊中了防彈衣,肋骨軟組織挫傷。」

  謝家華嘆了一聲,「這個傻仔,這次闖了大禍。」

  秦皓眼眶微熱,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家華哥,對不起,闖大禍的人是我。」他嘶啞道,「這次行動徹底失敗了,那些資料全都是偽造的,其中沒有任何能將驍騎堂定罪的證據。我被人利用了。」


  謝家華訝然地看著他,隨即抓住了他滲出血跡的手,避免他的指甲更深地摳入掌心,「你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皓垂著眼,緩緩道來。

  「昨天崔東東從泰國回來了,帶了兩個泰國人,跟我說今天要與他們做交易。我懷疑其中有詐,是她故意做『局』考察我的身份,所以並沒有急著通知你。今天早上,我正在等她的通知,突然有一個陌生男人打電話給我,說夏六一和崔東東已經發現我是臥底,讓我趕緊逃走。我不信他,他讓我去看門口的信箱,我在那裡看到了這個。」

  他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那是他與謝家華坐在迪廳飲酒對談的偷拍。

  「我仍然以為這是崔東東在試探我。但那人說這張照片就是我做臥底的鐵證,如果夏六一和崔東東見到這張照片一定會馬上『清理』我,怎麼可能還作試探。他說他也是臥底,是國際刑警,讓我趕緊逃走收網,並且給了我『財務室』的確切地址。」

  「那個地址確實是崔東東近期去過的地址,是我懷疑的對象之一。我到那裡之後果然發現了大量的帳目資料和幾台電腦。當中的一些名目與我之前調查到的一些名目是一致的,是驍騎堂多年來各項黑色收入與洗錢的證據。我相信了他,趕緊通知你收網……」

  謝家華神色嚴峻地聽他說著。他當時接到秦皓的通知後,據此申請了搜查令與逮捕令。當搜捕行動進行到一半時,他又接到了秦皓的電話。

  「那個男人又給我打電話,說崔東東逃到了青龍的別墅,我又趕緊通知了你,並且趕到別墅想跟你匯合。但是等我到那兒的時候,別墅已經發生爆炸……」

  「你昏迷的時候,我跟商業罪案調查科的同事們一起核對了『財務室』里的帳目,發現僅僅只有名目是真,其下所有數據都是假造的,連那間『財務室』都是一周前剛剛用假身份租下來的,是特意做給我的陷阱!我們調查了那個打給我的電話號碼,也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將驍騎堂成員定罪的證據!」

  秦皓說著說著,抬起頭看向謝家華,悔恨道,「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一場大烏龍!是那個打電話給我的男人預謀策劃的!如果我當時不那麼衝動,不那麼急於求成,花時間仔細審查那些假證據……」

  他搞砸了這場他賭上性命的臥底行動,他搞砸了謝家華一年多來的暗中支援與苦心經營,搞砸了所有的事。今日這場轟轟烈烈的、大張旗鼓的封鎖搜查,一無所獲;對崔東東的圍捕,只得到了一座廢墟與兩具焦黑的屍體。所有人的辛勞付之流水,這次行動成了警界的一個大笑話,甚至還不知如何對新聞媒體、對受到爆炸驚嚇的市民們交代。

  謝家華握住了他重新開始顫抖的掌心,「這件事不怪你,你的身份泄露,人在危急中不一定能保持冷靜的判斷,那個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但我不明白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處心積慮這麼做,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猛然間想到了什麼,急問道,「崔東東呢?」

  「爆炸之後,我們在廢墟里發現了兩具屍體,懷疑是她和方小蘿的。」

  「夏六一呢?」

  「他失蹤了,暫時不知下落。」

  「那驍騎堂現在誰坐堂話事?」

  秦皓面色蒼白,在等待謝家華醒來的這段時間裡,他早已明白了誰是幕後主謀,這場戲耍了警方與夏六一的烏龍大戲的唯一獲利者——

  「是何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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