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初三的六一兒童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不離分(完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不離分(完結)

2024-08-22 09:46:46 作者: 蛇蠍點點
  婚禮自然是子虛烏有。夏六一撓心撓肺地憋了一個月。月底的探監日,何初三又來了。他這次沒有戴什麼金邊眼鏡,穿著休閒款的襯衫,頭髮柔軟而蓬鬆,劉海軟軟地搭在額間,溫柔恬靜的眉眼還是舊時模樣——只是一直垂著眼睛不肯看夏六一。

  夏六一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手,何初三將手縮了回去。

  「阿三,對不起,是我委屈你了。」

  何初三冷冷道,「說好了在一起一輩子,就算你在這裡,我們還是在一起。你憑什麼跟我分手?你憑什麼不見我?四年多了,一千四百八十二天,你真狠得下心。」

  「你不該等我,你……」

  「等不等你是我的事!」何初三抬起頭打斷了他,尖銳的目光直刺他眼底,「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你很偉大嗎,夏六一?決定他人的感情,臆想他人的幸福,你當年對青龍不就是這樣嗎?!」

  夏六一臉色瞬白,愣在當場。何初三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反抓住了他的手,「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那……那是青龍自己的選擇,不是你能強迫的,是他選擇了放手。」

  「不,你說得對,」夏六一怔怔地說,「我是一個混蛋,我不該這樣對你,這四年是我錯過了,是我辜負了你。」

  他緊緊地捧住了何初三的手,貼在自己顫抖的胸口,然後微微起身,滿懷歉疚與珍惜地吻住了何初三。

  何初三幾乎是十倍激烈地回吻了上來。唇舌交纏著嘖嘖有聲。夏六一漸漸地跪上了桌子,跟站起來的何初三擁抱在了一起。

  門外傳來一聲重咳,示意他們收斂一點,好歹還有監控鏡頭在。

  夏六一戀戀不捨地放開何初三坐回座位,脖子上還帶著何初三新咬的牙印,傷口上鮮血絲絲滲出——說不怨恨是不可能的,何初三兇狠得像是要生生嚼了他的血肉。

  「等不等我,是你的自由,」夏六一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我再也不說分手的傻話。不過,如果哪一天你不想等了,那……」

  他迎著何初三尖銳的目光,嘴唇嚅動了一會兒,卻突然變了臉色狠狠道,「自由個屁!撲街仔!你敢跟別人過,出來以後我剝了你的皮!」

  何初三舔了一舔嘴角的血跡,笑了,「這才是六一哥嘛。」他摸出那顆亮閃閃的大鑽戒,朝夏六一伸出了手,「給我戴上吧,我的先生。」

  ……

  幾天之後的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夏六一與獄友們一起,擠在廣場上一台小電視前觀看了升旗儀式。自此之後,何初三每個月都會來獄中探訪,時常還會給他寫一些肉麻到皮酥骨軟的書信,每每看得夏六一慾壑難填,半夜偷偷縮在被窩裡自我紓解。

  欣欣有時也會跟阿哥一起來探望阿嫂。1999年,她嫁了一個老外,生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小閨女。剛滿一歲的小傢伙被她舅舅舉著,隔著新修的隔離探監室的玻璃,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舅爹,她歡喜得兩眼眯眯,尿了她舅舅一身。

  日曆不斷翻篇,一頁一頁走到了21世紀。監獄新修了監房,不再是幾十人的集體宿舍。夏六一分到了一個單人間,自我紓解有了更加方便的空間,枕頭底下塞滿了他先生的書信與照片。2002年,大疤頭刑滿出獄,驍騎堂在獄的人員只剩下了夏六一一個。不過他還有跛沙這位老夥計,兩個昔日大佬每天口角相爭,你向我秀孫女,我向你秀恩愛,吵吵鬧鬧地過了一年又一年。

  2006年,監獄改革制度,設置了新的電腦室和技術室。囚犯可以利用閒暇時間學習技術、在線考取學歷,以便出獄後迅速適應社會、以正當手段為生。夏六一湊熱鬧報了一個英文班,每天端著一本詞典磕磕巴巴地背。跛沙這一年滿了六十歲,頭髮都花白了,沒有好好學習的興趣,每天叼著煙沙啞著嗓子在一旁唱小曲,干擾夏老弟進步。

  這一年的六月一日,夏六一照例收到一張手繪的蛋糕賀卡。他隔著玻璃朝何初三舉起賀卡,對著話筒道,「密斯特何,canyoudrawitgooder?去找個繪畫老師吧,這麼多年了一點進步都沒有!」

  「是canyoudrawitbetter,」何初三說,「我天天忙死了,沒空學畫畫。」

  「那你還有時間健身?」夏六一看著他襯衫包裹下結實的手臂。

  「那當然要健,等你出來我都45了,不鍛鍊怎麼行。你還欠我『火車便當』呢。」

  「等我出來我都48了,你別折騰我了行不行?」

  「別怕,基佬四十一枝花。前段時間給你寄的面膜你用了沒有?」


  「太基佬了!扔了!」

  「你敢!撿回來塗上!」

  ……

  夏六一從探監室里出來,樂顛顛地回了籃球場。幾十年的老籃球場新近剛維修過,刷了新油漆。烈日一曬,一股濃濃的焦漆味。跛沙叼著根煙坐在陰影處,皺巴著老臉看幾個新來的古惑仔在操場中央打群架。

  夏六一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翻開了手中的詞典,嘟噥著翻找,「be……better……」

  「你瞧他們,幹完活還有力氣打架,」跛沙看著烈日下鬥毆的年輕人,感慨道,「跟咱麼年輕時一樣,體力真好啊!」

  「沒有『咱們』,」夏六一道,「我現在還很年輕,基佬四十一枝花你懂嗎?」

  「是,是,你就等著出去朝你老公菊花朵朵開呢。」

  「仆你個街。」

  「頂你個肺。」

  他們罵著罵著,那群鬥毆的小子你追我趕地衝到了他們面前。夏六一和跛沙懶得挪窩,閒閒地坐在原地看著熱鬧。其中一個小子不小心被夏六一的長腿絆倒,爬起來一邊罵娘一邊要朝夏六一動手,結果拳頭還沒揮起來就被幾個同鄉架起來拉遠了。

  「不要惹他,不要惹他,他是十幾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雙刀血修羅』,當年一個人在澡堂里殺過二十幾個人……」勸止聲遠遠地從風中傳來。

  跛沙噴了口煙氣,樂道,「放他們的狗屁!越傳越離譜了!我記得你當年被蝦皮砍得屁滾尿流,要是沒有那個長得像青龍的小子,你早撲街了!」

  「你當年光著屁股被綁在一邊,你好意思說我?」

  「哎喲,老嘍!」跛沙捶著酸痛的膝蓋嘆道,「屁股也下垂嘍!」

  夏六一肅然地合上了詞典,決定晚上回去再多做一百個深蹲,並且把那盒昂貴的面膜敷一些在屁股上。

  ……

  這天夜裡,夏六一趴在單人間的小床上,額頭頂著他先生的照片,正在替他先生按摩自己風韻猶存的翹臀。突然間被刺耳的警笛聲嚇了一跳!結實的臀肌鎖死了手指!他拱在被窩裡搖頭擺尾地掙扎,跛沙在隔壁喊,「小六!小六!快起來!」

  「醒著!」夏六一狼狽應道。手指還沒能拔出來,久旱的田沒有犁耕,枯得厲害。

  「小六!外面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

  滾滾的濃煙從走廊那頭熏了過來。「火!火!」遠處囚房的犯人驚叫道。

  「嗶——!嗶——!!」消防警鈴大響,程序自動解鎖,囚房的門紛紛被打開。犯人們試試探探地冒出了頭。值班的獄警在遠處大喊,「你們做什麼?!回去!」

  「失火了!快跑啊!!」不知道誰尖叫道!囚犯們一窩蜂地沖了出去,把獄警迎面撞倒在地,突破重重鐵門向著廣場外奔去!

  跛沙瘸著腿蹦躂著去拍夏六一的門,「快出來!」

  夏六一終於拔出了要命的手指,正手忙腳亂地把何初三的照片與信件往枕頭套里塞。跛沙衝上來拉他,「逃命要緊!快走啊!」

  「等等!我的玉佛!」夏六一還去翻洗澡盆,匆匆將洗澡時解下來的玉佛套在脖子上。

  「哎呀!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基佬!」跛沙大罵。夏六一撲上來將裝滿信件的枕頭套往他懷裡一塞,「抱著!」

  「抱著干什……」跛沙話沒說完,被夏六一弓下腰一頂,整個人都被扛了起來。夏六一將年老體瘦的他麻袋一般搭在肩上,飛快地朝外沖了出去。

  「你慢點,慢點,要吐了……」跛沙在他肩頭慘叫。

  「不准吐我枕頭裡!」

  ……

  監獄的高壓電短路起火,風勢又大,短短時間就燃起熊熊大火。建築物大半落入火海之中,犯人和獄警都亂七八糟地跑成了一團,廣場上人仰馬翻。有一群犯人趁機衝擊起了大門,門口的獄警大吼著鳴槍示警,但不一會兒就被眾人撞翻在地。牆頭上的獄警想開槍幫手,但昏暗之中根本辨不出誰是自己人。

  夏六一氣喘吁吁地將跛沙在廣場上放下。跛沙一落地就往大門的方向蹦,「門要被沖開了!」剛蹦出兩步就被夏六一拽了回來,跛沙急道,「你傻的嗎?!趁機逃啊!」

  「你傻的嗎?!進去救人!」夏六一吼道。

  跛沙一愣,「往哪兒救?」


  夏六一手一指最先燒起來、燒得最厲害的警備值班樓,熊熊大火正順著他的指尖蔓延。

  「你瘋了嗎?!」

  「幫我拿好枕頭!」夏六一已經頭也沒回地朝著火海跑了!

  「你瘋了嗎?!夏六一!喂!喂!!」跛沙急得直跳腳。他扭頭望向大門的方向,已經有幾十個犯人沖開大門逃了出去。他的刑期還有七八年,再不冒險逃出去,說不定就要老死在這裡頭了!他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原地蹦躂了好幾圈,最後長嘆一聲,朝夏六一的方向追去了。

  跛沙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值班樓門口,一樓門口趴著一個灰頭土臉嗆咳不止的獄警,是剛剛被夏六一扔出來的。跛沙忙不迭將夏六一那個寶貝枕頭放在一邊地上,衝上前去將獄警拖出了煙霧區。

  安頓好了獄警,跛沙回過頭來一看枕頭,傻了眼——大風將照片和信件吹得滿地都是,還沒等他追上去,就紛紛被風席捲向了天空!有一張照片還是夏六一他先生的小腹肌,落葉一般隨風飄遠了……

  「完了完了,夏小六得殺了我!」跛沙慘叫道,「算了算了,我這把老命賠給你吧!」他嗷嗷吼叫著給自己壯著膽,朝著火海一瘸一拐地沖了進去,「小六!你在哪裡!沙老哥來救你了!啊啊啊——!!」

  火海之中躥出一個帶著火星的黑影!猛然將他撞翻在地!「我的屁股!!」跛沙翻滾在地上慘叫道。

  人影被他撞了個趔趄,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將身上帶火的被子抖落在地。跛沙定睛一看,那是被熏得滿面漆黑的夏六一!

  夏六一大喘著粗氣,將背著的一個男人放在了地上。已經暈厥的男人腦袋一歪,讓跛沙看清了他的臉——正是當夜值守的監獄長。

  ……

  2007年4月,夏六一因在去年監獄火災中的重大表現以及多年來的積極進步行為,被批准減刑三年,並於當年5月假釋出獄。跛沙沾了救人的光,也被減了兩年刑期,因表現良好及年邁多病而被允許監外服刑。

  5月的香港,海風和煦,初夏陽光溫暖而爛漫。42歲的夏六一懷抱著一本新的英文詞典,一身灑脫,大步跨出了監獄的大門。

  何初三穿著一身優雅得體的白西裝,獨自一人等在監獄外。他開來了一輛林寶堅尼,兩手插兜倚靠在車旁,海風吹拂著他鬆軟的劉海,溫柔俊朗的面容一如往昔。他微笑著看著夏六一朝自己走了過來,並且十分紳士地為夏六一拉開了車門。

  夏六一卻不很滿意,皺著眉頭坐進車裡問,「小馬呢?東東呢?這兩個撲街扔下我吃喝玩樂去了?」

  「在海邊等我們。」何初三說,從后座上捧了一束鮮紅的玫瑰,塞進了夏六一懷裡。

  「在海邊做什麼?」

  何初三湊上來吻了他一下,「張羅我們的婚禮呀。」

  夏六一拽住了想要坐回駕駛座的他,狼吞虎咽地親吻他。兩人沒羞沒臊地在轎車前座搞了起來,何初三的西裝外套很快被夏六一扯了下來,夏六一的T恤也被撩起大半,露出緊繃顫抖的小腹,胸前的小尖尖被掐得高高翹起。突兀的音樂聲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那是什麼?」夏六一滿眼情慾,喘息著問。

  「手機。」

  「嗯……別接……」

  「阿爸打來的。」

  夏六一苦著臉坐了起來,乖乖等著何初三接電話。何初三按下通話鍵,何阿爸中氣十足的吼叫聲從裡面傳來,「你們兩個衰仔怎麼還沒到?!是不是夏六一發浪了?!讓他把褲子穿上趕緊過來!」

  「……」夏六一默默幫他兒子提上了褲子拉鏈。

  「好好好,我們馬上到。」何初三對著手機哄道。掛了電話,他在夏六一通紅的臉上咬了一口。「先去走紅毯,晚上再吃你。晚上我要吃『火車便當』。」

  「你怎麼還惦記著那個!」

  「不僅是那個,我這些年還開發了很多新姿勢,等婚禮結束了我們倆慢慢試。」

  「……」

  轎車沿著盤山公路向外駛去。車窗外草木鬱鬱蔥蔥,遠處碧海藍天交接一線。夏六一伸出手去,抓住了何初三戴著戒指的左手。十指相扣,牢牢地緊握著。

  從此再不離分。

  ……

  初三的六一兒童節,終。

  ……

  如果還要後續:

  「這麼年你是跟誰開發的新姿勢?」

  「咳……我訂做了一個你的等身矽膠人偶。」

  「什麼?什麼人偶?布娃娃?」

  「你見到就知道了。」

  「你笑得這麼淫蕩做什麼……你對它做過什麼……」

  「哈哈哈哈!」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