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初三的六一兒童節> 番外三:兄弟(4)

番外三:兄弟(4)

2024-08-22 09:46:54 作者: 蛇蠍點點
  不久後,青龍腰後掛著兩把刀,出現在了春華會所門外——這是城寨內一處有名的「雞竇」,與他前一陣殺了群英會大佬的春華飯店相距不遠。他今日將錢包扔給阿應讓他帶弟兄們來玩玩,難道是阿應遊玩的時候出了事?群英會的人來報復了?

  擔心阿應已經被扣、有人在此伏擊,他從後門潛入了春華會所。一路所見儘是燈紅酒綠,醉醺醺的食客拉攬著鶯鶯燕燕,並無任何危機之象。他心中生疑,戒備地一步步走近阿應與他約定的房間,貼身在門後,伸出一隻手緩緩推開了虛掩的房門。房間裡一片漆黑,安靜得有些詭異。他從腰後摸下刀來,緩緩挪步踏入房內。

  身後突然有人撲住了他的肩膀!他向下一弓腰,試圖將對方頂翻在地,而對方對他的招式一清二楚,雙臂一滑向下摟住了他的腰!兩人掙扎著翻滾在地!青龍騎在對方身上,揮刀欲刺,對方一邊格擋他的手腕一邊急道,「是我!是我!」

  「啪嗒!」一聲開關響,室內亮起了曖昧的紅色燈光。青龍驚訝地看著自己身下的阿應。阿應的臉頰在剛才的爭鬥間被他的刀鋒擦傷,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就那樣帶著血,嬉皮笑臉地樂道,「Surprise!」

  青龍聽不懂他嘴裡什麼鳥語,抬頭一望——房間的大圓床上坐著三個赤身裸體的靚女,手腕和大腿上纏繞著紅絲帶,正對著他們倆搔首弄姿。

  「驚不驚喜?」阿應笑道。

  青龍震驚地看看靚女又看看他,從他身上爬了起來,厲聲問,「你瘋了嗎?!」

  「Sorry咯,不該嚇唬你,」阿應仍是嬉皮笑臉地,「看看這三位『佳麗』,分別叫小春香,小桃紅,小無雙,怎麼樣?專門給你準備的,而且還是用的我的錢,算我孝敬大佬的。」

  青龍面目鐵青地扔開了手中的刀,刀砸在阿應身旁發出冷硬的聲響。他一聲不吭奪門而出,阿應追在他身後拉他的手臂,他反手狠狠地將阿應摁在了走廊的牆上!

  衣領被他緊緊地攥著,阿應呼吸艱難,卻還是訕笑道,「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你從小見了女人就跟見了鬼似的躲出老遠,該不會真跟道上那些人傳的一樣,你喜歡男人吧?」

  「你少胡說八道!」青龍怒道。

  阿應收了笑,「是我胡說八道嗎?你聽聽外面那些人是怎麼說你的?他們說你是兔二爺……」話沒說完臉上就挨了青龍一拳!「咚!!」

  青龍震驚地看著他迅速泛紅的顴骨,鬆開他後退了一步。阿應面無表情地捂著自己的臉。兩人沉默地站在走廊上。一位醉客攬著一位身著紅綢裙的佳麗從他們兩人中間走了過來,「讓開啊,讓開,別擋道。」

  他們走遠了。阿應低著頭,突然開口道,「從小你都捨不得打我。十幾歲的時候我們鬧著玩,我不小心將你從樓梯上推下去,摔斷腿,你都沒罵過我一句。」

  「那些跟這次不一樣。這次你太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阿應抬起頭瞪他,「你知道外面人怎麼到處傳你的難聽話嗎?傳到連我們自己的馬仔都這麼說!我能幫你扇馬仔的嘴巴、封他們的口,我能封住所有道上人的口嗎?!和宏幫的黃二爺你知道吧?出了名的兔二爺,明里暗裡都遭人鄙視遭人罵,前年在他養的小兔子床上被人砍死!他和他那姘頭的屍體光著屁股被拖出來遊街!整條街的人都出來圍觀插男人屁眼的雞巴什麼樣!連他自己的馬仔都笑話他,不肯承認他是大佬!」

  阿應說著,上前一步將青龍推在牆上,硬扣住他手臂,狠聲道,「二十幾歲男人誰沒點兒正常需求?我不管你因為什麼原因像個良家閨女一樣守身如玉,你哪怕裝模作樣總要泡泡窯子!你是太子,未來的龍頭大佬!你在江湖上的名聲,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青龍狠狠掙了一下,阿應仍不肯放開。他掄手還要揍阿應,阿應擰著腦袋直視著他的鐵拳。握得青筋暴起的拳頭在半空中凝了半晌,青龍最終泄氣地放下了手。

  他扔開阿應,衝進了房間,「砰!」地摔上了房門。阿應背靠著門邊,一屁股滑坐在地,摸了摸自己腫脹的臉頰。

  屋內傳來了女人高亢的呻吟聲。阿應抬臂擋住了眼睛,放鬆而疲憊地,緩緩吐出了一口長氣。

  ……

  青龍把自己關在浴室里,洗了一夜澡。女傭早上起來發現了他的異樣,擔心地去找老爺匯報。郝威披著個睡衣去浴室門口關心兒子。小滿和小六一也起來了,憂心忡忡地躲在幾步外偷看。

  「出什麼事了?」郝威拍著門問。許久沒聽到回應,他回頭看了眼小滿和小六一。小滿小小聲地喚道,「阿伯。」然後扯扯小六一的衣角。


  「嗷伯。」小六一含含糊糊地也道,然後從肚子裡咕嚕出了好大一聲。

  郝威好笑地又拍拍門,「快出來吧,再不出來我讓老劉撞門了。」

  「我沒事。」青龍在裡面道。

  郝威跟他父子感情還不錯,但舊式父子間的關係不容易交心,他不知道自己兒子腦袋裡成天在琢磨些什麼。「你那兩個小東西關心你,早飯都不肯吃。餓得肚子咕咕叫。」

  他把小六一招過來,舉高貼在門上,「你自己聽聽。」

  小六一挺羞澀地咕出了一長串。

  不一會兒,青龍打開門,從郝威手裡接過了小六一。他上半身赤裸,只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渾身都是濕漉漉又冰冷的水氣。

  小滿一見此景,霎時滿臉通紅,扭頭叮叮咚咚跑上樓去了。女傭也有些尷尬,不敢直視那美好的青年肉體。

  「沒事吧?」郝威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瞥到他背後的抓傷,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更覺好笑,推了這剛開葷卻還沒開竅的兒子一把,「上樓去披件衣服,別著涼。」

  青龍垂著眼沒回話,抱著小六一往樓上去了。小六一被他身上的濕氣嗆得打了個噴嚏。青龍修長而結實的胳膊圍攏著他,他好奇地戳了戳青龍硬邦邦的三角肌,又趴在他肩頭看他背後——青龍背上有幾道清晰的指甲抓痕,被水泡得發白。

  小六一很心疼,摟著他脖子說,「咚咚飛。」

  青龍聞著他身上乾淨而純潔的少年氣息,心裡說不出的難過。他並不能無時不刻地都做一個孝順懂事的兒子,一個沉穩冷靜的「太子」——一個才幾十號人的小幫派,說什麼「太子」,都是笑話罷了。他並不想郝威帶回那筆巨款,並不想郝威創立什麼堂什麼幫,他厭惡窯子裡那些骯髒女人與淫笑著跟她們嬉戲的骯髒男人,也厭惡自己洗不淨的手與身體。

  但他知道父親是為了救病重的母親,為了養活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們。他也知道他自己只有做古惑仔的命,他的手也從來沒有乾淨過,他十幾歲跟著父親出來走江湖,這雙手染過的血還少嗎?阿應罵得沒有錯,他只是惺惺作態罷了。

  他抱緊了小六一,突然也很替這個小小少年難過——讓不讓他和他姐姐改姓又有什麼區別呢?自打住進了這個黑道之家,這兩個孩子的未來,就註定再也乾淨不了。

  ……

  欠債人乖乖地帶著錢來贖了老婆孩子。一家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青龍將欠債人單獨喚到邊上,看了看對方包裹著紗布的髒兮兮的手指。

  「回去跟老婆孩子好好過日子,不要再賭錢,也不要再借高利貸。」他說。

  「是,是是,謝謝大佬,謝謝大佬……」欠債人頭也不敢抬,忙不迭應道。

  青龍看著他佝僂的背影走遠,突然又覺得剛才的自己的話虛偽而可笑——他明知這種人借了一次就再也停不下來,就跟磕「白面」的人一樣;也明知對方也許連這次還的錢都是在別處借的新高利貸;更明知自己混的是黑道,就是靠這些下作生意來大富大貴。

  他還不如阿應活得坦蕩。

  阿應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旁,臉還腫著,低頭把玩著一隻小鉗子——是昨天青龍扔到他身上的那隻。其他幾個馬仔直覺兩位大佬間發生過什麼,都識趣地躲出老遠。

  青龍將收回的那沓錢疊了一半入兜,剩下的一半遞給阿應。阿應不抬頭,也不接。

  「弟兄們都看著呢,你別敗了我在江湖上的名聲,說我跟我義弟不和。」青龍拿他昨天說的話逗他。

  「你那破名聲關我屁事。」阿應低著頭說。

  「怎麼不關你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都怪我昨天不懂事,把我弟弟的靚臉都打成豬頭了,對不起。」

  阿應嘴角牽了牽,「誰他媽是豬頭?老子天下第二靚。」

  「第一靚是誰?」

  阿應抬起頭,咧嘴一笑,「你啊!」隨即見好就收,撲上來老模樣摟住青龍,在他臉上誇張地親了一大口,把錢抓過去了,「嘿嘿嘿!你們這些臭小子,還不快過來分錢?!」

  幾個馬仔眼瞧雲開雨霽,趕緊屁顛屁顛地圍了上去,歡呼雀躍,大拍馬屁。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