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放在了陽台中央和臥室玻璃的連接處,明顯要出陽台就擋路了,但卻因為離屋裡近,遮陽又生陰,能避暑氣。
這也恰恰證明了,厲熠辰經常待在了這個地方?
他在這幹嘛?
厲妄霆沿著那條細繩,把陽台上的其他盆栽一一挪開,尋找繩子延伸的方向。
他越搬就越覺得古怪,直到他趴在欄杆上,發現繩子通向了樓下的陽台。
那可是沈簡初住的房間。
原先,厲妄霆有意讓厲熠辰靠近沈簡初,想讓他感受到一點來自親生母親的母愛。
可他沒想到,沈簡初對厲熠辰異常排斥,還屢次害他。
他眉頭緊鎖,心中的疑惑層層疊加。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繩子上,猛地向上一扯。
下方,一個被鑿出一個小洞的紙杯飛了上來。
厲妄霆再用力扯出繩子的另外一端,發現了被厲熠辰藏在了牆角的紙杯。
這是傳聲筒!?
所以,一直以來,沈簡初和厲熠辰都在暗中聯繫?
雙重背叛感傾襲厲妄霆的後腦,一股火氣竄了上來。
「嘭——!」
他的手重錘在欄杆上。
欄杆登時就出現一個深深的凹陷。
沈簡初早就知道厲熠辰的身份?
她害厲熠辰,只是在和他演戲!?
好,很好。
——
「小熠辰聽話,太晚了,你快回去吧。」沈簡初連催了好幾次。
明明只是和厲熠辰獨處,沈簡初卻像做了賊。
她很怕被人發現,引發各種麻煩。
現在的她,沒有能力保護厲熠辰,他也還小,沒辦法獨當一面。
「哦。」厲熠辰聳下了小腦袋,小嘴巴拉得老長,揪了揪沈簡初的袖子,「姨姨,我再待一分鐘嘛,一分鐘就好了。」
「不行。」沈簡初冷下臉。
十分鐘前他就已經這樣說了。
「你要是不聽話,以後我都不理你了。」
「真噠嗎?」厲熠辰問,長長的眼睫撲閃撲閃地眨了眨,可憐兮兮的。
「嗯。」沈簡初扭開頭,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自己再被這個小蘿蔔頭帶偏。
「哦哦。」厲熠辰見她不吃這一套了,有些垂頭喪氣,試探地向後退了退,刻意揚長了聲,「那姨姨,我走了哦。」
「嗯。」沈簡初還是不回頭。
厲熠辰時不時扭回小腦袋瞅一眼,磨磨蹭蹭的,愣是把幾米的路程走出了十幾分鐘。
等他快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沈簡初立刻轉過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厲熠辰的背影,仿佛這樣,她就能完完全全地把他記進心裡。
厲熠辰拐過了前邊的路口,還伸長了脖子往回看。
「哎呦。」
厲熠辰撞上了一塊硬物。
他才把腦袋收回來,下一秒,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厲妄霆把他放在了視線平齊的位置,「你在這裡幹什麼?」
「爸爸,我散步呀。」厲熠辰嘻嘻笑,齜出一口小白牙。
「你和沈簡初很好?」厲妄霆也不拐彎抹角,直切主題。
厲熠辰想到沈簡初之前說的話,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超討厭她的!」
「你撒謊。」厲妄霆十分篤定。
厲熠辰心虛的時候,肩膀就會下意識地縮緊,眼神到處亂瞟。
「她和你說什麼了?」厲妄霆冷聲問。
「沒有呀。」厲熠辰否認。
厲妄霆冷冷勾唇,「她難道沒和你提到你媽媽的事?」
「啊?沒有呀。」厲熠辰很聰明,聰明到他立刻伸出小手捧住厲妄霆的臉,「爸爸,姨姨是我的媽媽嗎?」
厲妄霆冷笑。
沈簡初還算識相,沒在厲熠辰面前亂說話。
「不是。」厲妄霆冷冰冰下令,「從今天開始,我不許你再見沈簡初。」
他憑什麼讓沈簡初那麼暢快?
真以為她無惡不作,惡貫滿盈,他還會不計前嫌幫她養兒子?
「不行!我喜歡姨姨,我想和她在一起!」厲熠辰急了。
厲妄霆煩於應付厲熠辰,「近段時間,你回老宅住。」
「我不去!我要姨姨!」厲熠辰鬧了起來。
厲妄霆神情冷硬地把厲熠辰打橫了,扛在臂彎上,送去了車庫,直接讓司機把他送走了。
另一邊,戚晏晏的房間裡。
戚晏晏坐在輪椅上,神情灰暗地看著手機里的短視頻。
各種吵鬧的音效吵得她煩躁,她連連劃掉了好幾個視頻,卻還是那種無聊內容。
戚晏晏忍無可忍,火氣陡然間竄了上來,爬上了頂峰。
她把手機丟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她演了一齣好戲,結果沒弄死沈簡初就算了,厲妄霆竟然只是放火燒了沈家,把沈簡初逼出來以後,就什麼也不做了。
還有李玉蘭,厲夫人那個老賤人居然讓人過來,保她!?
戚晏晏怒火中燒,那她做了這麼多,就是在白費心力?
她鬱結的火氣抒發不出來,右手握成了拳頭,猛拍輪椅的扶手瀉火。
很快,她的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戚晏晏的唇尾上勾,一道陰詭的笑容旋即浮現。
——
沈簡初寸步不敢離開厲家莊園的大門。
就怕厲妄霆什麼時候想發火了,她沒有在。
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清早。
「叮鈴鈴。」
郵遞員騎著自行車過來送報紙。
看到門口的沈簡初,他並不意外。
因為他早上上班時,接到了領導的指示,即今天派送給厲家莊園的報紙,給門口的女人就好了。
「你在這,是收報紙的?」郵遞員問著,在車頭的籃子裡抽出報紙遞給了沈簡初。
沈簡初愣愣接過。
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低頭掃了一眼報紙的版面,頓時,瞳孔炸裂。
頭版頭條上的幾個鮮明大字搶占了她的全部視線,讓她把整張紙面都展開了。
「昨夜,方家千金方竹溪和蕭氏集團大公子蕭景析夜宿酒店,驚爆一夜情!」
直白又露骨。
沈簡初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可報紙上還附上了照片。
方竹溪和蕭景析勾著肩,一起走進酒店。
記者還拍了隔天早上方竹溪和蕭景析分別離開酒店的照片。
方竹溪裙子的內襯甚至都沒了,她捂著臉,卻還是能看出她左半邊臉的憔悴和蒼白,整個人好像有些恍惚悵然。
她和蕭景析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