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了,水盆也端了,我求你,借我錢!」
沈簡初微微傾下身,想給厲妄霆磕頭。
厲熠辰得的病,保守估計,最少需要一百萬才能治好。
以前的沈簡初不知天高地厚,只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區區一百萬,她輕輕鬆鬆就能賺到。
可這幾年,她的稜角早就被磨平了。
再加上這幾天,她接連碰壁,更是徹底讓她認清了現實。
現在的她,什麼都做不成。
別說一百萬,她連一百塊都很難賺到。
要在短時間內湊齊那麼多錢,對她來講,難如登天。
所以她想和厲妄霆借了錢,先解了燃眉之急,再慢慢攢。
也許需要很久,但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攢齊的。
可她卻怕厲熠辰等不及了。
沈簡初手裡的水盆一傾斜,裡頭的水往厲妄霆的鞋上倒。
她驚了,著急忙慌放下水盆,用手幫厲妄霆擦鞋。
「厲妄霆,我求求你了,借我錢吧。」
「哼。」厲妄霆冷哼,把腳收了回去,「沈簡初,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嗎?」
「對!」沈簡初連連點頭。
「好。」厲妄霆冷然發笑。
他冷厲的目光穿過了地上卑微至極的沈簡初,越到了她身後幽暗隱深的池塘上。
「跳下去。」
沈簡初看向了那個池塘。
她不會游泳。
厲妄霆也知道的。
「不敢?」厲妄霆譏諷一笑,「那就給我滾。」
「你還不配和我談條件。」
「我跳!」沈簡初急忙起身,臉上浮現出堅定的神色。
只要她跳下去,厲妄霆就會願意借她錢。
她緊了緊拳頭,飛跑了過去。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
沈簡初跳入了水裡。
求生的本能和與生俱來對水域的恐懼讓她在水裡瘋狂掙扎。
她的腳被水下的水草勾纏住。
她越是掙擰,陷得越深。
短短一會兒,沈簡初已完全沉入了水底。
她的口鼻全被冰冷的湖水封住,身體也變得畏涼無比。
漸漸地,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還痙攣了起來。
她害怕不已,卻只能望著暗沉無比的,近她的眼前,又遠在天邊的水面,等待死亡的到來。
厲妄霆凝望著深沉的水面,稜線分明的臉龐越來越難看。
「厲先生,要我下去救人嗎?」服務員依舊保持露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笑問厲妄霆。
厲妄霆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服務員離開。
服務員頷了頷首,聽令照做。
厲妄霆的手垂在了腿側,焦躁地敲起了手指。
時間從他的指尖流逝……
「嘭——!」
厲妄霆急速跑過去,跳入了水中。
他抓住了沈簡初,大力扯著她,拉斷了水裡的水草,將她拉出了水面。
沈簡初蜷在他的胸口,一陣咳嗽,眼淚都飈了出來。
「現在你可以借我錢了嗎?」
一句話,沈簡初將厲妄霆對她的一點憐惜,全部驅散。
厲妄霆猛地把她往岸邊推,「沈簡初,你在做夢!」
「我救你,不過是怕你這種垃圾,會髒了一池子的水。」
沈簡初的眼睛裡閃著破碎的光,仍抱著一點希冀。
「你答應我的……」
「沈簡初,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照做嗎?」厲妄霆冷譏,「那你怎麼不去死?」
「我說你就信?」
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和別人生的孩子。
厲妄霆碾碎了沈簡初的希望,她的眼睛裡猶如即將熄滅的火星。
她拍著水面,水花四濺。
「厲妄霆,你怎麼能騙我!」
「騙就騙了。」厲妄霆掐住沈簡初的脖子,「你騙我的事還少?」
「沈簡初,以後,你見到我,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再在我的面前晃悠,礙了我的眼,有你的好果子吃。」
厲妄霆說完要說的話,甩開了沈簡初,毫不留情地離開。
沈簡初看著他冷酷的背影徹底從視野里消失,憤懣地掃了一下水面,水濺了她滿臉。
和厲妄霆借錢,是沒希望了。
沈簡初失魂落魄地從水裡起身。
她應該離開這家餐廳的。
但她沒有。
她起了邪念。
或許,她可以偷,可以搶。
能在這家餐廳里消費的,非富即貴。
每一個人都很有錢。
沈簡初這樣想著,避開餐廳里的客人和服務人員,偷偷去了員工更衣室。
她在裡頭找到了一套符合她的身型的衣服,再戴上了口罩,開始尋找目標。
正好,她看到了一間包間裡頭沒人,但裡邊的椅子上掛了一件西裝。
沈簡初在走廊上四處看了看,提心弔膽地走了進去,手一點點地朝椅子上的衣服伸去。
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從沒做過這種事……
她先探的右邊的口袋,裡頭是空的。
沈簡初的額頭上冷汗涔涔,她又探向了外套的另一個口袋。
她的指尖摸到了一塊硬物,她趕忙一掏。
拿到了一個錢包。
她立刻把錢包揣進了褲兜里。
她的注意力全在偷錢上,也就沒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正從她身後的洗手間裡出來。
那個男人視線幽暗地落在了沈簡初的身上,悄無聲息地逼近她。
對視線極其敏銳的沈簡初還是有所察覺。
她定在了原地,捂緊了褲兜。
她可以感覺到那微妙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
她的另一隻手,又抓緊了那件西服。
就在她感覺那人離她只有一步之遙時,沈簡初用那件西服朝後一甩。
她想迷糊身後的人的視線,以藉機逃脫。
可後邊的人敏捷閃避。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擒住了,大力壓制。
「啊……」沈簡初的左胳膊都被人卸了下來。
她也因為側身,看清了那人的臉。
在她身後的,居然是,陸淮琛!
上次在冷色會所,被她強吻了的那個人!
沈簡初震驚得無以復加,思緒又被疼痛侵襲。
「你不是這家餐廳里的服務員。」陸淮琛十分篤定,他敏銳的視線上下打量著沈簡初。
為了拉高格調,這家餐廳,就連服務員也是老闆精挑細選過的,一個個的氣質體型都不用多說。
而眼前人的儀態雖然很好,卻她瘦得過分。
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