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南望看沈簡初喪失了折騰的力氣，鬆了一口氣，剛剛站直。
「咻——！」
厲妄霆的拳風呼嘯而至。
他的拳頭從戰南望的臉側擦過，連帶著戰南望的頭髮都被帶動得吹了起來。
得虧戰南望及時側開臉，否則得被厲妄霆打飛一顆牙。
「你幹嘛？」戰南望沉聲問，表情不太好看。
厲妄霆責備的語氣緊跟而至，「我把她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這樣照看她的？」
「要是我再晚到一步，你覺得她現在還能在你面前？」
戰南望語噎。
這事確實是他的失誤。
厲妄霆沉著臉收回了拳頭。
這件事，說到底是他自己的錯。
沈簡初現在瘋了，他就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
但當時，他只考慮著自己的情緒，只覺得壓抑鬱悶，急迫地想要逃離。
厲妄霆帶著冰冷的氣息走出了病房，獨自一人在走廊上站著。
過了一會兒，戰南望尷尬地跟了過去。
他想了想，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煙，要給厲妄霆散煙。
厲妄霆擺手拒絕。
戰南望默了默，沒話找話。
「那個……厲熠辰，怎麼樣了？」
「你給他下葬了嗎？」戰南望口乾舌燥，不禁又覺得話題得回到沈簡初的身上去，又補充了一句，「沈簡初現在可能不太適合去見厲熠辰。」
「他的葬禮會在明天舉行。」厲妄霆回望病房。
「他的葬禮，沈簡初必須去。」
他都能想像到，沈簡初要是沒有出席厲熠辰的葬禮，她該有多麼傷心。
「但去那，對她來講，會是一種刺激。」戰南望擰眉。
沈簡初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精神狀態實在經不起外部更深的碾壓了。
「所以，你要給她注視安睡劑，讓她安安靜靜地參加完葬禮。」厲妄霆平靜地說著。
戰南望瞪圓了眼，那震驚的神情，像看到了鬼。
真的，他發誓。
要不是厲妄霆的好哥們，他現在鐵釘一拳打在厲妄霆的頭上。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屁話嗎？
「這是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好好把握。」厲妄霆淡定地說道。
一副戰南望不做，他就會找別人給沈簡初注射藥液。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不讓沈簡初參加厲熠辰的葬禮，沈簡初會傷心。
讓沈簡初參加葬禮，她在上邊抓狂發癲，等她清醒過來，也會難過。
不如就用這種方式，讓她和厲熠辰好好的告個別。
厲妄霆沉冷地走回到沈簡初，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睡顏。
隔天，厲熠辰的葬禮如期舉行。
按照說好的那樣，沈簡初被打了藥劑，全程昏睡地坐在輪椅上，被推到了厲熠辰的身邊。
厲妄霆已經讓人為厲熠辰做了縫合，他的身上也換上了一件精緻的黑色小西服，除了那雙圓瞪渾濁的雙眼，看上去，和躺在床上休息的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厲妄霆沒有通知其他人，只把厲家的長輩，以及厲母全叫了過來。
至於戚晏晏，她去到了葬禮大門口，卻被人攔下。
「戚小姐，您沒有邀請函，不允許進入。」
「你知道我是誰？那還攔著我？」戚晏晏不爽。
保安尷尬道：「很抱歉，厲先生特意吩咐了，沒有邀請函，還有沒有他的允許不准進入會場。」
「我？也是這樣？」戚晏晏十分不爽。
「都一樣。」保安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
戚晏晏：「……」
戚晏晏拿出手機，給厲妄霆打電話。
電話接通以後，她的聲音緩和了不少。
「妄霆，我想來送送熠辰。」
「沈簡初在。」厲妄霆簡短地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根本不給戚晏晏繼續說話的機會。
戚晏晏的神情極其難看。
他越是瞞著她，不想她靠近，她就越覺得有鬼。
以前，戚晏晏沒少跟著厲妄霆出席家宴，是以，認識了不少厲家的長輩。
碰巧戚晏晏看到一個相熟的人，她和他打了招呼，假裝忘記帶邀請函，決定戴上口罩，跟著對方一塊進裡頭看看。
有對方的邀請函，保安也不好繼續為難戚晏晏。
畢竟，誰不知道，戚晏晏會是未來的厲家當家主母。
戚晏晏混進會場後，一眼就看到正中央躺在水晶棺材裡的厲熠辰。
沈簡初和厲妄霆兩人就在他的身邊。
只不過沈簡初是坐在輪椅上的。
若非戚晏晏了解厲妄霆和沈簡初之間不死不休的氛圍，不知道的人，真的會覺得他們一家人溫馨和睦。
難怪厲妄霆會不想她來。
戚晏晏隱忍地咬了咬唇，走到了角落，靜靜觀看這場葬禮。
隨著賓客們的到來，舉行儀式的時間也到了。
厲妄霆請來的法師為厲熠辰祈禱。
最後，隨著儀式的結束，法師往厲熠辰的小臉上灑水，並念著咒語，神神叨叨地說了好些話，又把手覆在厲熠辰的小臉上。
可當他的手再拿開，都不能讓厲熠辰閉眼。
如果不能閉眼，那就是死不瞑目。
總不能讓厲熠辰這樣下葬……
法師又進行了幾次儀式。
厲妄霆一直沉眸看著。
默了默，他推著輪椅，把沈簡初送到離厲熠辰最近的地方。
他拿起沈簡初的手，和她一起，一起把手覆在厲熠辰的小臉上，從額頭往下拿開。
「安心去吧。」
「我會照顧好你媽媽的。」
他和沈簡初的手再拿開，厲熠辰的圓瞪混沌的雙眼總算閉上了。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厲母心頭一重，本就發紅的眼眶，頓時湧出了淚水。
她克制著自己悲傷的情緒，別開頭，固執地讓眼淚氤氳在眼眶，就是不願意讓它流下。
廖管家在她的身後，悄悄為她遞上了手帕。
厲母冷著臉，飛快地用手帕擦去了眼淚。
其他的賓客也有點於心不忍，說到底，厲熠辰才是個只有幾歲的小孩，而厲妄霆膝下又只有他一個小孩，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是厲妄霆的繼承人。
誰也想不到，他會是這樣的收尾。
法師對儀式進行收尾，隨後，為厲熠辰蓋棺。
厲熠辰被抬走了。
而厲妄霆也站在了高處宣布，「我將把厲妄霆記進族譜。」
厲家的族譜，並非是厲家子嗣就能記入，需要對厲氏一族做出巨大貢獻。
厲熠辰顯然不符合這一條件。
不說別的，厲氏的那些老古板們就不可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