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疼得快要呼吸不過來。
他攥緊了拳頭，扯住了給他們帶路的那個人的領口，「你他媽的說什麼呢？沈簡初在哪？」
那人一臉的膽怯，哆哆嗦嗦地指著地上的白布，「沈小姐，就在那。」
「……」痛感蔓延至厲妄霆的全身。
「你他媽耍我？」
厲妄霆的眼底赤紅，燒起了一團熱烈的火。
那人被厲妄霆嚇得愣住了原地，不停地搖頭。
厲妄霆死死地瞪著那個人，好一會兒，他頹然後退，鬆開了那人的衣領。
「那個人不是沈簡初，給我繼續找！」
「聽見了沒有！？」
「是……」那人弱弱應答。
一旁的院長提心弔膽地過來了。
「厲先生。」他小心翼翼地，雙手遞上了一份文件。
「這是找到的屍體和沈小姐留存在醫院的DNA對比……」
院子的話還沒說完，厲妄霆就把文件搶了過來，一把撕碎。
紛紛揚揚的紙張被厲妄霆撒向了半空。
「我再說一遍，那個人不是沈簡初，給我繼續找人。」厲妄霆斬釘截鐵。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謹慎地望著厲妄霆。
「還愣著幹什麼？」厲妄霆咆哮，「給我找！」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否認現實。
他轉身就要走人。
這時，厲母過來了。
她扯住了厲妄霆的手臂，「我拜託你認清現實，沈簡初的屍體，都要快臭了！」
「你口口聲聲在這裡否認，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對她好點？」
厲妄霆甩開厲母的手，主動屏蔽他的話音。
厲母重新抓住厲妄霆，大力地把他往拉到前邊去。
「你去給我看清楚！」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她不是。」厲妄霆還在否認。
「啪——！」
厲母抬手，給了厲妄霆一個耳光。
沈簡初死了，厲妄霆不可能比她更難過。
但是，厲妄霆就是厲家的支柱。
他，不能倒！
為了厲家，即使再悲痛，厲母也得讓厲妄霆振作起來。
厲妄霆兇惡的瞪著厲母。
厲母闊步，掀開了地上的白布。
地上躺著的人全身血肉模糊，尤其那張臉血淋淋的，讓人分辨不清她的面目，但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和沈簡初離開前穿的一模一樣。
厲妄霆只掃了一眼，全身就像被電流擊穿。
他還想要否認，但……
「厲先生……這是我們在屍體旁邊找到的……」有人端著托盤過來了。
厲妄霆的餘光，被上邊的耳釘吸引。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
那個耳釘……
全世界獨一無二。
厲妄霆的拳頭越攥越緊。
他往前踉蹌了一步。
他嗓音沙啞不堪，「她還沒死。」
「把她送去搶救。」
「聽見沒有！」厲妄霆大步抓住了院長。
「去啊！」
「快！」
院長無措地望向厲母。
「厲……先生……」院長支支吾吾，「我實在無能為力啊……」
「可你，不是醫生嗎？」厲妄霆咬牙切齒，「救人，難道不是你的職責嗎？」
院長啞口無言。
縱使他醫術再高超，他也沒辦法讓死人復活。
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厲妄霆還在死死地瞪著院長，「嗯？」
厲母扯住了厲妄霆，「你厲先生本事高超，你又何必在這為難一個打工人？」
「他就當他沒有醫德，本事也不行，你找別人去幫沈簡初搶救去。」
「最好啊，請大羅神仙來救她。」厲母一句句地，譏諷滿滿。
厲妄霆瞪著厲母。
厲母不甘示弱，頂著一雙紅腫的雙眼和厲妄霆對視。
「但凡你現在能讓沈簡初給我活過來，原地蹦蹦跳跳，你讓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
厲母一直以為，她和沈簡初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長，她對沈簡初不會有太深的感情的。
她根本不會想到，有一天，沈簡初離世，她會痛苦成現在這個樣子！
厲妄霆啞口無言。
從厲母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在逼著他，不得不認清現實。
他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地上的屍體前。
他微微抬起鞋尖，輕踢了踢地上的血肉模糊的，他甚至分辨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沈簡初的屍體，「起來！」
「沈簡初！我和你說話呢！你別裝蒜！」
「我告訴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聽見沒有！」
他單膝跪在了地上，拽住了地上人的衣領，使勁搖晃著那人。
他從未如此迫切過，想要對方能夠給他回應。
「沈簡初，你回答我啊！」
「你想去找厲熠辰，我不會如你所願的！」
厲妄霆干吼著，「沈簡初……」
他的嗓音越來越嘶啞壓抑。
他的喉嚨里充斥滿了濃濃的血腥味。
他微顫著，把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緊緊按入了懷中。
他用的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久久未動。
「噗——！」
厲妄霆沒抗住，急火攻心，噴出了一口濃稠的鮮血。
連日來的高壓也讓他再也支撐不住。
他一頭栽在了地上，暈厥了過去。
「快！把他送去療養院檢查身體！」厲母大喊大叫著指揮著那些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們立刻把厲妄霆抬上了擔架床上。
他們把他送上車，為他連接上了各種醫療儀器。
——
厲妄霆再有意識，已經是一天後了。
他迷迷瞪瞪地睜開了雙眼，入目是慘白慘白的天花板。
有一瞬間，他好像能明白之前沈簡初在病床上起來的感受。
當時的她，應該充滿了絕望，滿心的無助和悲涼。
「你醒了？」戚晏晏走過來，溫和地問道。
「你怎麼在這裡？」厲妄霆按著床面，起身。
他那雙優越的長腿落地，套上了鞋子，就要往外走，「沈簡初呢？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戚晏晏裝溫柔的臉頓時有點繃不住了，嘴角聳拉了下去，「我不知道。」
沈簡初。
沈簡初！
他有完沒完？
他的世界除了沈簡初，沒別的了是吧？
他對沈簡初要是那麼真心實意，之前，她戚晏晏哪來的本事，能輕而易舉地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戚晏晏：「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宜外出，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好好調養才是。」
厲妄霆根本沒把戚晏晏說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