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他真是天生的將軍

  女子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竟是將顧晏衡的策論一一解釋清楚。

  劉柏川轉過頭，看清來人時忍不住瞳孔微縮。

  「衛柔問諸君安。」衛柔走到近前，盈盈一拜。

  男女席位離得不遠，男席這邊的消息早就傳到女席那邊了，衛柔聽說顧妍冒充空山居士，竟做出了平仄不分的爛詩來，不由心中暗笑，本來只是想聽聽顧妍最後有沒有被拆穿，可卻聽到了劉柏川的策論。

  女子在這世上尤為艱難，從來到這個世上開始就被諸多束縛，可笑男人給女人設置了規則，把她們圈養起來，讓她們失去自保的能力後還要站出來保護天下人。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若安社稷需要一介女子，這朝堂之上的錚錚男兒還有何用？

  她心中生出些許悲哀，聽到顧晏衡的話後，她又驀然生出勇氣，如劉柏川這般的人終究還是在少數的吧？

  那誓死守衛邊疆的戰士，在戰場上廝殺奮戰的戰士，從未想過後退半步！

  他們的身後站著自己的母親，妻子，孩子，他們絕不後退！

  若天下人都同劉柏川一般，那這天下危矣！

  「衛柔！你一個和離的女子竟如此不知羞恥！這裡儘是讀書人，快快退下，莫要污了聖賢之地！」劉柏川皺起眉頭，神色不滿的呵斥道。

  「劉狀元與世子的策論比試實在精彩，我等聽的入迷，這才不請自來。」男席入口處有幾個妙齡女子攜手而來。

  衛柔打眼看去，領頭的竟是她的手帕交，縣丞大人家中的嫡女鄭采菲。

  「菲兒！」衛柔迎上前去，眉宇間都是喜意。

  方才在女席並未見到她，衛柔還以為她沒來呢，眼下相見自是歡喜不已。

  鄭采菲也忍不住神情雀躍，自她定親後，整日的被鎖在家中準備嫁衣，悶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幸而今日母親求了父親，父親見她性子沉穩了些，這才同意讓她出來玩上幾個時辰。

  此刻見到閨中密友，鄭采菲也心中歡喜。

  跟著鄭采菲身後的有縣令大人家的嫡女，文齡舟的嫡妹文媛，程主簿家的千金，程穎瑩等。

  「我等雖為女子，卻都是讀過聖人之言的，劉狀元可莫要輕視。」文媛掩唇輕笑道。

  幾位妙齡女子站在一處說笑，甚為養眼，在場的眾位學子忍不住心有異樣。

  鄭采菲早便聽衛柔說過，劉柏川這人忘恩負義，此時看他也只覺得這人虛偽至極。

  「劉狀元方才還說要以女子安天下，怎麼言辭之間又對女子諸多不屑，既然如此不屑於女子，為何又要躲在女子之後享女子和親帶來的安寧呢？」鄭采菲忍不住出言譏諷。

  「菲兒妹妹說得不錯，劉狀元此舉可謂不妥。」程穎瑩附和道。

  劉柏川這幾日被人捧的有些飄飄然，眼下卻被兩位女子如此不留情面的譏諷，登時面上便有些掛不住，「本狀元是為大局考慮，若女子和親可免去諸多犧牲，有何不可？公主被天下百姓供養，是女子表率，自然也要為了百姓大義犧牲，這有何不妥？」

  「自然不妥，若輕易便送公主和親，豈非顯得我大殷朝怯了那草原蠻族！」文媛含笑說道，心中亦對這位新科狀元失望不已。

  文齡舟見狀忙對妹妹使眼色，今日明明是為了讓鏞王世子難堪，怎麼反倒對自己人為難起來了？

  文媛對哥哥的目光視而不見，身為女子，她再清楚不過了，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斷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利，更不要說和親的公主了，若兩國交好，公主或許被禮遇，若兩國交惡，公主便是第一個遭殃的。

  或許哥哥也認為劉柏川說得對？思及此，文媛對自家哥哥也失望了幾分。

  眾位學子也不儘是想看鏞王世子難堪的人，甚至有些原本是以為鏞王世子腹中無墨的，現在全然已經心服口服了。

  當下便有人附和道：「世子和眾位小姐說得不錯，若有事便將女子推出去，那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麼！」

  「是啊！我等寒窗苦讀數十年，是為了為國效力，為民謀福祉，而不是為了躲在女子的裙擺之下做縮頭烏龜！」

  「說得不錯，我邊關將士頭可斷，血可流，我們一介文人難道就只會推女子出去嗎？」

  衛柔微微一笑，目光掃過人群，最後落在顧晏衡的身上。

  他真是天生的將軍。

  顧晏衡察覺到她的目光，抬眸和她對視，二人眼中滿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