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等小半個小時,安文心來了。
她一露面安宜就拉她:「醫院就在隔壁,姑姑我陪你去看看,再看看。」
安文心推她:「不用看了,擔心海城醫療不夠好,我去國外看過的,錯不了。」
原來前些天姑姑突然去國外度假,是這個原因。
可笑她還興沖沖的給了地址,接受了姑姑從國外給她買的禮物。
安宜只覺自己就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那換腎呢?我可以給你做配型的姑姑,我們是親姑侄,血緣關係最是相近,我的腎臟可以給你的。」
「哪能到這一步了。」安文心笑著,揉揉她的臉:「賀家有錢,最好的醫生還是找得起的,我的身體短時間內沒什麼大問題,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姑侄相依為命多年,你就是我唯一的念想,只要你乖乖的,該找對象找對象,該結婚結婚,我要真有什麼不測,去地底下也算對得起我大哥了。」
猶如一塊巨石,堵在喉嚨口,拒絕的話安宜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她知道她不應該答應相親。
不說她和賀知舟的關係了,只說她這舊傷未愈的身體,就不應該隨意去禍害其他人,可姑姑的一番苦心,她是真的不捨得辜負啊。
掙扎老半天,安宜下定決心:「好,我接受相親。」
去不去相親是一回事,成不成又是另一回事。
她做不到讓所有人都滿意,只能勸告自己,先做個小人。
傍晚,休息了一天的安宜,在安文心的監督下,化了全妝,換了一身漂亮的衣裙,隨安文心去約定的餐廳。
餐廳環境不錯,味道不錯,名氣也大,每天接待的客人都是有數的,不提前預定基本排不到座位。
安宜之所以清楚這一點,是因為她之前假借工作名義,帶賀知舟來過這裡。
那會她剛入職賀氏,每天偷著摸著去總裁辦公室找賀知舟,正是甜蜜歡喜蜜裡調油的時候。
除了不願公開,其他方面賀知舟給了她十足的寵愛,她的任何要求,一起出來吃頓飯,暗搓搓秀恩愛的這種,他只要有時間,也是肯配合的。
「賀太太,安小姐。」
熱情熟稔的招呼聲,抽回安宜的神智。
循聲看過去,只一眼,她眉頭就皺起來了。
原因無他,只因相親對象沈家預定的座位,好巧不巧就是她和賀知舟一起坐過的。
在賀知舟來過的餐廳,坐賀知舟坐過的座位,和賀知舟根本就不知道的男人相親,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根本不是那男人能夠接受的,說是貼臉開大也不為過。
安宜想想都很煩躁。
沈向遠溫柔的邀請她坐下:「怎麼?安小姐有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這空調的溫度打得太低了?」
安文心聞言看她,以為她並不甘願,事到臨頭又反悔了,偷偷擰她:「給我打起精神。」
安宜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坐下,剛坐下,一杯溫度剛剛好的熱茶就遞過來了:「安小姐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這桂圓紅棗茶是餐廳的特色,我剛剛喝著覺得還不錯,安小姐你要是想喝其他的,也可以再點。」
安宜挑眉,看了眼對面的男人。
平心而論,沈向遠長相風度都是挺不錯的,雖然年輕,但該懂的禮儀他都懂,對女孩子也很照顧,相親桌上能遇到這樣溫和有禮、且家世還不錯的男人,也算是她的福氣了,只是...
「謝謝。」禮貌的一笑,安宜接過茶杯。
還沒喝到嘴裡,忽然,她聽到熟悉的聲音。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連忙扭頭,朝斜後方的桌子看過去,猝不及防,和一雙冷銳幽沉的黑眸對個正著。
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她看不清臉,但看背影就很優雅風情的女人。
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安宜整張臉都白了,握著杯子的手都在隱隱發抖。
「安小姐?」沈向遠把菜單推給她,提醒她:「安小姐看看想吃什麼吧。」
安宜吶吶接過菜單,還沒開始點,對面的沈太太,忽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站了起來。
「賀總?那邊是不是賀總?」
安宜寒毛倒豎。
不敢賭,也賭不起,她毫不猶豫的扔了菜單,拿包就走。
安文心攔她:「知舟也在?正好,讓知舟給你把把關,他如今可是賀氏集團總裁,看人的眼力最好不過了。」
沈太太比安文心動作更快:「我們過去跟賀總打個招呼吧,安小姐,我和你姑姑都很看好你和阿遠,萬一成了,我們和賀總也算是一家人,提前打個照面也是應該的。」
沈太太力氣極大,不給安宜拒絕的機會,幾乎是拖著的拽著她往賀知舟那邊走。
安宜抗拒,可是已經晚了,她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來的,面色分外冷沉的賀知舟。
他身量實在是太高,就這麼站著,沒一點多餘的動作,依然能給人極致壓迫的威懾力。
安宜心揣揣的都快要跳出來:「賀...賀總。」
剛剛那一眼,就很可怕了,現在又鬧成這樣,以這男人小心眼還怕招惹麻煩的性子,她...剛剛就應該跑掉的!
可她只猶豫了一下,就錯過了最合適的時機。
心裡懼怕,安宜肩膀就抖得很厲害。
安文心不明所以,不悅拉了拉她,接著討好的看賀知舟:「事情是這樣的,知舟,昨晚你奶奶和你爸商量過你的事以後,回頭就跟我說小宜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趁著年輕漂亮,找個她喜歡也疼愛她的男人,談一談終身大事了。」
沈太太立即附和:「是啊賀總,昨晚我在宴會上看到安小姐,就覺得安小姐挺好的,就想介紹給我小兒子,看看他們兩個有沒有緣分。」
一個兩個,都把安宜往相親的恥辱柱上釘。
安宜人都要麻了。
知道辯駁不過,辯駁了可能也沒用,索性低下頭,不出聲,指望著這樣,賀知舟就能看清楚她的無奈,就能相信她和他是一樣的,也是被迫的。
誰知,男人清冷的眸光,卻根本就不看她。
只均勻的掠過兩位先開口的長輩,然後再看沈向遠,停留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轉回安宜臉上。
勾動著嘴角,似笑非笑:「沈之敬的小兒子?年紀輕輕的,不依靠家裡,自主創業,算得上人中龍鳳,一表人才,配安秘書應是配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