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的頭髮很漂亮。
沒有燙染過,是很純天然的黑色。
除了平時的洗髮護髮,也沒怎麼刻意做保養,可能是天生發質好吧,依舊柔順絲滑。
此刻,那柔順的長髮被一隻便宜的黑色發圈扎了樸素的低馬尾,低頭抬頭間,馬尾掃動,露出一小截白皙修長的玉頸,脂粉未施,亦有一種無聲的迷人。
賀知舟微垂的眼眸,往下壓了一下,有點燥,他單手解開了西裝的扣子。
周淼從後視鏡偷看,剛好看到這個動作,本就感慨賀知舟美貌的她,差點又被帥一臉血,雖然隔著一張座位,又有椅背擋著不至於太丟人,但也足以她尷尬害羞,面色通紅的不敢繼續在安宜的車上待下去。
「忽然想起來,我晚上好像約了同學,要不你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車。」
安宜聞言一愣,狂使眼色,奈何周淼這會正心虛著,就格外堅決。
「我真的約了同學,同學看我年紀大了還單身,就給我介紹了男朋友,都市女性最害怕也最迴避不了的相親,你懂的吧?」
安宜再霸道,也不可能不讓周淼去相親。
不管真相親還是假相親,都提出來了,也只好靠邊停車,放人下去。
車門一關上,她就迫不及待的重新驅動了車子。
賀知舟心神領會,低笑了起來:「這麼怕我趁機坐到前面去?」
安宜抿著唇角,不想說話。
賀知舟的強勢,她既然註定逃不掉,那就能躲一會算一會,總不能車子還在開著,他就破開車門跑到前面來吧。
安宜很快就意識到,她又天真了,賀知舟根本用不著到前面,只要他有心,就能隔著座位,在密閉的行車空間裡言語衝擊她。
「在觀眾席低頭坐著的那會,你在想什麼?」
安宜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打定主意不開口,無論賀知舟怎麼騷擾都當做他不存在。
「你為什麼要低頭?不是很勇敢嗎?連夥同其他男人忤逆我都敢,區區對視又算得了什麼?」
安宜還是不吭聲,除了開車一點動靜也不出,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一個又一個路口走過,眼看再過一陣,賀家大宅就要到了,到那個時候,她就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隨賀知舟處置了。
安宜抿了抿已經結痂的唇角,有點緊張。
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隔著後腦勺,賀知舟竟也感覺到了,菲薄的唇往上挑,刻薄的冷嘲熱諷,立刻甩過來:「知道怕了?早知道現在會害怕,當初做什麼去了?連帶著同事造假騙我都做得出來,安宜你可真是好樣的!」
事態逐漸惡化,裝傻好像沒有用了,安宜也不裝了:「既然知道我是在造假,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不方便,不想讓你坐我的車,現場有那麼多順風車你不坐,非要坐我的,你覺得合適嗎?不怕其他人暗地裡笑話你嗎?」
「誰敢笑話我?」賀知舟聲調輕笑,不需要多麼虛張聲勢,但也斜睨天下的氣場。
安宜語塞,又閉嘴了。
她就知道她和賀知舟不是一路人,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聊不到一起的。
之所以能處這麼久,不是因為他們多契合,而是一個往高了看,一個向下兼容罷了。
「就這麼點心理素質?」見她又不出聲,賀知舟笑容也淺淡了下來:「我車壞了不能開,坐你的車,這很奇怪?現場順風車是多,我敢坐?你信不信我要敢坐上去,開車載我的人就敢騷擾我一路?明天還會傳出我欲和他們公司合作的傳聞?」
習慣了這男人的刻薄,難得見這男人揶揄的一面,安宜噗嗤一聲,差點想笑。
笑聲擠到一半,還沒擠到聲道,就被她按下去了:「這就是你選擇騷擾我的原因?」
「你不一樣。」賀知舟半眯著眼,算是承認了:「現場除了你,已經沒有第二個既和我關係親密,讓我能開口提要求,又不圖我金錢利益的女人了。」
安宜臉頰一熱。
知道這男人是故意模稜兩可,但又無法反駁。
她敢保證,她要是在這件事上發表不一樣的言論,賀知舟必定會蹬鼻子上臉,更沒下限更無恥。
紅唇再度抿了起來,她握緊手上的方向盤。
「怎麼不回答我?」賀知舟身子調皮的往前探了一點,雙手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的儲物格上,俊朗的眉眼,微歪著看她。
安宜對他的人品有意見,但對他的美顏是真沒有意見。
眼神冷不丁一斜,對上一張驟然放大的,比之平時又多了幾分調皮的俊臉,她臉不自覺的往旁邊閃了一下,耳根子都跟著紅透了。
她皮膚白皙,又沒怎麼化妝,只在出門前倉促提了個氣色,氤氳的粉紅色,就放肆的隨著她驟然的羞怯,從她耳垂處蔓延開來,嫵媚又勾人。
賀知舟眸色暗了一下,大手在儲物格上一撐,也看不清他怎麼動作的,等安宜反應過來,他已好好坐在她旁邊的副駕駛上了。
「你瘋了!」安宜愕然的瞪大眼。
早就知道賀知舟瘋,但他的瘋向來只針對她,這樣有風險的事,他還是頭一次做。
「誰叫你不理我?」賀知舟毫無做壞事的錯覺,微睜的雙眸,委屈而又無辜。
他這是在做什麼?
知道強權逼迫她沒有用,所以換個賽道?
一股熱意直衝安宜的天靈蓋。
踩油門的腳差點都沒控制好力道,撞到旁邊綠化帶上。
賀知舟毫無男色也能誤人的直覺,長臂伸過來,幫她扶正了方向盤,收回去前,指尖輕輕拂過了她的指尖:「安心開車,別亂看。」
安宜手一抖,方向盤差點打歪,她用力深呼吸,穩住了。
「你能不能別在我開車的時候騷擾我?」
男人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淡笑著,攤了攤手:「哦,我忘了你是坐懷還會亂的新司機。」
安宜無言以對。
知道她是怎麼都說不過了,無論硬的還是軟的,他都自有一套法子,她也投降了:「你直說吧,你今晚想做什麼?」
「你真的會老老實實的,到了老宅就下車,而不會卑鄙無恥的用我姑姑威脅我?」
拉扯了一路,終於到了正題。
賀知舟幾秒鐘前還玩世不恭的臉龐,慢慢的冷沉下來:「如果你乖乖的,不和男人勾搭亂來,我會卑鄙無恥威脅恐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