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彼此都愣了一下。
安宜先反應過來,連忙扭頭,把臉撇到一邊,避開男人的視線。
賀知舟淡淡挑了下唇角,去茶几那邊拿到手機,然後坐回餐桌這邊來。
「餵。」當著安宜的面,他接通了電話。
不是程可嫣,是公司電話,他眉眼從上挑,變得嚴肅起來。
這男人,心眼還真是小。
安宜捏著筷子的手一緊,忽然有點沒胃口了。
賀知舟恍若未聞,眼神一邊有意無意落在她臉上,一邊沉沉與電話那頭談著公事。
不得不說,他在生活上再狗,工作上的他亦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狀態。
哪怕一心兩用,絲毫不影響他在公事上的絕對把控。
篤定的氣質,沉穩的語氣,某一刻的老練,要多商務精英就有多商務精英,很難讓人相信,他才剛過26歲生日,實際年齡滿打滿算也就27歲。
回想當初做秘書的那會,總能為他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傾倒,變著法兒偷偷去辦公室找他,就是去不了辦公室也牟足了勁兒的找機會偷看他,安宜深吸一口氣。
徹底沒胃口了,她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
抽了張紙巾擦擦嘴巴,她抬腿就想上樓。
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是賀知舟追上來了。
安宜加快速度,不想理會。
賀知舟三言兩語結束通話,把手機揣回兜里,伸手來拉她:「這麼快就上樓嗎?你在醫院躺了這麼久,不怕再躺下去,骨頭都要生鏽了?」
不等拒絕,手就被握住。
握著她的大手粗糲又溫暖,她掙不開,只能無奈隨著男人的節奏,任由他拉著她,將她拉到外面的小花園。
回來已有一會了,小花園應該是被提前清理過了,地上還有水,但不多,只到打濕路面的程度,人走在上面,不會濺起水花,雨後的空氣清新又涼快,又格外愜意舒服。
在醫院待了那麼多天,乍一走在這樣的環境,確實很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安宜整個人的情緒都放鬆下來。
不願再去細想程可嫣的事,她靜心享受眼下難得的平和。
賀知舟眼神一斜,落在她因為舒坦了,而格外松泛的眉眼。
「喜歡這裡?」他語氣很輕,握著她的大手,小手指輕輕勾起在她手心裡勾了一下。
那一下又酥又麻,安宜抿緊了唇角,不想說話。
她又不傻。
這麼多年在賀家養尊處優,她對生活也有自己的審美和要求,不談和賀知舟的關係,住別墅當然比住高層要舒服一些,更別提這楓林岸是他們倆一起挑的,當初她在別墅的布置上還出了不少力。
過去了,都過去了,任由男人的手將自己包裹,安宜搖頭:「不喜歡,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
才出來幾分鐘,賀知舟不捨得就這麼回去。
握著她的手堅持了一會,見她不為所動,他也泄了氣:「那就回去吧。」
還是當初住過的臥室,從大床到床頭一個小小的花瓶,一針一線都和從前一樣。
安宜進門後也沒直接去做自己的事,而是坐在了沙發上:「你也一起嗎?」
賀知舟抿了下唇角:「你要趕我出去?」
安宜不再說話,直接起身去衣帽間。
衣帽間裡琳琅滿目的各種衣服,春夏秋冬全都有,無一例外全都是大牌,都是賀知舟讓人準備的當季最新款。
安宜以前除非衣服被撕掉了,沒有衣服穿了,否則是不會從這裡拿衣服的,現在也顧不上了。
衣服都在這裡了,買都買了,賀知舟是不會因為她不亂動,就承認她不願被人婚外嬌養,繼而放她自由。
那就隨意點吧,該怎麼就怎麼著吧,安宜眼神掃視,挑出今晚要穿的睡衣,和明天要穿的居家服,出了衣帽間。
在醫院裡條件不方便,她都沒怎麼痛快的洗澡,這個澡她就洗了將近一個小時,出去的時候,賀知舟明顯在其他房間洗過澡,頭髮上的水珠還未完全擦乾,淺灰色睡衣,神情淺淡又安寧的靠在床頭。
看她出來,他掀起旁邊的被子,揚起唇角,沖她笑了一下:「睡吧。」
安宜做好獻身的準備,麻木機械的走過去。
預料中的翻滾卻未到來。
「乖,睡吧。」賀知舟撐著胳膊俯身,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結實緊緻的胸膛一如既往滾燙,看她的眼神卻無從前的狂熱和旖旎,有也只有劫後餘生的珍惜,還有憾然。
他會對她遺憾?
這個認知讓安宜笑了一下,不願多看賀知舟後知後覺的假惺惺,她嫌礙事的閉上眼。
眼不見為淨,哪怕只有一刻的寧靜平和,她也甘願。
賀知舟一動不動的躺了許久,等到身旁女人的呼吸逐漸均勻下來,徹底睡熟了,他才慢慢的起身。
動作極輕的下了床,為了防止弄出聲音吵到她,他把拖鞋提在手上,把被角掖好,空調遙控器檢查一遍,才放心的出了臥室。
臥室門一關上,他一派柔情的俊臉速度極快的沉下來。
撥通孫文欽的電話:「你現在在哪?」
幾分鐘後,賀知舟煥然一新,從旁邊的備用臥室出來。
匆匆下樓,路過樓下客廳,他對周姨說了句:「好好照顧她,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別讓她出門,一定要出門記得給我打電話報備。」
一路驅車,半個多小時到達孫文欽定下的會所。
正值下午,會所還沒到營業時間,除了他們兩人,暫時沒有其他人。
即便如此,至尊VIP包廂里,也被孫文欽滿滿當當的安排了許多酒水。
「夠意思吧?」聽到推門聲,孫文欽主動拿起一隻空酒杯,幫賀知舟也倒了一杯。
賀知舟默不作聲的接過,默不作聲的一口悶了,豪邁的氣勢,嗆得他自己直咳嗽,孫文欽也狠狠的愣了一下:「你...」
賀知舟面無表情的抬起被酒水浸潤得通紅的眼睛:「你,後悔過嗎?」
孫文欽驚訝:「你是指安宜?」
賀知舟沒有直接回答,只自嘲的扯了下嘴角,眼神飄忽的重新拿起一瓶酒。
見此,孫文欽就明白賀知舟是真的苦悶了,否則也不會給自己發信息,大白天的讓他幫忙組局。
明明很嬌俏很可愛也很乖巧,極其符合他審美的小姑娘,偏要一步作步步作,作到兩看相厭,除非霸道強權挽留再難重圓的地步,孫文欽也是很無語的。
一手舉杯,另一手撐在賀知舟肩膀,緩緩緩緩的收緊:「你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對安宜,我已經不想過問了,只想問你現在準備怎麼對待她?」
「程可嫣回國了,改了名字換了身份,毫無疑問是衝著你來的,你呢?你對她還有感情嗎?如果你對她還有感情,那安宜呢?這麼多年無怨無悔陪伴你的安宜呢?」
「但凡你對安宜有哪怕一丁點的感情,她們之間你就一定要做出選擇,你不能再玩新歡舊愛,自以為把一切把控其中的遊戲了,宋薇薇的事實證明,未婚妻和女朋友這兩重身份,你根本沒有辦法同時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