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憐打發走程嵐,躺在一張竹製躺椅上,陽光溫柔地灑在身上。
一名下屬緩步上前,稟報著花廳里發生的事,秦憐側耳傾聽。
秦憐示意下屬退下,待人遠去後,她的目光打量高掛的太陽,「離午膳還有多久?」
玲瓏粗略掂量,「兩刻鐘。」
秦憐凝眸遠望,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坊間傳聞,醉月樓的半晴忽然失蹤,柳巡撫的兒子也半身不遂,再也起不來了。」
秦憐話音剛落,瓔珞消失在竹林深處。
秦憐壓下萬千思緒,漫不經心地問:「可有問出是誰買兇?」
玲瓏神色微變,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道:「是秦水濤。」
「好一個相府三公子,」秦憐迅速下達命令:「帶去地牢,本尊換身衣服就來。」
玲瓏有些困惑,不解地問:「爺,何不將他帶回蓮台?」
秦憐斜睨一眼玲瓏,「話多,過來。」
玲瓏見狀不再多言,把耳朵湊近,耳際只聞秦憐低聲吩咐幾句,隨即點頭,領命而去。
庭院裡陽光依舊溫暖,但在秦憐的周身卻好似籠罩著一層寒霜,她回憶起曲懷笙下葬那日的情形。
她孤身一人前往郊外的草寇窩「懲惡揚善」,短短几日時光,草寇們聞風喪膽,朝都郊外百里,再也找不到草寇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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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郡主府深處,有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
這裡無需額外點綴,便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無數刑具陳列有序,等待它們的下一個「主人」。
地牢隔音效果極好,即使外面熱鬧非凡,但在這厚重的石牆後,外界的聲音哪怕是隻言片語也滲透不進,亦如這裡的哀嚎再如何悽慘,也無法傳出半分。
不多時,璇璣扛著一個沉重的麻袋來到地牢中央,毫不費力的把麻袋丟在地面上。
璇璣俯身將麻袋中的人倒了出來,隨即用一瓢冰冷的井水猛的潑了過去。
「誰!敢潑小爺,小爺可是相府的公子。」地上的秦水濤忽然驚醒,睜開迷濛的眼睛不滿的喊道。
環顧四周,秦水濤的眼神開始慢慢由懼怕變為嘲弄,當他的目光落在秦憐身上時,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秦明雨,我的好二姐,你這是做甚?」他的語氣中儘是挑釁和嘲諷。
顯然,他並不認為秦憐會對他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秦憐因顧及母親,平日雖口舌犀利,但從未真正對相府的人動過手。
正是這種相對溫和的對待方式,才讓相府的人,尤其是秦水濤,肆無忌憚。
秦憐抬手示意,璇璣不動聲色上前將秦水濤拎起,固定在地牢中央的石柱上。
秦憐走到刑具台前,仔細挑選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在她手中閃著寒光。
她緩步走近秦水濤,用匕首輕輕劃開他的袍子,之後毫不猶豫將匕首刺入他的腿部,尖銳的疼痛讓秦水濤忍不住發出慘叫。
璇璣早有準備,迅速用布團塞住他的嘴巴,使秦水濤的叫喊聲被局限於喉嚨之間。
秦憐面無表情的從秦水濤腿上剜下一整塊肉,璇璣這才鬆開他的嘴巴,取下了布團。
還未等秦水濤發出悽厲的喊聲,秦憐就丟掉匕首,狠狠捏住他的下顎,迫使他張開嘴巴。
她將剜下的那塊血肉,塞進了秦水濤嘴裡。
秦水濤拼命掙扎,想要將那塊血肉吐出來,秦憐的手掌卻像鐵鉗一樣捂住他的嘴巴。
「你若此刻吐出來,下一瞬便是你的死期。」
「吞下去!」
秦水濤的喉嚨抖動了下,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恐懼。那個他以為不會對他出手的二姐,如今將他置於死亡的邊緣。
他終於屈服,含著淚水吞下那塊自己身上的肉。
「在朝都,本尊顧忌母親與兄長,平日裡並未展現出自身手段的十萬分之一。」秦憐接過璇璣遞來的手帕,慢條斯理擦拭手指上的血跡,「你和唐妡倒是好本事,竟能把本尊逼到這等境地。」
秦憐的聲音猛然變得狠厲,抬手把帕子狠狠摔在秦水濤的臉上,「你們兩個手伸得夠長的,居然伸到我大哥那裡去了!」
秦水濤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想辯駁,秦憐卻沒給他機會,「春秋大夢趁早停了吧,沒有我點頭,誰敢讓你入朝為官!」
「哪怕嫡系一脈死絕,秦雲遮過繼旁支,也輪不到你這廢物繼承家業。」
秦憐強勢的話語震得秦水濤耳膜作痛。
他的神色越發難看,嘔吐不止的他想反擊,卻被胃裡一陣一陣的不適感噁心得說不出話來。
秦憐拿起一根小臂粗細的鐵鞭丟進鐵爐中,火焰吞噬了鐵鞭,咯吱作響,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秦水濤的角度只能看見秦憐似笑非笑的側臉,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只覺得秦憐像是從地獄深處爬上來的惡鬼,隨時隨地都能將人世間化作煉獄。
「你、你……」
秦水濤目光驚恐,口中結結巴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之前的有恃無恐,被驚懼取代。
秦水濤在心理的巨大折磨下,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秦水濤昏了過去,璇璣自然知曉該怎麼做。
她默不作聲走到桌案前,從一個陳舊的木盒裡取出兩個瓶子。
將瓶子裡的液體倒進裝滿水的鐵桶內,伴隨一種幾乎聽不到的嘶嘶聲,桶中的水開始逐漸沸騰,變得滾燙。
熱氣騰騰的霧氣升起,當鐵桶內的水熱得快要將桶身融化時,璇璣操縱魔力,將整桶水潑向了昏迷的秦水濤。
下一刻,地牢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和皮膚灼傷的嗞嗞聲。
秦水濤痛不欲生,身體扭曲掙扎,他的肌肉被燙得扭曲變形,原本光滑的皮膚此刻已經看不出人的模樣,只剩下一大片焦黑的疤痕和紅腫。
秦水濤的臉卻奇蹟般未受損傷,完好無損的面容在此地牢中格外突兀。
他徹底失去理智,聲嘶力竭吼道:「你明知不是我一人買兇,為什麼她可以安然無恙待在府里,而我要在這受盡折磨?」
「比起她,我們才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啊!」
秦憐聞言挑眉,秦水濤見狀以為自己抓住了最後的機會,連忙打起感情牌,「是唐妡,我是受唐妡蠱惑才一時犯錯。唐妡把唐家家產都拿了出來,只為殺大哥。」
「我以為唐妡最多是給大哥一點教訓,完全不知她是衝著大哥性命去的,那也是我的大哥,我怎會想要他性命呢?」
秦憐伸手抓起適才放入火爐中的鐵鞭,那鐵鞭在火焰烘烤下已經變得熾熱,微微泛紅。
秦憐掄起鐵鞭朝秦水濤的脖子砸去,鮮血飛濺,骨骼碎裂的聲音格外清晰。
秦水濤的腦袋從身體上滾落下來,地牢里只剩下血腥味的空氣慢慢沉澱。
秦憐收起鐵鞭,心如磐石,這世上從不需憐憫。
「別急,一個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