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丞相府停下,陸歲安望了眼裴喻後深吸一口氣抬腳下車。
馬車外,並沒有很多人,只有陸啟、陸熙華和陸銘。
「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陸銘眼睛裡閃著淚光望著陸歲安。
陸歲安抬手捏了捏他的臉,「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別哭啊,受不了。」
「二哥,我……」陸歲安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陸熙華抱了個滿懷。
「回來就好。」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這句話都是那麼令人安心。
最後,陸歲安走到陸啟面前,「抱歉,讓你擔心了,爹。」
「以後不要一聲不吭的離開,你……」陸啟愣了一下,「你剛剛叫我什麼?」
陸歲安眨了眨眼,瞳仁旁邊化出柔和清淺的眸光,「爹,我回來了。」
陸啟眼睛濕潤,「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小桑緊緊抱著陸歲安的胳膊,「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擔心死我們了。」
柳枝也在旁邊抹了抹淚,「小姐,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跟夫人交代啊。」
陸歲安看著兩人輕笑,「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嗎。對了,吳願呢?」
「他呀,小姐不見了他還可著急了,小姐回來他反倒回自己屋子裡了。」
「我還是去看看吧!」陸歲安想了想吳願的性格,很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搞抑鬱了。
陸歲安走到偏房敲了敲門,沒人應,又敲了幾下依舊沒人應,索性直接推門進去了,屋子裡面沒人,看來應該是在外面。
屋外旁邊的石階上,吳願正坐在那兒搗鼓他的面具。陸歲安走過去時,他起身叫了聲小姐,又坐下來回去繼續搗鼓他的東西。
「你怎麼了?說說吧。」陸歲安說著坐在他旁邊的石階上。
吳願悶聲問:「小姐離開為什麼不帶著我?」
陸歲安心道你不會想死的。
「你是陸府的護衛,如果我離開,肯定不能帶著你,更何況我沒有離開啊。」
吳願將手中的面具放下抬眼定定的望著陸歲安。「我可以不是陸府的護衛,但我一定是小姐的護衛。」
陸歲安支著腦袋靜靜的聽他繼續說。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爹就死了,我現在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我娘為了讓我過好一點,就去給大戶人家當下人,他們對我娘每天非打即罵,我小時候不懂為什麼她寧願在別人家做牛做馬都不願意在家陪著我,後來我明白了,可是她卻已經不在了。」
「十二歲那年我娘去世了,我一個人摸爬滾打,在富人家當過打雜的,卻被冤枉偷東西,也當過小廝,不過都活得豬狗不如,被叫各種各樣的名字,什么小畜生、小七小八,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那樣了,可是當小姐問我叫什麼名字時,我又感覺我是個人,我又有了活著的感覺。」
「而且小姐對我們都很好,從未打罵過任何人,你是除了我娘對我最好的人了。」
吳願擦了擦眼淚低著頭,「抱歉小姐,是我逾越了,我不應該說這些的,小姐就當做……」
「沒關係的,那些事都過去了,現在的生活不就很好嗎。而且,我只是把名字還給了你,我其實什麼都沒有為你做,所以你不需要把你的『心』交給我,懂嗎?」
吳願嘴邊的話就這樣被堵進了喉嚨。
「沒有,不是因為名字,只是因為小姐值得。」
吳願眼睛通紅,現在臉也跟著紅了。
「我並不值得,你這一生還很長,你會遇到很多比我對你更好的人,難道你都要將自己的『心』這樣交出去。」
「不會。」不會有比小姐更好的人了。
陸歲安語重心長道:「你要將自己保護起來,不要給顆糖就被騙走了。」
吳願低著頭不說話。
陸歲安盯著他紅紅的臉突然笑著出聲:「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害羞?」
吳願抬頭結結巴巴道:「我……我以前不這樣的,我……我也不知道。」
陸歲安被他這個樣子給逗笑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想跟著我嗎?就因為你沒遇到過我這種上司?」
吳願抬頭神情十分認真的答道:「我可以保護你。」
陸歲安輕笑,「你為什麼要保護我?」
「因為小姐是我娘說的那種人,溫柔、善良,應該被善待和保護。」
「是嗎?」
「是的。」
「你這狐狸面具精修過了?」陸歲安說完拿起了地上的面具,它比上次見到的更加漂亮了。
「嗯,想送給小姐的,不過還不夠漂亮。」
「已經很漂亮了,我很喜歡,謝謝你。」
……
東萊福二樓,陸歲安看了看桌上的菜,沒有上次那幾道難吃的菜了,酒也換成清酒了。
「你這是想通了?」
王玄月支著腦袋,神色晦暗不明。
「與其說是想通了,不如說是願賭服輸。」
王玄月望著陸歲安輕笑,「我還以為我要等個一年半載呢,沒想到這麼快!」
「快嗎?我覺得還好啊。」
陸歲安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是果酒,酸酸甜甜的,喜歡。
「說說吧,你想怎麼做?」
王玄月微愣,轉而又笑了,「我們現在算是盟友了?」
「勉強算是吧,不過我提前說好,我只管陸家。」
王玄月笑意更深,「哎,這話說的,幫太子不就是幫陸家。」
陸歲安夾一筷子菜放到了王玄月碗裡,「太子是太子,陸家是陸家,這可不一樣,王小姐莫要弄錯了才好。」
王玄月夾起菜放到自己的嘴裡慢慢嚼完後才說:「隨便,你不是我的敵人就行了。」
「我阿姐並沒有中毒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是。」
陸歲安抬眸輕笑,「謝謝。」
王玄月擺擺手,「不需要,我只是在幫太子而已。」
「你有計劃嗎?目標是什麼?」
「計劃當然有,不過在確保你真的可信前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至於目標嘛,暫時是阻止太子被廢。」
陸歲安收斂笑意,眸光幽深地看著王玄月,「你的主角可是經歷被廢才真正成長起來的,你就不怕他將來成不了明君。」
「不會,就算真的沒我寫的做得好也只會比宋臨強,因為太子殿下仁愛無私,而宋臨暴力嗜血。」
王玄月說完後兩人相顧無言。
「你和裴喻很熟?」王玄月突然開口。
陸歲安放下筷子抬頭,「認識,你問這個做什麼?」
王玄月沉思一會兒後道:「裴將軍可是最大的變數,沒準以後是我們勝利的關鍵。」
陸歲安拿起筷子繼續夾菜,「是嗎?我不這麼認為,最後結果怎麼樣得靠我們自己。」
「Nonono,任何事發生都是有原因的,就像你來到這兒也一定是有原因、有契機的,任何事都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發生,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改變。」
陸歲安盯著她,「那你倒是說說我在這兒的契機是什麼?」
王玄月一愣,「這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因為你看過這本書吧!」
「總不能就我一個人看了吧。」
「那可能就是註定的。」王玄月說著望向了外面,「你和它的緣分早在很久之前就註定了。」
還真是聽著很有道理卻很玄乎的一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