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陸歲安將藥煉好柳枝也沒有回來,她都擔心柳枝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危險了。
陸歲安坐在院子裡望著門口盼望柳枝回來,少了柳枝天天在旁邊嘮叨是真的不太習慣。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嗯?」陸歲安疑惑地向梅樹邊的遲麗。
「一塊一動不動的望夫石。」
「是嗎?」
陸歲安轉頭又盯著院門口,還沒回來,不會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吧!
直到睡前也沒看到柳枝的身影,陸歲安更覺心慌,想派人去尋卻又不知從何找起。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去了解過他們,她總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著他們的好與服從,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深夜,陸歲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似乎看到了還穿著夜行衣的柳枝。
「柳……柳枝?」她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不能分辨出她喊的什麼。
「我在,小姐。」
陸歲安猛然驚醒,外面已經天光大亮。她掀開被子直接往偏房跑,把門外的小桑嚇了一跳。
陸歲安跑到偏房直接推門而入。
「小……小姐。」
柳枝趕緊從柜子翻出她壓箱底的金絲外衣披到她身上,「小姐,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不換衣服直接跑出來了,下人看見了多不好。」
陸歲安完全忽視了她的話一把抱住了她。
「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受欺負了。」
「沒有,沒人敢欺負我,我只是……以為你不會回來了,你去哪兒了?」
是真的,她總感覺柳枝會一去不回,內心充滿了不安,就感覺有個地方空了。
柳枝眼神暗了一瞬,抬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我只是去尋藥材了,路上有事耽誤了,小姐不要胡思亂想,這些都不會發生。」
「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別去找那些藥材了。」
柳枝放開她,伸手輕輕拂過她微紅的眼角,「別擔心。」
陸歲安使勁點頭,「嗯。」
方木桌上,放著一塊小金條,金條被刻成了勺子的形狀,上面還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花紋。
陸歲安想看清它身上的花紋便伸手去拿。
柳枝見狀直接上前一步擋住她,「小姐,走吧,去換衣服。」
陸歲安沒有反抗,任由柳枝帶著往前走,她微微側頭,桌上的小勺子金條已經不見了。
吃過早膳,各自都去忙自己的事了,柳枝又待在了小藥房。
陸歲安站在小藥房門口,望著裡面忙碌的人。
柳枝手上拿的藥材,還有桌上擺放的藥材都很珍貴,有些甚至有價無市。
屋裡的人似乎並未發現門外有人一直看著她,依舊有條不紊的繼續自己的事,分揀藥材、入爐、加水、熬煮。
「柳枝。」陸歲安叫了一聲。
柳枝聞言抬頭朝她微笑,臉上的皺紋若隱若現。
陸歲安望著她,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感到慌張,反而更加鎮靜了,她分毫沒感覺到不妥,一點想要隱藏的跡象都沒有,或許她從未打算隱瞞,又或許她認為這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陸歲安笑著走過去,「這些藥草很貴誒,是不是很難弄到啊?」
「這些有一半都是裴將軍托人送來的。」
「那還有一半呢?」
「剩下的是我托朋友找的。」
「姑姑如何得知什麼藥對我有用的?」陸歲安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柳枝愣了下笑道:「小姐忘了,我和夫人都是南方人。」
「麒麟竭可不是什麼人都知道的蠱,你和陸……我母親是如何知道並且得到的?」
柳枝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雙手無意識抓緊衣角,顯而易見的緊張。
陸歲安看著柳枝這樣子就感覺她猜對了。
陸歲安見柳枝不說話開口繼續說:「是不是我母親,她姓林,她是不是南洲林家的人?蠱蟲是她帶來的,對嗎?」
柳枝聽到這一番話整個人都鬆了口氣,變得放鬆不少,「是。」
「真的?」
柳枝點頭,眸子變得幽深,她望著窗外,整個仿佛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二十幾年前,我才十幾歲,那時候戰亂很嚴重,我一個人到處逃亡,後來遇到夫人,夫人心善收留了我,並讓我和她一起讀書學習。那時候真的好不快活。
我在的那幾年,夫人從未使用過巫蠱之術,
後來夫人家也受到了戰亂的侵擾,最後家人離散,不知所蹤。在那之後,夫人和我還有白鷺相依為命四處奔走。
過了幾年流浪生活後,老爺終於找到了夫人,我和白鷺也有幸跟著夫人來到了陸府。可是十幾年前,也就是小姐出身的前幾年,夫人遭老爺政敵暗害身中劇毒,性命不保。
那時夫人不得不拿出麒麟竭救命。
夫人原是沒打算再要孩子的,只想著靠著麒麟竭保命多活幾年,活到兩個孩子長大成人。
可後來還是意外有了小姐。」
「希望小姐不要怪夫人。」也不要怪我。
陸歲安抬手擦去柳枝眼角的淚緩聲道:「我不怪她。」
即使以前有些不甘心,現在也沒有了。
陸歲安不知道的是,她現在刻意只聽到了柳枝的話,選擇忘記了陸夫人對她說的話。
她安撫好柳枝的情緒後才輕聲問:「我母親可還有什麼姊妹嗎?」
「有一個小妹。」
「那她現在在哪兒?」
柳枝搖搖頭,「在戰亂中失蹤了,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陸歲安陷入沉思,如果是這樣的話,林逸找的人會不會就是她母親,如果是的話,林逸有權知道真相。
「那柳枝,我母親小臂上可有蛇紋身。」
她說完拿起紙筆畫了幅圖,和林逸身上的那幅相差無幾。
「就像這樣的。」
柳枝愣住,目不轉睛的看著畫。
「有。」柳枝很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
柳枝的回答完全在意料之中,陸歲安將紙筆推過去,「柳枝,你還記得長什麼樣嗎?」
柳枝拿著筆頓了一會兒,又在紙上一頓畫。
陸歲安拿起紙,這張圖裡的蛇和林逸畫上的那條黑蛇很像,但繞行方向不同。
「蛇身是紅色,蛇尾是黑色。」柳枝突然道。
陸歲安想像了一下,如果它是紅色的好像會更加艷麗動人。
「小姐是如何得知這個紋身的。」
陸歲安回神望向柳枝,「是母親的侄子給我看的,母親的妹妹還活著,並且一直在找她。」
「他現在就在郢都。」
「小姐和他見過了嗎?」柳枝的眼神有些晦暗,裡面裝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陸歲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