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就知道,郭氏一定會把這口黑鍋扣到她頭上。
讓她來當這個罪人。
來承受孟少恆的怒火和孟元澈天長日久的怨恨,以後但有什麼不順都怪到她頭上。
而郭氏這個當娘、當祖母的則仍是她無辜慈愛的好母親、好祖母。
所以,她到底是真嚇病了,還是裝的,她自己心裡最清楚!
可惜,葉定宜不打算接這口鍋。
她直接道:「回母親,我是去赴宴之前就勸的侯爺。怕長公主府規矩大,人太多,嚇著澈兒。」
「所以,並不是母親所說的馬後炮。」
「至於我這個母親怎麼當的,我自問自澈兒過繼以來,從無任何失職之處。」
「昨日我也拼命求了長公主,額頭現在都是紅腫的。母親當時就在一旁,沒有人比您更清楚了。」
「只是我身子不爭氣,先暈了過去而已。但母親不能因此,就否認了我的一片心啊……」
說到最後,也忍不住哭了。
看得郭氏臉色更難看了,「你還有臉說你身子不爭氣,原來你們葉家根本就是在騙婚!」
「恆兒,你知道昨兒她為什麼會先暈過去嗎?她犯了羊角風!」
「當著長公主的面就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可嚇人了……竟然隱瞞我們這麼重要的事情,實在可惡!」
「恆兒,你這就寫一封休書休了她。反正理由都是現成的,『惡疾』,看誰敢有半句二話!」
這話一出,孟少茵孟少菱先就嚇得跳起來,站到了郭氏身後。
方滿臉嫌惡道:「噫……聽說羊角風可是會傳染的。」
「娘,真的嗎?那大哥還等什麼,趕緊去寫休書啊!」
孟少恆也皺起了眉頭,「夫人,怎麼一回事?」
葉定宜當然要否認了,「侯爺,不是這樣的。我昨兒只是嚇壞了也急壞了,才會渾身抽搐。」
「當年我母親去世時,聽說我也犯過一次,但真不是羊角風。」
「不然我怎麼會這麼多年就犯了兩次,我身邊的人也都好好的?我真只是驚急攻心了。」
說著苦笑一聲,「但我沒想到,母親和兩位妹妹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讓侯爺……休了我。」
「這一年多以來,我從來都拿母親和兩位妹妹當親娘、親妹妹。」
「也自問盡到了兒媳長嫂和主母的職責,任何時候都是任勞任怨,該出力時出力,該出錢時出錢。」
「卻原來,真心根本換不來真心……」
郭氏和孟少茵孟少菱都讓她說得多少心虛起來。
但仍沒示弱,「你還委屈上了,難道不是你先惡意隱瞞的?」
「就是,憑大哥的人品才貌,要是事先知道你有隱疾,怎麼可能娶你!」
「明明就是你騙婚在先,現在還想惡人先告狀是吧?」
葉定宜眼睛更紅了,「我說了我沒有隱疾。一次是悲痛過度,一次是驚急攻心,分明都是關心則亂情有可原。」
「難道母親和兩位妹妹就敢保證,你們遇到類似的情況,不會嚇壞急壞?」
「除非,你們不是真的著急,真的在乎。」
「不過現在說再多也沒用,我也不想再說了,因為確實很……心寒。」
「所以,侯爺寫休書去吧,我絕不會糾纏!」
哼,她倒要看看,孟少恆會不會真休了她。
真休了她,看他往哪兒找比她更合適的人選,給閔心柔占位子!
果然孟少恆反倒斥責起郭氏來,「娘怎麼回事,休書二字是能隨便說的麼。」
「是覺得我們家日子太好,一家子太和睦,好日子過夠了是吧?」
「別說夫人只是嚇壞了,就算她不是,請了太醫好生為她調治便是。」
「她既進了我們家的門,就是孟家的人,甘苦都該同享!」
越說越動情,「何況她還持家有方,孝順母親疼愛兩位妹妹,挑不出任何不好來。」
「也就是你們覺得我哪哪兒都好,但我自己才知道,我能娶到夫人,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還是母親記性這麼不好,竟忘了澈兒是怎麼來的,到底誰真正有……了?」
後面的『隱疾』二字沒有說出口。
但已足夠郭氏明白。
也終於想起有隱疾的是自己的兒子,而且他的隱疾才是真正會影響一輩子的了!
她終於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孟少恆方又斥責孟少茵孟少菱,「你們剛才就不敬你們大嫂,現在又來。」
「回去後一人把《女誡》給我抄一千遍,還要準備了賠罪禮,正式向你們大嫂賠禮道歉。」
「否則,我定不饒你們!」
孟少茵和孟少菱都一臉的不服,「大哥怎麼能……」
在孟少恆冷厲的眼神威壓之下,終究還是只能打住,悻悻的偏過了頭去。
孟少恆方看向葉定宜,「夫人,牙齒和嘴唇再好,也有磕著咬著的時候。」
「都是一家人,你就大人大量,當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嗎?」
「反正我是始終知道你的好,始終站在你一邊的。」
葉定宜只想冷笑。
這麼會演,去長興班當台柱子都夠格兒了吧?
她苦笑搖頭,「侯爺,旁的可以當沒發生過,連休書都出了,我便確實做不到了。」
「到底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傷,會痛……」
孟少恆忙道:「那依你說,要怎麼樣?」
「只要能讓你高興,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柔兒上次就說,她可能又有身孕了,只是日子還淺,不能確定。
本來她為他生兒育女就已經夠辛苦,還只能偷偷摸摸的,他連多去陪她幾日都做不到。
現在澈兒又成了這樣,他欠她的又多了一筆。
若不能再替她把侯夫人的位子占好了,將來好光明正大十倍百倍的補償他。
他也沒臉再去見她了!
葉定宜仍是搖頭,「侯爺不必了,就休了我,大家好聚好散吧……」
話沒說完,郭氏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了,「葉定宜,你還拿喬上了是吧?」
「就算你沒有隱疾,真只是嚇著了,你昨天就沒有錯嗎?」
「要不是你給我出主意,讓我跟長公主說不如就讓澈兒娶了她家姐兒,自然就不會影響她的終身大事了。」
「長公主又怎麼會大怒,立刻讓人對澈兒動了手……本來我一直磕頭一直求,分明有希望求得長公主心軟的,都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