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冷冷的看向孟少恆,「至於你,打小兒就心愛的女人雖然之前輕慢過你,那也是你心愛之人。」
「當然說什麼也不能委屈了她。名分上已經委屈了,身心便都不能再委屈。」
「反正你的確上過戰場,那刀劍無眼,不慎傷了某些地方,也是沒辦法的事。」
「便既不用對不起你心愛的人,還可以讓我同情憐憫之下,越發死心塌地的替你管好家,越發出銀子出力的,讓你沒有後顧之憂了。」
孟少恆聲音更干啞破敗了,「沒、沒有的事……」
「夫人為什麼會這、這樣想?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定宜輕嗤著繼續,「畢竟這種事我既不可能聲張,也不好意思親自求證。」
「甚至連請大夫求證,都得顧及你的顏面心情。」
「再者,已經待我不錯了。又是讓我管家,又是『過繼』兒子到我名下,面子裡子都給我了,我還想怎麼樣?」
「不越發盡心盡力的管家,想盡一切辦法弄銀子,讓侯府慢慢中興昌盛起來,自己都得先羞愧難當了,是吧?」
孟少恆的否定越發無力了,「真、真不是這樣……」
「夫人要不先回吧……我太難受了,渾、渾身都難受,想睡會兒了……」
葉定宜充耳不聞,「你求娶之前,就先打探過我了。從小親娘就沒了,在後娘手下討生活。」
「父親也對我視而不見,進門後當然能忍的得忍,不能忍的也只得忍了。」
「誰知道我竟還算能幹,人品也不錯,嫁妝也還勉強。」
「進門後管家雖然累、雖然得倒貼銀子,還經常費力不討好,竟然還能無怨無悔。」
說著嘲諷一笑,「你就更有信心,能長年累月的欺騙利用我。」
「一直到不需要我那一天了,再除掉我,把本來該屬於你心愛女人的一切都還給她,然後一家真正團聚了吧?」
「可真是個痴情種子、有擔當的好男人好父親,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呢。」
「只可惜……」
葉定宜這次說完,見孟少恆終於不說話了。
她心裡就更痛快了。
微笑著繼續,「只可惜啊,早在去福慧長公主府赴宴之前,我就知道一切了,醒悟了。」
「所以,當初在長公主府眼睜睜看著你的小畜生兒子闖禍,我心裡不知道多高興。」
「長公主會因為你自私自利的蠢貨娘那句『願意結親,負責一輩子』怒上加怒,也是我有意引導的。」
「不然你以為她那腦子,當時想得到這上頭去嗎?」
孟少恆沒想到當初的事,葉定宜竟然真是故意的。
枉費郭氏罵她時,他還替她分辨,還護著她……
又聽得葉定宜道:「我要是不知道,肯定拼死也要護著小畜生,哪怕弄得自己非殘即傷。」
「但不好意思,我既然都知道他的爹娘不是好東西,他也勢必歹竹出不了好筍。」
「他被打斷腿還劃花臉,我當然就喜聞樂見,只剩痛快和解氣了。」
孟少恆再也忍不住咬牙,「你、你這毒婦,竟這樣害一個孩子。」
「他還那么小,他又沒怎麼你,你真的好狠毒的心腸!」
閔心柔一想到自己的兒子被徹底毀掉,原來竟是葉定宜坑害的。
她一直恨錯、咒錯了福慧長公主,還因此連報仇都從來不敢想。
也是氣得直喘氣,「你這賤人,這樣陰毒的算計一個無辜的孩子。」
「你絕不會、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要不是澈兒忽然出事,她也不至於那麼焦灼,不至於急著進府。
是不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葉寶宜見二人都氣得發瘋,卻什麼都做不了。
惡意一笑,「這你們就不能忍受了?」
「那要是再知道許媽媽捲款私逃之事,在大佛寺算計葉寶宜跟你這人渣春風一度之事。」
「還有之後讓你閔心柔主動找上我,要求著我進門之事。」
「還有孟少茵孟少菱出逃之事,都有我的手筆、都有我在推波助瀾,都在我的算計之中。」
「你們不得更氣瘋過去了?」
孟少恆的確又驚又怒,快要瘋了,「什、什麼?你說什麼……都是你……都是你……」
他就說許媽媽一個半老婦人,還帶著一個半殘疾的兒子。
是怎麼敢那般膽大包天,又是怎麼做到不但逃出了侯府、逃出了京城。
還自此杳無音訊,至今都找不到任何線索的。
敢情都是葉定宜這個賤人在暗中幫助他們,在暗中給他們行各種方便。
甚至,連捲款私逃的主意,都極有可能是賤人給許媽媽出的吧?!
葉定宜已好以整暇的點頭,「對啊,都是我。」
「不然許媽媽還下不了決心呢,我也是看她可憐,看她兒子可憐。」
「畢竟辛辛苦苦伺候了一輩子的主子,卻壓根兒不管他們母子的死活。別說額外的了,竟連分內的月錢都不發。」
「換了誰,心裡都得怨都得恨,都得另找活路吧?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麼。」
說著吹了吹自己的指甲,「不過我也沒想到,你娘竟然會有那麼多體己。」
「我當時都有些驚訝了,早知道,我就該跟許媽媽一人一半了。」
「平白多出那麼大一筆意外之財,我打落水狗都能更有力氣了不是?」
「好在許媽媽也算幫了我大忙,要不是侯府之後便彈盡糧絕,算是迎來了一個關鍵的轉折點,你們又怎麼會窮凶極惡之下出那麼多昏招。」
「那我雖然遲早還是能報仇,卻不能像現在這麼解氣這麼痛快,——罷了,這一半的銀子,就當我感謝許媽媽的吧!」
孟少恆牙關已快咬碎了。
扯得臉也痛,渾身也痛,都顧不得了。
賤人真的太陰險,太該死了。
要不是沒了銀子,要不是她也、也撂了挑子,不再出錢出力,害他日日都得為生計發愁。
他又怎麼會去大佛寺,他不去大佛寺,自然也就不會被算計。
不會因此只能納葉寶宜那賤人為妾。
便不會弄得柔兒亂了心智和方寸,也非要吵著進府,——就不會連鎖反應發生後面這些多的事了。
許媽媽那賤婢捲款私逃,可不正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