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從孟少恆到郭氏再到閔心柔,都仍癱在地上。
顯然都還沒從巨大的打擊和痛苦中緩過神來。
下人們卻是都已亂了,個個跟無頭蒼蠅的到處亂竄,臉上也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架勢。
畢竟抄家後被官賣跟平日被主子發賣出去,區別可大了去了。
他們會被賣到什麼地方、會不會跟親人此生再也見不到,可全只能聽天由命了。
早知道,還不如一早就被賣了呢……
瞧得葉定宜回來,郭氏終於醒過了神來,「賤人,你為什麼狠毒到這個地步?」
「和離也就罷了,還非要害得我們家被奪爵抄家。」
「我平日待你可不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我跟你拼了……」
一邊罵,一邊還想撲上前打葉定宜。
冬青自然不可能讓她得逞,隨手一抓再一推。
郭氏便重重摔到地上,爬不起來了,「你這賤人,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卻是剛起了個頭,就見冬青好似還要上前對她動手。
立刻欺軟怕硬的不敢再罵葉定宜。
轉而罵起閔心柔來,「你這個該死的掃把星,坑死人不償命的賤人!」
「當初我們一再誠心求娶,你是怎麼拿喬的忘了?有點骨氣血性,都該拿喬到底才是。」
「卻一朝失勢,立刻換了嘴臉,又來巴著舔著恆兒,終於把我們家害成了這樣。」
「你怎麼不去死,怎麼當初不死在京外,怎麼不全家都一起死絕了?」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你個該挨千刀的掃把星……」
好在這回她動手沒人阻止她了。
不但沒人阻止,閔心柔還因為渾身的傷,因為虛弱,連絲毫的反抗之力都沒有。
但她也沒覺得有多痛,只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重,身上卻越來越輕。
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便是她終於可以一了百了了……
孟少恆卻當沒看見閔心柔暈了過去,也沒看見郭氏的崩潰一般。
一直恨恨的盯著葉定宜,「賤人,你現在滿意了?」
「你真的夠狠,黃蜂尾後針跟你比起來都差遠了……真的算你狠!」
「你絕不會好下場的!」
葉定宜攤手一笑,「還行吧。」
「畢竟對付的都是人渣畜生,肯定得比他們都更狠才是。」
「至於我會不會有好下場,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這麼大冷的天兒,還一身的傷,卻馬上就要流落街頭了。」
說著「嘖」了一聲,「尤其還馬上就要過年了。」
「屆時所有人家都在闔家團聚,歡度佳節,辭舊迎新。」
「只有你們一家饑寒交迫,身心俱損,活活不下去,死又捨不得。」
「於是只能苦熬著,直到徹底熬不下去那一刻,再悲慘的死去。死後還連口棺材,連個葬身之地都落不著。」
「真是我想著,都要替你們可憐了。可惜多行不義必自斃,落得這樣的下場本來也是你們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呀!」
孟少恆牙關都快要咬碎了。
卻知道葉定宜說的都是事實,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駁。
片刻,他方硬擠出聲音,「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就至於恨到了這個地步。」
「不惜把這般珍貴的機會,就用來報復我們。淨塵師太再看重你,也不可能一次次為你通融撐腰。」
「這次過後,我看你以後還怎麼有臉求她,她又還會不會幫你。」
「你一個無依無靠還和離了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活。」
「別我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那才真是現了我的眼!」
葉定宜扯唇,「用不著你明白。」
「你只要知道,都是你們咎由自取,都是你們應得的,就夠了!」
「至於我以後怎麼活,就算師太不給我通融撐腰了,我一樣能活,還會越活越好。」
「因為我從來不會想著投機取巧、算計利用別人,從來不會做沒有底線的畜生,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她此番是知道已經到了徹底收網的時候。
才會特意先去求見淨塵師太,希望能得她老人家幫助,好順利和離的。
所以聖旨也是她厚著臉皮,先向師太提的。
為的便是能與孟少恆、與孟家斷個乾淨徹底,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每一絲每一毫都要斷盡了!
師太本就一直想幫她,每每都叮囑她千萬別客氣。
自是一口就應了她的請求,「這個簡單,不過我一句話的事兒。皇帝之前就說過要賞你,應該也不會說什麼。」
「但你可想好了,這樣通天的機會,就用來懲治幾個渣滓,會不會太不值當了?」
「你完全可以以其他方式和離,再把這機會留著將來關鍵時刻用。」
「要知道和離後,你既沒娘家也沒有夫家可靠,就是個平民了,還是個女子。」
「往後的路,你想過會有多難走麼?總得替自己後面的整整幾十年長遠打算才是!」
葉定宜知道師太都是為她好。
她總不能往後一遇事,就去求師太吧?
就算師太肯幫,她還沒那個臉呢;
何況就算是師太,也不能一次次的給皇上添麻煩吧?
次數多了,不管是她和師太的情分,還是師太和皇上的,只怕也要受影響了……
那說到底最多就一兩次的直達天聽的寶貴機會,當然要好鋼留在刀刃上。
非得等到最最關鍵的時刻,再用不可了!
可葉定宜確實不想再拖下去了,也確實太想了斷個乾淨徹底。
一來,她已經讓人渣和小畜生們都受到了刻骨的懲罰和教訓,讓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全部死絕也不過是眼前的事。
她心裡那些仇恨,已終於都平息了。
二來,她總不能讓仇恨伴隨自己一輩子,把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仇恨上。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她還遇上了真正心心相印的人。
她是真的想重新開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為自己好好活一回了。
尤其她還答應了沐灃,等他回京時,她便已經是自由身。
當然也不能食言了。
所以,再寶貴的機會又如何,只要她自己覺得值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