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聲咳了一下,拒不作答。
到了四樓,給他倒水的空隙,程澤就不見了,她心想他可能走了吧。
正鬱悶著從茶水間出來,麗麗領著一個人走到設計部工作室中央。
洛心抬眼一看,驀地定住。他走到她跟前,朝她帥氣地眨了下眼睛,聲音低低的卻極為清晰,「你好,我是新來的設計師程澤。」
然後,他又伏在她耳邊小聲問道:「你相信緣分嗎?」
洛心推開他,看著他一臉孩子氣,忍不住地投降說:「相信。」
緣分,只要不是擦肩而過,就真很奇妙。
下午,洛心跟著攝影組跟拍國際名模竇依依。
當她見到冷艷動人的竇依依時,她完全呆住了。果然名模的氣場就是不一般,那身衣服穿在她身上,氣質斐然。
拍攝了幾組,中場休息一下。竇大模特眯著眼睛瞅了她一眼,踏著優雅的步伐走來,停在她面前。
洛心禮貌地打著招呼,可是她卻諷刺地低吟一句,「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她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麗麗出現及時救場。
「依依,好久不見了,越來越漂亮了。」
竇依依把目光從洛枔身上移開,她不耐煩地說:「不是要拍照嗎?快拍吧!」
才拍完一組,竇依依揮揮手。「今天就到這吧。」
「可是,下面還有……」麗麗急切地說。
「就到這兒。」她毫無餘地地說,轉頭對著洛心說:「我們去喝杯咖啡。」
洛心有些奇怪,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望向她。
「和洛小姐一見如故,不介意吧。」
「洛小姐」,她納罕道,她怎麼會知道她的姓氏。
跟著她來到附近的咖啡店,本以為是兩個人的約會沒想到另一個女士已早早坐在咖啡廳等著。
「洛小姐不介意吧?」在門口,竇依依指著她的朋友問她。
洛心搖搖頭,穩穩地說:「不介意。」
就這樣三個人坐下來開始閒聊,準確說是兩個人,因為洛心一直低著頭喝著咖啡。
從她們的談話中洛心了解到竇依依約的人叫維維,是個著名的主持人,也是她的大學同學。
「維維,這是我朋友洛小姐。洛小姐,這是我大學同學戴維維,現在是巴黎夜的主持人。」
「你好。」維維優雅地點頭致意。
「你好。」洛心回禮,有想離開的衝動,覺得自己很多餘。
維維一看就是職業女性,端莊美麗,舉止優雅,穿著品味更是一流,說話時總帶著主持人式的親和笑容,閒聊兩句進入正題:「怎麼會來巴黎,難不成是為了看我?」
竇依依點頭,「你占一半。」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是因為一個老朋友,他說,只有我能符合他想要的效果。」她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很快又是一種失落感,洛心看著她悵悵的神色,心裡一動。
「不會是白馬王子吧?」維維打趣她。
「戴維維!」竇依依嗔道。「想知道怎麼認識他的嗎?」
維維曖昧一笑,「洗耳恭聽。」
「我在英國晚上逛街的時候,遇見他的。他當時喝的爛醉,好像是因為那群人要搶他的錢包,他不肯,便被一群混混毒打,手裡緊握著他的錢包怎樣也不鬆手。」
「嗜錢如命這個可不好。」維維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想一走了之,可是怎麼辦,他長得太帥了,我,」依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是不忍帥哥被欺負。」
維維突然想起一邊還有人,忙解釋道:「洛小姐別介意啊,我們聊天總這樣沒大沒小的。」
「啊,沒事。」洛心淺淺一笑,低頭攪著咖啡。
「我走過去,可是,我發現我完全幫不上忙。」依依露出一副歉疚的樣子,「我買了一大堆衣服身上的現金一毛不剩,怎麼幫他?」她嘆了口氣,搖搖頭,看向窗外。
「不會,他被打殘了吧?」維維緊張地問道。
依依扭過頭,澀然一笑,「不至於。只是很久之後警察才趕來。」
「你叫的警察?」
「嗯。」竇依依往咖啡里加了些糖,喝了一小口,繼續說著:「我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想送他去醫院,可是他卻著急地去看錢包,我還以為那個錢包是金子做的呢,難為他這麼拼命。」
維維眸光一閃,追問到:「是金子嗎?」
依依搖搖頭,看了一眼洛心,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錢包。」
「那你這朋友有病吧!」
「確實,病的不輕。送他去醫院的時候,他已經傷的很重了。」
「叫什麼名字?」
「杜俊峰。」
杜俊峰。
她攪拌著咖啡的手突然一頓,然後,抬眸,看著竇依依。她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
戴維維和她又聊了一些,就匆匆離開了,說是要趕一個通告。
此時,就剩她們兩個人。
洛心漫不經心地繼續攪拌著早已涼透的咖啡,半晌,竇依依輕描淡寫地問道:「洛小姐,你覺得我的朋友是不是嗜錢如命啊?」
她低著頭,不語。
「沒想到洛小姐可以這樣鎮定,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俊峰拼命保護的是錢包里你的一張照片,真是不值啊!」
洛心假裝忽視掉她的冷嘲熱諷,從座位上站起來,面無表情地對她說:「時候不早了,竇小姐,我還有工作,失陪。」
「做人不能太狠心。你好自為之吧。」竇依依坐在那裡,冷冷地拋給她這句話。
洛心大步地走出咖啡廳,但心情似乎沉重了不少。
她站在馬路旁,只覺得心好痛,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意識到路人怪異的眼光,才如夢初醒。
夜晚已悄然來臨,天上綴滿了閃閃發亮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
風聲嘶吼著,像心碎的聲音,脆脆的,了無痕跡。
剛走進公司便聽到杜俊峰住院的事情,她聽同事們講好像是胃出血,加班的這個晚上簡直度日如年,她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去醫院看他,一晚上的魂不守舍讓程澤盡收眼底。
下班後,她自己一個人漫步在巴黎街頭,晚上的風聲似乎更緊了,一陣一陣的吹的人心慌。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她已經鬼使神差地站在醫院的走廊里。她問了護士小姐,知曉了他的病房號。
她就這樣傻傻地站在門口,低著頭,神情惘然。
她在想,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這裡呢?是員工來探望?可是她兩手空空。是前妻嗎?她搖搖頭又否決。
自己什麼也不是,卻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
她還是沒勇氣走進去,默然轉身,恍惚著來到電梯口。她和一群人擠在一起,突然眼淚一顆接著一顆落了下來。
承認吧洛心!你愛的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