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看那隻金翅金翎的大公雞。

  劉引又失業了。

  畢業三年，失業五次，而五次失業的原因都是公司倒閉。

  她從原來的懷疑自己挑工作的眼光不行到開始懷疑自己背了衰神：不然為什麼總是出門的時候天下雨，拉肚子的時候找不著廁所？

  劉引是有些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沒辦法，被姥姥帶大的她聽過太多這種故事，而劉引的姥姥以前是開棺材鋪的。

  姥姥經常說：小引，你可以不信鬼神，但是要敬鬼神。

  因此，劉引決定趁著這次失業，回老家萊市待一段時間。

  她覺得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可以滋養她的氣運。

  只是劉引的母親有些憂慮：「你回家待這麼久，工作可怎麼辦啊？」

  「媽，現在網上也可以找工作的。」劉引拖著超大的行李箱，邊往臥室拉邊安慰自己的母親，「而且現在網際網路寒冬，整個行業都不景氣。京市的房租那麼貴，我呆在家裡網上好好選一選多划算？」

  「行吧。」母親嘆了口氣，「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也不懂。不過在家休息兩天你回村里陪陪姥姥吧，她可想你了。」

  「嗯。」

  劉引的姥姥故土難離，不願意搬到市區。十五年前，劉引的大姨去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劉引姥姥便愈發的深居簡出，只願意呆在自己的農村小院裡侍弄花草。

  可是計劃總沒變化快，劉引只在家休息了一晚，就和母親匆匆地趕回村里，因為接到電話：劉引的二舅老爺，也就是劉引姥姥的二哥快不行了。

  此時，二舅姥爺的一群兒輩孫輩曾孫輩都聚在二舅姥爺家的東屋，炕上躺著的老人穿戴整齊，毫無聲息。

  劉引被擠在人群的外圍，在各種抽泣聲中聽到姥姥在炕頭上跟二舅姥爺回憶他倆兒時的往事。

  就在劉引站著走神的時候，眼角的餘光里仿佛晃過什麼金光閃閃的東西，她抬頭自然地尋著看去，就見炕尾高柜上赫然站著一隻金翅金翎的大公雞！

  一句「我去」還沒出口就被劉引咽回嗓子眼，此時此刻並不是她驚訝的時候，別人又不是沒長眼。

  但高柜上的大公雞並不安於現狀，張開漂亮的金燦燦的翅膀呼地一下子撲了下去。

  人群遮擋了劉引的視線，她不知道那大公雞落到炕上的什麼地方，但圍在前面的親戚們沒有一個發出質疑的聲音。

  接著那隻碩大的漂亮的大公雞三飛三落，隨後就是前面的人群放聲大哭。

  二舅姥爺，走了。

  劉引張口結舌，她感覺嗓子眼裡咽下去了無數個「窩草」。

  葬禮總是在忙亂中有序，抬門板，下冰棺，停靈點香擺貢台，院子裡的孝子賢孫開始在火盆里燒紙，懂規矩的長輩安排各個小輩去洗遺照辦銷戶。

  沒有人關注那隻消失了的金翅金翎的大公雞。

  沒有人在乎有隻消失了的金翅金翎的大公雞。

  劉引站在角落裡，自我說服道：他們這樣，肯定有他們的道理，也許大公雞就是農村葬禮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