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一提醒,我倒是差點忘了這一點,我的前世跟他糾纏了三年有餘,兩人之間只怕早就不清白了。
「可是……我不懂醫術啊!」
廖御醫又把藥膏塞入了我手裡,「這塗藥不需要懂醫術,你就大膽的往他手腕和腳踝處塗一層藥膏就可以了,薄厚都無所謂的啦。」
「對了,王爺,您塗完藥膏,大概數50個數左右,玄木公子手腕和腳踝這兩處就會猶如萬蟲啃噬,到時候,你得記著先拿乾淨的手絹給他咬著,然後帶他泡入溫泉中,溫泉的水能緩解一部分疼痛,還能讓藥效更好的發揮作用,另外,可千萬記著,別讓他把舌頭給咬傷了!」
廖御醫匆匆交代完畢,拉著盛易就快步跑了出去。
「不是?!廖御醫,你等等!你別走啊!我不行的!你回來啊……」
我想要追上去,卻被玄木拉住了手腕給拖拽了回去。
玄木從溫泉中起身,他隨意披著件外衣,拉著我走向一旁的軟榻。
他低聲細語,「我準備好了。」
我怔住了。
「我現在手腳無力,噹噹,不會想就這麼放任我自生自滅吧?」
我回神,平靜的看著他,拿著藥膏上前,坐在軟榻邊緣,用手指化開橙黃色的藥膏,然後小心翼翼的塗抹在他的手腕和腳踝處。
玄木抬眸,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師妹,你不是說過只喜歡我嗎?可如今,為什麼任由蕭瑟仗著你的寵愛來氣我,是因為不再喜歡我了嗎?」
我放下手中的藥膏,心裡默默的開始數數,然後從旁邊拿過廖御醫準備好的乾淨手絹。
「師妹……」
「噹噹……」
發現他挺執著的,一定要我給一個答案,我只好嘆了口氣,緩緩的開了口。
「師兄,夠了,我也會累的。」
沒辦法,劇情不夠,演技來湊,我心裡開始揣測和模擬情節。前世的那個我和他之間的愛恨糾葛……
一個地位高,有錢有勢的女人,偏偏愛上了一個對她不感興趣的男人。為了能得到這個男人,她開始變得偏執且瘋狂,畫地為牢的,固步自封,把燕王府鑄造了一個困住自己,也困住愛人的牢籠。
她為了能留住心愛之人,使出卑鄙的手段,抓住男人的愛人當籌碼,並且還親手摺斷男人翅膀。
可最後,她什麼也沒得到。
前世的燕王,可恨又可憐,她瘋狂的去掠奪愛,到頭來卻沒有一個男人是真心實意的對她。
……值得嗎?
林婉雪,他們不愛你,你為什麼不去學著愛自己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口忽然酸得要命,有種想哭的感覺,感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下一秒我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像個局外人一樣,靈魂飄了出來,看著面前的一切……
很奇怪的感覺,難道是燕王殘存在我身體的靈魂在作祟嗎?
「別哭。」
我看看玄木吃力的抬起手來,他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過著我的臉龐,那般小心翼翼,像是對待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指尖抹去那顆眼角落下來的淚珠。
我看著自己,好似決堤的河壩,完全止不住,哭得更狠了。
她整個人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給控制了,好孤單,好無助,好害怕,像一個在大海里快要瀕臨溺亡的人。
我聽到了並不是我的聲音,從那具身體裡傳出來。
「師兄,你別走,我不讓你走,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不可以去嫁給姚夢,不可以!絕不可以!」
「師兄,你為什麼不能來愛我?師兄,我有什麼錯?我不過,只是想要一個人全心全意的來愛我啊!為什麼你不願意?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想離開我?為什麼……為什麼……」
「只要你想要的,不管有多難得到,我都想盡辦法去找了來,送到你面前。師兄,我那麼拼了命的想要在你心裡留下一點點的位置……為什麼,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流淚滿面的質問著玄木,眼神里透露著瘋狂。
玄木失望地說,「雪兒,你那只是占有欲,並不是所謂的愛意。直至今日,現在的你還是不明白嗎?」
林婉雪明不明白我不知道,但是在旁邊看戲的我倒是明白。
——人家不喜歡你,連帶你給的東西,哪怕再好,他也不稀罕。你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吶!
「……嗚。」
突然,玄木微微蹙眉。
一股子強烈的痛覺侵襲他全身,好似身上的每一處關節,骨頭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裂開了,他明明很能忍受疼痛的,可這一次,他忍不住得出痛苦的低哼。
【我】愣愣的看著他被痛苦折磨的樣子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明明是乾淨的一雙手,在【我】的視線里卻沾滿了鮮血和污穢……
【我】哀莫大於心死,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玄木,聲音里只剩下虛弱和無奈,「師兄,這次我真的走了,以後,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
——咚,咚咚。
【後世的我,拜託了,請連同我的那一份,好好去活,千萬,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轍了……】
我瞪大雙眼,下一秒,看到一個白色的煙霧從我的身體裡升起,很快便消散於天地間。
終於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我連忙把趴在池邊上的玄木給扶起來,「師兄,你還撐得住嗎?是不是藥效發作了?快,我帶你去溫泉池裡泡著。」
剛才,有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自己要被燕王給奪舍了。
靜靜地,看著【她】搶奪身體,將那些不甘的,怨念的,所有情緒被一股腦的宣洩出來。
直到當【她】看到玄木被痛苦折磨,聽著他的指責,萬念俱灰下選擇了消失,我這才終於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權。
我身體裡蔓延的悲傷情緒,也隨之煙消雲散。
玄木疼到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但仍舊一雙眸子盯著我,他喘息粗氣,「我們……一同拜入師門……雪兒……師兄……一直是在乎你的……我只是……」
「你別說了,我都懂!強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