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下)

2024-08-22 11:10:45 作者: 鹿子草
  終章(下)

  雖然發明論壇上的那個帖子不知被什麼人404了, 但是這個帖子對戴譽和戴敏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記住本站域名

  不過,與嚴如鈞預想的不同, 其實沒人覺得戴院長與戴敏是父女這件事, 有什麼稀罕的。

  畢竟當爹的都那麼優秀了,再培養出一個同樣優秀的女兒,不是很正常的嘛?

  那帖子對父女倆有影響, 但影響又不太大, 他們只是被媒體和廣大網友當成了工具人罷了,被動地成為了一對網紅父女。

  比如, 《高智商也扎堆?

  盤點科研界的「裙帶關係」》, 《果然女兒長得像爸爸!盤點十對高顏值父女, 老爸顏值超能打》, 《科學研究竟是一項可以傳承的家族事業?

  》, 《原來他們父母年輕時比他們還漂亮》, 《盤點十個著名的科學家族》。

  只要報紙或網絡熱帖上出現了此類標題的文章,戴譽父女必是要被人拉出來溜溜的。

  原本他們都是默默搞科研的,從不在大眾面前現身, 奈何媒體太能炒作了, 雖然沒有天天揪著他們家的那點事報導, 但是在此後的很多年裡, 他們都沒能徹底脫離大眾視線就是了。

  不方便是有的, 但是關注他們的人也會更加關注航空航天事業的發展。

  戴敏的工作單位是保密的,網友們不知道怎麼聯繫她, 但是首都航空研究院那麼高的一棟辦公樓就在北京矗立著呢, 總能查到通信地址吧?

  於是, 某些熱心網友就會把寫給戴敏的信件和送給她的禮物,寄去研究院, 讓戴譽收下後轉交給戴敏。

  若是收到信件還好,多數都是表達對戴敏的喜愛和支持的,言辭非常誠懇禮貌,戴譽幫閨女篩選信件的時候,看到這些內容也很替她高興。

  但是收到禮物的時候,就很棘手了。

  無論價值幾何,他們都不能隨隨便便要人家的東西。

  每次都要費勁巴拉地找到寄件人,把禮物給人家退回去,光是辦這件事就耗費了戴譽的不少時間。

  為了表示鄭重,他還從不讓秘書幫忙退禮物,要是寄件人就在北京,每次都得當面將禮物退還給人家。

  偶爾遇到為人大方能聊上幾句的,他還會請人家吃頓便飯。

  反正,通過幫閨女退禮物這件事,他認識了好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年輕人。

  這天,他剛在心裡琢磨著,似乎好長時間沒人給閨女送禮了,秘書陳航就到家裡來了。

  戴譽在六十歲的時候正式退休了,但他既是院長,也是研究員,所以利索地卸下了行政職務以後,科研課題還是要繼續做的。

  就是那種退了卻沒能完全退的狀態。

  退休的好處是,可以摒除雜事專心搞科研了,而且不用整天去單位點卯坐班,來去自由得很。

  陳航雖在研究院工作,但他本就是行政事業編的,戴譽臨退休前,把他安排在了院黨委辦公室里當了一個副主任。

  不過,院裡與戴譽聯繫的事還是由陳航親自負責的。

  陳航進了書房,就遞給戴譽一個小盒子。

  「院長,又有人給戴工寄禮物了,您看看怎麼處理吧?」

  戴譽沒接,示意他放在桌子上就算了。

  「你說,這些人都是怎麼想的?

  我家戴敏又不是啥大明星,給她送禮物的人是什麼心理?」

  戴譽請他在藤椅里坐了,又幫他倒了一杯茶。

  「這事還真不好說,」陳航接過茶杯,道了謝,「您沒發現嘛,每次戴工那邊有了新動向,給她寫信和送禮物的人就會特別多。」

  戴譽點點頭,還真是這麼回事,估計又是上個月那次發射任務的後遺症。

  他家大聰明第一次擔任型號任務的總指揮,而且這次她是正經露臉出過鏡的。

  雖然新聞聯播里只給了五秒鐘的鏡頭,但也足夠熟人認出她來了。

  前段時間,不少親戚朋友給他跟夏露打電話道喜來著。

  「我都快趕上她的經紀人了!」

  戴譽樂呵呵地說。

  陳航知道他只是嘴上抱怨,實際上幫孩子處理這些雜事處理得不亦樂乎。


  「這是放在禮物盒子裡面的信件,上面寫著對方的地址和電話。」

  陳航從包里抽出一個信封,勸道,「院長,要不我幫您將禮物給對方退回去吧?

  他把聯繫方式寫得這麼詳細,明顯就是知道您會退貨,說不定就是特意等著跟您見面的呢!」

  之前有人爆料過,給戴敏送禮物卻被戴譽親自送還回去的事。

  這次保不齊就是有心人想要趁此機會跟戴院長見上一面。

  看出他還在猶豫,陳航趕忙又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來。

  「這是國慶閱兵的觀禮邀請函,看看您到時候有時間去嗎?」

  「有有有!」

  戴譽稀罕地摸了摸紅色封皮,「我們年輕那會兒動不動就要弄新型號飛機給國慶獻禮,不過,大多是在地方上直接試飛,我還一次也沒去觀禮現場實地感受過呢!上次邀請我去觀禮的時候,我帶隊去英國了,回來以後還可惜了好長時間呢。

  有生之年總算又碰上了一回!」

  戴譽讓他稍等,拿起桌上的電話就撥了一串號碼出去。

  過了五六分鐘才放下電話,扭頭對陳航說:「我岳父夏啟航也會去觀禮,你幫我跟主辦方說一聲吧,儘量把我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老爺子的歲數大了,跟我在一塊兒也能照應一下。」

  陳航答應得很爽快。

  他是聽說過夏老的,當年在航空領域也是名人。

  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想來安排個座位並不是什麼難事。

  單位里還有事情需要處理,陳航喝了一杯茶就打算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順手將那件包裝精美,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個漢字的禮物重新裝回包里。

  戴譽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小冊子,簽上名字。

  「這是我年輕時出過的一本書,現在市面上已經沒有再版了,送一本少一本。」

  他將《航空術語圖解手冊》遞給陳航,「見到了送禮的人,如果他什麼也沒問,你就再給我拿回來。

  如果問你來送東西的怎麼不是我本人,你就跟他說聲抱歉,就說我年紀大了,暑天不好出門。

  把這本書送給他留作紀念吧。」

  陳航鄭重地接過來,滿心感慨地離開了。

  等客人離開,戴譽就一邊收拾東西出門接孫子,一邊琢磨家裡最近發生的事。

  這兩天,四合院裡只剩他們爺孫倆了,他得負責接送孩子上下學。

  虎娃子做生意賺了大錢,買了一棟別墅,原來的那套有學位的三居室就空了下來。

  於是,戴榮夫妻就跟兒子商量,想將大丫家孩子的戶口轉到那套三居室上過渡一下,能幫孩子上個重點學校。

  可惜虎娃子的媳婦不是吃素的,瞬間炸毛,與公婆吵了起來。

  大丫當年沒等大學畢業就跟老汪家的小子鬧掰了,後來嫁了同校的研究生學長。

  因為男方畢業後留校,大丫也順勢留在了那個縣城,做農學相關的工作。

  前年大丫的男人被調來北京的農大工作,總算是進了城,他們就想給老來子找個教育資源好的小學讀書。

  但是北京的房子一天一個價,哪是那麼容易買的。

  沒有辦法,大丫才想借弟弟家的學位用一用。

  要說戴榮夫妻也是糊塗的,人家虎娃子的孩子也還小呢,咋可能把學位讓給大姐家的孩子?

  本來只是姐弟之間說開了就行的事,他們做父母的非得跟著瞎摻和,弄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戴立軍和戴母聽說了以後,跑去別墅勸兒子和媳婦了,讓他們少在裡面攪和事,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老爹老娘去了大哥那邊,夏露更是好幾天前就去外地出差了。

  她雖然從計委退了,但是比上班的時候還忙。

  不但在國際交流促進會掛了個副會長的名,還擔任了包括濱江在內的八個市政府和七家企業的高級經濟顧問。

  她上周被南方某市政府邀請去參加經濟論壇了,原計劃是今晚回來。

  戴譽來到小學附近,並沒往校門口湊,而是在學校對面的一處臨時停靠點等著,周圍站了不少家長。

  等了十來分鐘,就有一輛紅色的大巴車緩緩駛來,停在馬路邊。


  車門一打開,穿著統一服裝拿著花束道具的小學生們,一個個有秩序地下車,見到來接人的家長,就歡呼著撲過去。

  章冠軍下車的時候還板著嚴肅的小臉,與身後的男同學說了些什麼,才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帽子,重新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下車以後,看到在不遠處揮手的姥爺,他趕緊舉著五顏六色的花束跑過去。

  戴譽也沒問他跟同學說了什麼,只拿出裝著溫水的保溫壺讓他喝,見他咕咚咕咚地幹了一壺的水,才心疼地問:「排練累不累?

  咋渴成這樣?

  主辦方不給你們喝水呀?」

  冠軍一抹嘴,搖頭說:「還行,不累。

  我帶的水喝完了,老師又給我們發了礦泉水,但那些都是冰水,我不想喝。」

  戴譽:「……」

  這孩子被他們這些老頭老太太養的,生活習慣也隨了他們,向來只喝溫水。

  說起排練的事冠軍還挺興奮的,平時在學校可高冷的一個娃,這會兒小嘴叭叭起來沒完。

  他舉著自己的花束,打開上面的機關給姥爺演示。

  「我這樣弄的時候,它是粉色的,等我向下拉的時候,它就變成其他顏色啦!」

  戴譽含笑認真聽著。

  這孩子被選去參加國慶慶典的廣場背景組字表演了,是北京八萬個中小學生中的一員。

  他們的任務就是根據指揮信號,八萬人一起整齊地翻花,表演出四十多幅文字和圖畫,變換近五十次背景。

  這麼丁點大的孩子,整天在大太陽下排練,確實挺辛苦的。

  戴譽每次來接孩子的時候,都能聽到家長的抱怨聲,但是至今沒聽說哪家的孩子退出國慶表演了。

  戴譽領著孫子溜達回家,聽到院子裡的談話聲,這孩子鬆開姥爺的手,撒丫子就往裡面沖!

  「媽媽!」

  冠軍看到正在洗臉的媽媽,不等對方反應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戴敏也顧不上手上的水了,抱起兒子,就在他的小臉蛋上麼麼麼了好幾口。

  章東陽一直支棱著手臂在旁邊護著,生怕她沒個輕重把兒子給摔了。

  「你們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放假啦?」

  戴譽將東西放在石桌上,盯著不聲不響突然回家的女兒女婿問。

  「哈哈。

  放假了!」

  戴敏放下兒子,跑過去給老爸一個熊抱,然後美滋滋地說,「這次可以在家呆半個月,不過我們這次還有個任務呢!」

  戴譽挑眉。

  「我們要去國慶閱兵觀禮啦!」

  章冠軍故作矜持,語氣里卻帶著一點點炫耀:「哦,我還要參加國慶翻花表演的,我坐在第一排,到時候你跟爸爸沒準可以看到我!」

  「我兒子真厲害!」

  戴敏高興地誇讚。

  「還可以吧。」

  冠軍謙虛道,「我姥姥和姥爺也是要去觀禮的!」

  女兒女婿的回歸,讓這個小院瞬間充滿了人氣,等到出差多日的夏大會長突然回來,家裡就更熱鬧了。

  *

  夏露這樣緊趕慢趕地跑回北京,不是沒有原因的。

  老媽馬上就88歲了,趁著兄弟姐妹這陣子都在北京,人比較齊整,夏家兄弟姐妹三人商量著,要給何婕做個米壽。

  舉辦壽宴這天,戴譽和夏露帶著女兒女婿以及外孫去了夏洵的別墅。

  因著不是整壽,所以沒有大辦,只是自家人聚一聚,並沒有請其他客人。

  兒女都回來給她祝壽,何婕心裡還是很受用的,只是嘴硬道:「才八十八而已,等我像親家大娘似的,活到一百歲的時候,再給我慶生也是一樣的。

  我現在呀,別的不求,就希望家裡能熱鬧點,哪怕只多添一個孩子,也能有點菸火氣。」

  她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至今單身的夏雯女士。

  這個小女兒簡直成了夏家兩口子的心病。

  雖然保養得好,看著像是三十出頭的人,但是這位女士已經四十多歲了,至今保持單身,不結婚也不生孩子。


  整天就是到處拍戲,不拍戲的時候就扛著相機國內國外的去各地旅遊。

  按照她自己的話說,那種一眼能看到頭的人生她已經在戲裡體驗過了,她覺得沒什麼意思。

  而且娛樂圈裡一把年紀不結婚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她根本不著急。

  瞧她又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何婕被她氣個倒仰。

  她順遂了一輩子,卻不想,人到晚年,還得替這個小女兒操心,不看著她結婚生子,她都沒法安心閉眼。

  眼瞅著好好的一場壽宴又要變成催婚現場,典典看了幾位長輩的眼色,打算將這件事岔過去。

  畢竟是在自己家擺壽宴,總不好讓氣氛太僵硬。

  她樂呵呵地提議道:「我爸給我新買了一台單眼相機,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正好家裡人都到齊了,咱們拍張合照吧?」

  戴譽也不想聽丈母娘催婚,立馬舉手贊成:「好好好,典典這個主意好,一會兒請劉阿姨出來幫咱拍個全家福!」

  典典是夏洵的閨女,如今在外國語大學讀法語專業。

  他還挺喜歡這小姑娘的,性格好又有眼色,很能調節家庭氣氛。

  要不是有她在,那對母女一天得嗆嗆八百回。

  等待開飯的時候,典典將拍好的相片連上筆記本導出來,典典邊修圖邊說:「我發現,除了冠軍,我是咱家學歷最低的人誒。」

  她數著相片上的人數說:「咱家一共11口人,其中有四個博士研究生,四個碩士研究生,一個學士。

  居然只有我是大學還沒畢業的!」

  其他人沒覺得有什麼,但是典典是個重度網癮少女。

  她修完圖以後,徵求了大家的意見,發現沒人反對,就連圖帶文字的,一起上傳到了校內網主頁和企鵝空間裡。

  她給冠軍這個未成年人打了馬賽克,然後在圖片中的每個人頭上標註上對應的學歷。

  配文:「一家十口,只有我學歷最低!」

  過了沒幾分鐘,下面就是一水兒的好評和轉發了。

  大多數的留言是「神仙家庭」「家庭環境果然很重要」之類的。

  當然,這其中也有認出了戴譽父女的,不過,這張照片也只是更加印證了高智商高學歷扎堆這種論調而已。

  *

  國慶節這天,秋高氣爽,碧空如洗。

  戴譽早早地起來洗漱,頭髮梳得板板正正的,穿上夏露提前一天幫他熨燙好的衣服。

  雖然年紀長了不少,但還是一個利索的帥老頭!

  對著鏡子臭美了半天,他才把黨徽啦,勞模獎章啦,先進個人獎章啦,一一別在胸口的位置。

  推門出來的時候,敏敏和章東陽已經等在院子裡了,他們一家五口人今天都要參加國慶閱兵。

  只不過,四個大人是受邀去觀禮的,而唯一的小學生章冠軍是去參加表演的。

  人家章冠軍是有重要任務的,早就被校車接走了,這會兒家裡只剩他們四個人。

  提前一小時出門,戴譽繞路去了夏洵的別墅,接上了老丈人,五個人一起出發。

  到了地方,一家人被分成了兩撥,夏露被引領去了經濟學家們比較集中的觀禮台,而剩下的四個人則與一眾科研工作者混在了一起。

  他們這一家四口走過來,還是比較顯眼的,坐到觀禮台上沒多久,就有許多熟人朋友過來打招呼。

  戴譽再次看到了空氣動力研究所的秦部長,兩人好多年沒見了,熱情地互相擁抱了一下。

  「當年去濱江參加水上飛機首飛國慶獻禮的日子,仿佛還是昨天,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咱們又一起來國慶閱兵觀禮了!」

  秦部長用力拍了拍戴譽的後背。

  戴譽樂呵呵地問:「聽說這次有一百多架飛機參加空中閱兵,您現在總該放心了吧?」

  「哈哈,我早就放心了。」

  秦部長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答得格外歡暢。

  除了秦部長,戴譽還在旁邊的觀禮台看到了沖自己招手的馮峰和鄭玉嬋兩口子,看到了胸前同樣掛著好幾個獎章的佟志剛,也看到了已經滿頭銀髮卻神采奕奕的譚總工。


  大家互相打招呼擁抱合影,許多人甚至湊在一塊兒憶起了往昔。

  有個京城日報的記者特意帶著相機來到了他們這一片的觀禮台拍照。

  看到戴譽和他周圍的家人後,主動提議道:「戴院士,我給您跟家人拍張合影吧?

  一家三代人出了四位航空航天領域的專家,在今天留張合影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主要是很有話題度。

  戴譽欣然應諾,並將自己的電子郵箱留給了對方,請人家將電子版發給自己一份。

  十點整,國慶閱兵正式開始。

  代表五十六個民族的五十六門禮炮,一起鳴放六十響。

  隨後便是全體起立,升國旗奏國歌。

  戴譽隱約回想起,年輕的時候,他也是參加過國慶慶典的。

  那時候因為距離廣場太遠,他並沒能看到國旗升起,也沒能第一時間跟著大家唱響國歌。

  但是,時隔四十多年,再次身臨其境時,那種激情澎湃,驕傲自豪的心情卻是一樣的。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首長檢閱三軍,一聲聲「為人民服務」的響亮回答,響徹十里長街。

  等到分列式正式開始的時候,他們這邊看台上的觀眾們幾乎是瞬間全部打起了精神。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這些業內人士是清楚一些內幕的。

  於是,每個武器裝備從這一側的觀禮台經過時,只要它的型號任務負責人在場,大家就會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位總師或總工,然後為他獻上誠摯熱情的掌聲。

  戴譽一直在等空中梯隊的到來,這次空中梯隊有十幾個型號的飛機受閱。

  而在他身邊坐著的十幾名來自不同科研單位的同志,是這些型號飛機的總設計師。

  從大家嚴肅的表情看,明顯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隨著空中的轟鳴聲呼嘯而來,嘉賓們齊齊仰望天空,氣勢磅礴的空中梯隊終於登場了!

  飛機剛剛亮相,甚至還沒做出任何規定動作,戴譽這一排的人就同時看向坐在中間的一位白髮老者,為他獻上最最熱烈的掌聲。

  老者激動地摘下眼鏡,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紙巾,卻沒再有其他動作,只用模糊的視線盯著那幾架快速從空中划過的飛機。

  大家對他再次報以善意的掌聲和笑聲,沒人會嘲笑對方太過激動,因為這幾乎是在座所有人的共同情緒。

  屬於戴譽的那幾架戰略隱身轟炸機被安排在中間位置出場,戴譽一看飛機的數量,心裡就有數了。

  為了這次閱兵,部隊裡應該是精銳盡出了。

  因著這種轟炸機的造價十分高昂,一架飛機的價值堪比幾噸的黃金,所以這種飛機的訂單不多,真正交付的沒幾架。

  在當時,對於它的出現,象徵意義和震懾作用遠大於作戰意義。

  這是一種實力和底氣的展示,它只是在告訴各方勢力,但凡需要,我們隨時都有先進的作戰裝備可用。

  在這一刻,戴譽是在享受著大家送給他的掌聲的,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對他過往幾十年人生的一種高度認可。

  空中的飛機還在隆隆的轟鳴,耳邊是觀禮群眾的歡呼聲。

  見到老父親眼中隱隱的淚光,戴敏從後排伸出一隻手搭在老爸的肩膀上,安慰地捏了捏。

  不想讓爸爸陷在這種情緒里,她主動找著話題,語氣輕快地說起了她在網上看到的一個帖子。

  「國家台在播放國慶特別節目,已經播了好幾期了。

  其中有一期做了歷年國慶閱兵和遊行集錦。

  有網友把你當年參加國慶遊行的那段視頻截取下來發到了網上,那個特寫鏡頭真是絕了,現在那條視頻可火了,我昨天晚上看的時候,已經有好幾百萬的播放量了!爸,你年輕的時候還參加過遊行吶?」

  「那是我這輩子參加的唯一一次遊行活動,如今算來已經過了四十多年了,但是我印象仍然特別深刻,你知道為啥不?」

  戴敏趴在他肩上嘻嘻笑:「因為你沒穿鞋!對不對?

  哈哈哈!」

  戴譽詫異地轉過頭:「這你都知道?

  你媽還是你奶跟你說的?」


  「沒人跟我說。」

  戴敏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那年的國慶遊行被北京電視台做成了紀錄片,完整地保存了下來。

  那個國慶特別節目,特意選了您站在京大基準兵的位置經過廣場的鏡頭。

  最後一個長鏡頭裡能看出來您當時只穿著襪子,沒穿鞋!」

  戴譽:「……」

  萬萬沒想到,時隔四十多年,他都已經這樣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要經歷遲來的社死!

  戴敏安慰老爸:「因為是您的鏡頭,我看得格外仔細,才發現了這個細節。

  放心吧,網友們未必能注意到。」

  戴譽勉強被安慰到,打算回家以後趕緊看看那個視頻。

  這麼想著,他餘光看到了隔著老遠坐在對面第一排的小孫子,那孩子望著空中戰機的表情也是一臉驚嘆的。

  「這次讓他來參加翻花表演算是賺了,雖然很辛苦,卻很值得。」

  戴譽感慨道,「這段時間下來,這孩子明顯成長了不少。」

  章東陽贊同老丈人的話,一臉欣慰地說:「他在彩排的時候,看到了一輛花車上的十幾個抗戰老兵。

  據說那輛花車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在給老兵們鼓掌。

  再加上看過了受閱部隊閱兵式的彩排,這孩子偷偷跟我說,他以後想當保家衛國的軍人呢!」

  戴譽拿起望遠鏡的手一頓,無奈道:「冠軍看完空中梯隊的彩排以後,還說要繼承我的衣缽,當飛機設計師來著。」

  章東陽:「……」

  一旁的戴敏哈哈笑道:「這小子還跟我說以後要去發射火箭呢!這么小的孩子還沒定性呢,你們居然當真了!不過,我跟他說了,只要大方向不出錯,無論他今後選擇什麼職業,媽媽都是支持的。」

  而後,她又露出那種只有在小時候才常見的既狡黠又得意的表情。

  「而且,我還針對他的未來選擇,送了他一句話。

  你們猜是什麼?」

  「什麼?」

  戴譽舉著望遠鏡,仰頭看著剛剛飛過頭頂的空中梯隊,隨口問道。

  「我跟他說了您曾告訴我的那句航空工業的座右銘。」

  戴譽短暫地怔愣片刻,而後扭頭與她對視,一時間誰都沒再說話。

  但是心裡卻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句座右銘——

  祖國終將選擇那些忠誠於祖國的人,祖國終將記住那些奉獻於祖國的人。

  [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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