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征服了距離,這並非是謊言。
恰恰相反,這是最真實的現實。
所以在這一點上,人類根本無懼於被知曉任何的信息,甚至有意地展現出了一些信息。
包括了用聖地將祖靈文明遷移出去,實際上也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
現在顯然奏效。
哪怕是西索克文明,在眼下的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是否投靠人類文明。
但是,西索克終究不如一些弱小的文明。
弱小者沒有選擇。
但是他們能夠有很多的選擇。
再不濟,即便是被其餘的文明徹底的打壓下去,失去了現在的地位,他們也不會滅亡,甚至有不小的概率依然可以東山再起——過去的人脈擺在這裡,作為千盟的堅定支持者,即便是衰弱,其餘同立場,同陣營的文明也會因為對戰意的維護利益而出手幫助。
所以,投靠人類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高利益,但也同樣高風險的選項。
「我們可以派遣使團去和這個神秘勢力接觸。」有西索克的高層最後說道,「無論如何,了解更多的信息都有利於我們做出最準確的選擇。」
所有人的注意,再次投入到他們的皇帝身上。
輪到皇帝做出選擇的時候再一次到達。
在過去,這樣的機會即便是數千年來也未必會有一次,但是最近的幾百年,卻是連續出現。
由此可見。
整個已知宇宙,已經開始變得不再安全,即便是這樣的強大文明,都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
皇帝並沒有猶豫太久,此刻的猶豫已經沒有意義,他遵循著自己內心最本質的選擇。
「派遣使團,去和這個文明商量投靠的事宜——如果沒有這樣的表態,我們根本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信息。」
這個回答,讓不少西索克高層都沉默了。
人類文明也許並不殘忍,但是絕對霸道。
這一點從之前僅僅是一個遺蹟的擁有者被欺壓,都能夠迅速地引動整個勢力的出動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
再加上,真的征服了距離的他們,必然會採取這種手段加強對所有加入者的掌控。
因為必須要樹立自身的權威。
這是屬於霸者的體系!
在明確這一點的情況下,卻依然做出了投靠的商議行為,這無疑已經說明了皇帝的思想偏向。
這也意味著。
除非最後的情報信息證實,不加入的利益更大,那基本上不存在猶豫的空間。
「明白!」
所有人依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接受了這場會議的結果。
對於這樣強大的文明而言,自身的制度,早已經是無數年來的堅守,值得所有個體的尊重。
不過,西索克人怎麼也沒有想到。
人類的觸角早已經將他們完全包裹起來了,就連他們的皇帝,實際上也同樣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了影響——皇帝的確是整個文明最為強大的個體,但架不住沈世的實力遠比皇帝還要強大。
可以和牧場主比擬的力量,再加上時間領域的掌控,再加上聖地的便攜,沈世早已經成為了星際之中最可怕的「幽靈刺客」。
如果不是手段和勢力都還比不上牧場主的話,沈世只怕早已經有了突襲牧場主的想法。
但無論如何。
一切都在按照沈世所計劃的方向前行。
「等到西索克的使團到來,我們按照計劃行事。」沈世在最後加強了對其餘人的吩咐。
讓所有人都做好準備。
這場行動之中最關鍵的節點,即將到來。
哪怕是未來線,也同樣是在這個事件之中出現問題——那也是沈世必須要改變的過去。
西索克的使團,來的其實非常快。
那是一個由二十萬艘戰艦組成的強大的艦隊。
雖然說威勢極強,甚至足以掃平這個星系之中,除了其餘的幾個文明之外的任何文明。
但是,對於西索克文明來說,這個數量,卻也只是處於保持尊重以及敬畏的數量上——它對於同層次,甚至是更強大的文明而言,毫無威懾。
「西索克人派出去的負責人,名為席遷。」沈世分享著自己通過預知得到的情報,「席遷的原能實力僅次於皇帝,實際上他原本也是皇帝的候選人,甚至只差一點就要成功,雖然在最後依然失敗了,但是他在西索克文明之中,也依然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二人物,甚至可以說,在皇帝的權利被高度限制的情況下,他就是第一號人物。」
「果然重視.」所有人都認真起來。
他們都明白西索克文明的制度,所以更能夠明白,這個角色的地位。
毫不客氣地說,只要不是有可能影響到整個文明未來的事情,他都有權作出任何動作。
「重視的確重視,但是,這位席遷卻曾經在前線戰場上受過傷。」沈世的神情也頗為的嚴肅,「我可以告訴你們,那時直面牧場主的戰爭,換句話來說,他在與牧場主的正面作戰之中生存下來了,並且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參與到原能的正面交鋒之中,可以認為,他的傷勢依然沒有好轉,他的意識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猜,除非這一次直接將臣服談妥,不然回去之後,他無論如何也要丟掉如今的地位。」
只是再一句話,所有人的神情再度嚴肅了幾分。
因為西索克文明已經開始發聲了。
是的,派遣這個人來,就已經是在對著人類宣布——我們很有誠意,但我們也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既然這個人的實力這樣強大,那我們就不能參與過多了。」有些人類議員,甚至包括了公初,此刻都有些遺憾和不甘的情緒。
六千年,足足六千年。
他們的個人實力,依然在拖聖賢的後腿。
尤其是像陳鋒這樣最初跟隨著沈世身邊的戰士,這個時候也只能帶著不甘和遺憾地閉上嘴巴。
「由我親自把控,這樣也更穩妥。」沈世卻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即便沒有這一件事,他也是打算親自出手,畢竟,未來線之中的遺憾和缺陷,只能夠由他來親自處理。
總而言之,沈世默默地等待著。
西索克文明使團的到來,果然沒有受到和那些弱小文明一樣的待遇,人類雖然需要一定程度的虛張聲勢,但也需要把握好度,如果表現得對西索克這樣的文明都不屑一顧,那反而很容易被猜到真相,畢竟人類無力表現出那種勢力,哪怕只是顯露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也做不到。
所以,在得到了祖靈人的熱情款待之後,沒有過去多少時間,西索克使團之中的高層,就得到了可以拜見特派員的允許。
「特派員,不知道在貴方之中,是一種什麼樣的地位?」席遷詢問著面前的接待者。
正是收藏家。
主世界線的收藏家早已經從古斯之地之中回來,也同樣是五大常務議員之中的一員,本身的實力之強大,可以說在人類文明內也僅次於少數的幾人,必然是十人之內。
所以,當他以接待員的身份出現的時候,席拉也不得不加重了對人類文明的猜測。
因為眼前這位的實力,也僅僅只比他要弱一線而已。
配上更強大的裝置,一旦發生正面衝突,還真未必會輸給他。
這還不是特派員。
僅僅從原能層次上來說,席拉已經感受到了壓力。
當然,獲取更多的情報信息,也是他的核心目的。
「特派員,實際上就是『大坐標』的擁有者。」收藏家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仿佛絲毫沒有隱瞞的打算,「我們所掌控的超長距離躍遷技術,並非是以固定的位置為坐標,恰恰相反,我們是以『人』為坐標,換句話來說,特派員可以隨時將自己附屬勢力傳送到自己的身邊,你應該明白這種戰略意義吧。」
「當然.」席拉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實際上也沒有太過驚奇,只不過在他的概率計算之中,已經將投靠人類的比重再度加重。
他太熟悉其中的戰略意義了。
原能大師在這種規格的星際戰場上,實際上除非是到了牧場主那種程度,不然很難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你的原能造詣更強大一些,但是身邊帶著的同族人更多,原能裝置也不比你弱,那就是你敗!
可我即便是勝利了,面對著更強大的原能襲擊的時候,我一個人的力量能夠做到的,也極其有限。
除非是使用原能孢子,才能夠更大程度地發揮出原能大師的單體力量。
但原能孢子是需要代價的。
那種代價,嚴格意義上來說,比起數量優勢,也絲毫不少。
但是,原能大師卻還有另一個好處。
那就是潛入。
一般的原能大師固然沒沈世的時間領域這種絕對潛入的實力,但是配上特殊的裝置,配上對意識的影響,再配上不起眼的個體生命,也能夠較為輕鬆地潛入到一些敵人基地之中,至少潛入後方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個時候再召喚出無數的軍團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已經不比能夠隨時召喚出幻想軍團的牧場主弱太多了,差別也只是在軍團的實力上而已。
「我大概明白了你們的特派員制度了。」席拉如此說道,「這應該是你們核心的權利掌控制度吧,擁有這種潛力的特派員可以隨時突襲一些投靠的勢力,並且可以迅速地處理突發事件,可以監控整個勢力範圍,更是可以對下屬文明起到強大的威懾作用。」
「只有強力的掌控,才會有安全的基礎,不是嗎?」收藏家並沒有否認席拉的說法,他只是微笑道。
「是的,的確如此。」席拉鄭重地點頭,「無論是千盟體系,還是穆德體系,都無法做到支持從屬文明的發展,可你們能夠做到。」
這就是真正的吸引他們的地方。
尋求更強大的力量,同樣是文明的本能,是所有文明的通用欲望。
但是,在千盟之中卻無法給他們帶來實力發展上的滿足。
因為他們自身的發展已經停滯,而千盟之中更強大的文明,卻不可能給予他們任何的支持,甚至還會有一定的打壓。
這自然是因為那些文明無法絕對掌控他們,所以恐懼他們的強大。
西索克文明自己對待下屬文明,也同樣如此。
穆德體系更是如此。
他們更多地是靠著壓制來掌控其餘文明,而非靠著利益。
因此。
席拉對於接下來的見面,可謂是越來越期待。
終於,他見到了沈世。
沒有過多的布置,沒有震撼的初見,僅僅只是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一個看不出任何的科技,格外古老的房間之中,見到了穿著簡單,情緒平淡的沈世。
「見過偉大的特派員閣下。」席拉按照西索克文明的禮儀,對沈世施以最高的禮節。
他已經在見面的最初時刻就意識到了眼前的強大,因為他的原能根本無法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存在。
這就是特派員的實力嗎?
至少在原能造詣上,對方遠遠地超過了他們。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曉。」沈世平靜的說道,用的是古老的東國語,但是他的意思卻清晰無比的傳遞給了面前的席拉,「我們是一個正在高速發展之中的偉大文明,強大的躍遷能力是我們制度的基礎,在這種制度之下,絕大部分的加入者都能夠為我們帶來利益,所以只要遵守規則,無論弱小與強大,我們都不會拒絕。」
這是一種表態。
一種基於利益邏輯的表態。
而人類之前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哪怕是最弱小的艦隊,只要來到了這裡,他們依然會允許加入,為什麼?自然是因為利益。
再微小的利益也是利益,沒有文明會因為無意義的理由而拒絕利益。
「我們的確對閣下身後的體系充滿了嚮往,對於諸位所擁有的能力,更是充滿了期待,我們能夠從諸位的身上看見真正偉大的宇宙應有的模樣。」席拉也在恭維的交流之中,毫不掩飾自己所代表的態度,「但是,也請原諒我們的擔憂,我們對諸位的了解太少,尚且不足以驅使著我們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