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皎溪戒指上的鑽石晃動起來的光線,十分刺眼。
她看見明桉明顯錯愕了的神情,心情立刻舒爽了起來,趾高氣揚地說道:「所以,可憐到需要別人來安慰的人,到底是我,還是假惺惺的你呢?」
「不過我未婚夫也真是的,為了引起我的關注,竟然用你這種貨色來氣我。」
明桉像是從頭到腳被淋了一盆冰涼的水。
她微微張開著嘴唇,還是很想具體地確認,「你未婚夫是誰?」
——不能,也不可以是她想的那樣!
蘇皎溪雙手抱胸,轉過身,望著不遠處走來的一道黑影,回答道:「他來了,你就,親口問他吧。」
魏澤騫步伐沉重,身後墨色的雲,不斷擠壓著深空。
他剛掛完的電話,手機還發著燙。
母親在電話裡頭提醒他,幫他未婚妻訂的生日禮物已經送到了,如果他有什麼無法判斷的事情。
魏家會繼續幫忙解決。
但至於到底是解決事情,還是解決人,就無從得知了。
明桉雙手攥緊成了拳頭,就連指甲都嵌入進掌心裡,她像是感受不到什麼痛意,抬起了眼,望著身前走來男人平靜淡漠的眼神,出聲問道:「魏澤騫,你有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就是蘇皎溪,是我男朋友的出軌對象,是嗎?」
夜晚濕熱的厲害。
海與黑夜交織,涌動著寧靜。
相比之下,魏澤騫的情緒更不驚,他撩了撩眼皮,只淡淡回答道:「明桉,別鬧了。」
鬧?
她這是在鬧?
明桉不可置信地冷笑了一聲,一瞬間噎得都有些說不上話來了。
所以從她喝醉酒那次開始起,一切都是這個男人的蓄謀已久?
他想通過她,引起自己未婚妻的注意。
就因為她是蘇皎溪出軌對象的女朋友嗎?
真是可笑。
原來從頭到尾的小丑都只是她一個人罷了。
她竟然......還對這種男人有過心動。
明桉鼻尖泛酸,強行忍著眼眶裡分泌出來的淚水,她倔強地看向別處,緩了好一會兒,仍然不想放棄:「魏澤騫,我沒有鬧。」
「我要你親口跟我承認,蘇皎溪到底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是。
但絕不能,這麼「湊巧」。
她在給這男人一次機會的同時。
又何嘗,不是給快心灰意冷的自己一次機會。
「我們私下說。」魏澤騫低聲道,臉上閃過一絲晦澀的神情,他說罷,就想拉過明桉的手臂。
明桉躲開了,直視著他,一言不發。
她挽上去的長髮落下了幾縷碎劉海,在晚風中飄揚著,紅裙失了鮮艷,仿佛燃燒殆盡的火焰,不再搖曳。
一旁,蘇皎溪開口道:「有什麼需要私下說的,我們是那麼見不得光的關係嗎?」
「還是,澤騫,你從最開始接近明小姐,動機就不純啊?」
「你閉嘴!」魏澤騫吼了一聲,連眸子都在震顫。
明桉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
殺雞儆猴?
亦或是惱羞成怒了。
明桉眼眶泛起了一抹微紅,總感覺喉嚨口有塊石頭堵著,生疼得厲害,她表現的卻很平靜:「就在這兒說吧。」
「有什麼真相是不能當著另外一個當事人的面說的?」
難道也和楊信逸一樣嗎。
需要在暗地裡,用無數個謊言去圓他親口說的第一個謊。
她已經被欺騙得感到害怕了。
蘇皎溪被吼了一句,臉色立馬難看了起來,不過她也沒有發作,只當著魏澤騫的面,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慢慢吞吞地滑動著。
有一串電話號碼備註了「魏家」,尤為顯眼。
魏澤騫咬住了後槽牙,頓時煩躁得不行。
他看向了明桉,反問道:「明桉,你相信我麼?」
在這種鐵證如山的情況下。
明桉覺得,她好像還沒有什麼足夠深的感情來相信面前的這個男人,哪怕是隻言片語的反駁想像,他也沒有給她。
更何況,她才剛被一個談了四五年的男朋友背叛過。
「不好意思,我不相信。」明桉淡淡說著。
自己咽下了那口波濤洶湧。
餐廳里的眾人,一看時間到了,都紛紛起身,「快出來吧,馬上就要放煙花了!」
不料,他們剛走出來,就看見了三個人。
彼此間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不明所以。
魏澤騫輪廓深邃,從下頜到脖頸處的線條都拉長,凌厲,他額角的青筋凸起著,喉結滑動,聲音嘶啞道:「是,她是我未婚妻。」
「你滿意了?」
明桉是低下頭的原因,沒能夠知道這男人的最後一句話是在說給誰聽。
她還來不及反應。
黑夜裡,煙花忽然升空,綻放開來,霎時之間,所有絢爛都如同流星一般滑落。
而那「嘭」的一聲巨響。
——就仿佛,打了她的臉。
其餘的員工和家屬聽到魏澤騫的這句話,驚訝感溢於言表。
他們根本不敢相信,蘇皎溪竟然是公司未來的老闆娘。
剛才,他們還那樣刻意地無視她......
真是完蛋了!
明桉點了點頭,一點吵鬧也沒有,她笑得雲淡風輕,不想自己看上去有任何一絲的狼狽,她將眼睛裡的痛色隱瞞:「好,既然如此。」
「魏澤騫,我們別再聯繫了。」
利用了她吸引他未婚妻注意力的事情,也就一筆勾銷。
反正,這男人的目的已然達到了不是嗎?
他的未婚妻現在滿心滿意都是他一人。
魏澤騫似乎有話想說。
明桉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傾聽欲,她強撐著站著,臉上露出了幾分疲倦,「你知道嗎,其實我不後悔和楊信逸談過一場戀愛。」
「但是,魏澤騫,我後悔認識你了。」
她說完,便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身後,蘇皎溪裊裊的音色再度響起,她撒嬌催促道:「好了,澤騫,我們也趕快回房間吧,媽還等著咱們兩個人跟她視頻通話呢。」
原來,都已經是彼此父母互相知悉的程度了。
也對,不然怎麼會稱為「未婚妻」呢。
明桉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驟然間,她胃疼得厲害,有一陣酸水返了上來,連呼吸都難受。
她立馬趴到了路邊,半蹲下去,試圖緩解。
蘇皎溪冷眼看著,察覺到身旁的男人似乎想動,低聲道:「她是裝的,不過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罷了。」
「你難道想她毀在你父母的手裡麼?」
魏澤騫看到不遠處有位員工的家屬走過去扶明桉,便扯著蘇皎溪的衣服袖子,向反方向走去。
一起身,明桉就看到了那一男一女一起離開的畫面。
心臟還是很疼,無法緩解。